時光如流水,一去不復返。
使者坐在浮城邊緣的看臺上,長長的裙擺飄在平臺下,她反復的想這句話,偶爾看著自己結晶化的手,想了半天,最后,默默地嘆了口氣。
從大遷徙開始前,女媧大人就將她調離了絢都,接手十二奇跡報告書的工作,不用再去云海之下。
但沒過多久,她卻需要重返云海之下,將一位擁有赫赫功勛的射手帶入緒羅嵐·通天塔,接受盤古首領的機密任務。
為何這種事情要我去做呢?使者想,她負責的是十二奇跡啊!
直到她將名為后羿的神箭手,從竹書城帶入通天塔后,她才明白,原來,為了讓奇跡·日之塔不落入西方勢力的手中,在星球之血的資源耗盡前,必須要毀了它們。
待后羿在云洛河改造武器時,使者卻收到了女媧的密令,她必須與神箭手一同前往,將還未毀掉的日之塔數據復制下來,傳到核心。
與其他已經完成的奇跡一樣,在封印或是毀掉前,將數據上傳圣倫塔,等待核心重啟,地球文明覆蓋在大陸,奇跡重現輝煌。
黑發的人類年輕人消息盈盈的問:“使者大人,我臉上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嗎?”
“并不……”使者說,心想,真是敏銳的洞察力,隔著面具也能看出她的目光擱在他身上。
但怎么看,都是普通的人類啊!
使者看著他手中的金色弓箭,明顯是加載了導能裝置。
“我不明白,神明為何要摧毀日之塔?”那個黑發年輕人問。
使者聞言一驚,語氣波瀾不驚,“我只是個使者。”
后羿眉頭一挑,言下之意,不要問她,她也不知道。
年輕人沒在說話,他跟著使者走上巨大的法陣,金色的光芒沖天而起,化為藍光出現在極北之地。
“哇哦,真是厲害的魔道之力。”后羿驚嘆,這就是神明的力量嗎?
使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指向地平線上的十座高塔,“那就是你的目標。”
“真是神奇的造物。”后羿看著那十座發出耀眼光芒的高塔,驚嘆道。
曾經寒冷無比的極北之地,如今卻盛開鮮花。
白色的花綻放在山丘上,使者浮在空中,對他說:“我只能帶你到這里,再靠近一點,就會被守衛發現。”
“沒關系,這里我就可以解決它們。”后羿閉上一只眼睛,搭弓上箭,“不過,我不明白,作為神明的造物,為何不自己來毀掉呢?”
使者沒話說,難道要告訴他,是因為奇跡的守衛者已經離開了,被修改了指令的日之塔已經不受女媧大人控制了么?
無法被封印起來的東西,只能被毀掉!
“這么強大的力量,豈不是要浪費了?”年輕人嘴角一抹笑意,言罷,箭如疾風,朝高塔射去。
“!”使者聞言一驚,這個時候她才正視這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他這話的意思,是打算做什么?
正好這個時候,她接受到一道指令,向天眼發送坐標。
后羿成功了。
他完成了破壞九座日之塔的壯舉。
但他被這炫目而聞所未聞,象征著魔道與機關術完美結合的結晶而迷住了。
他的動搖,以及被魔道所深深吸引的癡迷目光,全數不落的被監視者所察覺。
當后羿內心計劃著將這股力量據為己有時,針對他的謀殺計劃也提上了日程。
最后一座日之塔就矗立在眼前。
后羿百發百中的大弓射穿巡邏衛兵的喉嚨,潛入高塔。
在那里,精密的魔道機關運行著,生產著源源不斷的能量。
清除了所有的守衛者后,他舉起了大弓。
大箭射穿了機關,日之塔的運轉中止了。
令監視者始料未及的卻是,所有能量并未如之前那九座高塔一般消散,而是全數涌向后羿……
他的箭,那只特制的箭,變成了導能裝置,讓他得以吸取魔道所制造出來的全部力量。
“原來,這就是太陽的光輝啊!我,最后的太陽。”
后羿平凡的面容開始變得英俊,黑發也變成閃耀金光的銀色,日之塔的力量輻射了他的右手,變成金色的手與弓箭連在一起,身后也如同使者一般,顯現出護身環。
后羿狂笑著,力量……無窮的力量……巨大的弓箭在手中就如玩具一般,這才是自己希望成為的人類的模樣:超人的實力。
現在,雙目能看得更加遙遠,耳力也更加靈敏。
他很快察覺到自遙遠的地方,有什么正在接近。
與此同時,作為監察者的使者,也第一次拿出兩把武器,朝他沖去。
隱藏在暗處的人比所有人預想的還要小心謹慎。
他與許多強大的新人類周旋過,甚至在監視者的報告到達之前,他就決心要將這位新生的英雄扼殺。
懷抱著不甘與憤怒,擁抱太陽之輝的后羿,終究與太陽一同沉睡。
“嘖,盤古大人,為何不殺了他?”使者正準備將倒地的半神身上的力量抽取出來,卻被持著巨劍的面具人攔住了。
“封印起來就行了。”他頓了一下說,“日之塔重塑之日,他會成為新的守衛者。”
“……”使者不信,“但是,他不可能會受控制。”
“那個時候在殺他也不遲,再說了,他也是實驗體,正好證明了女媧的想法。”雖然他也想殺了這個剛成神的神箭手,但女媧并不同意。
“什么?”使者驚訝。
“從凡人變成神,不一定要通過轉生之術,只要獲得強大的力量,就可以成神。”
“但……”這是違背規則的,使者想說,卻沒說出口。
“雖然是半神,卻也比我們更強大。”他繼續說,“我們的力量日漸衰退,新人類將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在這些日益強大的新人類明白我們不再是威脅時……”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望著爆炸的十座日之塔,陷入沉思。
使者與他一同欣賞著這絕美的景象,在他們腳下盛開白花的山丘上,半神之弓已經沉眠。
“走吧,日之塔的力量消失了,這里就會重新覆蓋冰雪。”
“那他呢?”
“女媧已經將封印給你了。”
“明白了。”使者說,她將密令轉化成指令,金輪發出耀眼的光芒,打入半神之弓的體內,在他身體上顯示出金色的紋路。
“說起來,你還不知道吧。”他看著使者,收起巨劍,“伏羲已經戰死了。”
“我知道啊。”使者說,“首領離開的時候,女媧就告訴我了。”
即使首領的身體消散于天地間,但他的精神會一直保存在機關之心,成為她的武器!
“嗯?難道,世間真的沒有什么是女媧不知道的么?”盤古有些迷茫,說不定那個魔道生物就是她造出來的!
“是的,天眼無所不知。”
“……”盤古明顯頓了一下,才說:“但有件事她不知道。”
“盤古大人是指?”使者只想到一個可能,有些懷疑,“怎么看,他都只是個普通人啊!”
“這話可不能這么說。”盤古說:“你不也一樣覺得這個半神之弓是普通人嗎?”
“……”使者(???)?“是我疏忽了。”
“就算活了那么多年,你要學的還有很多啊!”盤古輕笑,“DNA的奧秘改變了那些學者們的命運,其中唯有一個籍籍無名之輩,看破了我們的真面目。”
“原來,超智慧體也會衰弱,也會老去;原來,超智慧體也會畏懼死亡,渴求永生。
原來,存在了那樣漫長時光的超智慧體,也并非亙古不滅。”不同時空,使者與赫希一同念著這段話。
日之塔的力量消散,使者與盤古漂浮在云端,看著冰雪覆蓋山丘,覆蓋日之塔,覆蓋半神之弓,覆蓋那些搖曳的花朵。
“自然的力量,才是最可怕的。”盤古語氣里充滿敬畏,“我在想,要是這世間有誰能夠與自然對話,他就會成神,真正的神。”
“可那種人真的會存在么?”
“世界的意志都存在,他也一樣啊!”
“我明白了。”
“說起來,他能夠與自然對話,也一樣可以讀懂你。”盤古語氣里有一絲警告,“休眠前,你得重置人格。”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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