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老府地廣庭深,隱在暗處的打斗并沒有激起多少動靜。密集而壓抑的聲音也未曾驚擾到月色。
冬夜漫長,溫暖的炕頭才是最幸福的地方。若無要事,誰還愿意在這寒夜冷風中多逗留,誰還會在意深宅中的不同尋常。可就有那么一個閑人,大半夜的不睡覺,竟然手持酒壺,隱在房頂的暗處,注視著下面的一舉一動。
忽然間,那人輕身躍起,帶著晴朗的一聲長嘯劃破夜空,從屋頂上緩緩下落,幾個起伏間便來到了那座打斗的院中。
驚聞長嘯,黑衣人陡然分開,直直地盯著來人也不答話。
來人是位頭發花白的老者,約莫六十上下,只見他喝著酒笑嘻嘻地打量著二人,道:“小賊們,老人家的地方你們也敢撒野?”
正說著,他突然身形暴起,閃電般出手掃向兩邊。
黑衣人雙雙警覺,急速后退。可老人的掌風他們是避過了,可從袖中急速竄出來的飛箭卻到了眼前。驚險中,兩人身形不一變,險而又險地躲過了飛箭,但他倆的面巾卻在躲避的檔口被飛箭帶了下來。
“哈哈哈,露出真容我們才好說話啊!”老人似乎很開心,對于他的剛剛得手的招中招則更是得意。
面巾掉落,著二人皆露出了一掌熟悉的臉來。
“竟然是你……”
看清對方的容貌,這兩人皆是一愣。不同的聲音,但卻是同樣的語調,同樣的驚訝。
“你……”
又是異口同聲,但這一次,這兩人卻不約而同剎住話頭。
這兩名黑衣人不是別人,其中一人便是來京的墨朗月,而另一人則是多日前出現在歸云莊的蕭乘風。
看到對方,兩人心中皆是驚濤涌起,眼神轉換間探究著對方,但面上驚訝神情只是短暫一閃就歸于平靜了。
墨朗月想不到在這里會碰上熟人,而且對方還姓蕭,這就值得探究了。
當年蕭府遇劫,似乎是沒有什么人逃出去的。當日在法場,秦谷等人打算劫法場救人,可是當時是錦衣衛當差,足足有五百好手,一番血戰之后并沒有成功。反而激的監斬官當即一聲令下,可憐蕭府數十人當場被亂箭射殺。這會怎么會來一個姓蕭的,豈不奇怪?
墨朗月默默打量著蕭乘風,蕭乘風又何嘗不是細細地打量著他。
看到墨朗月,蕭乘風心中的震驚也不小。他來這里絕非偶然,若沒有關聯,誰會半夜三更跑到一座幾乎廢棄的宅院中來,難道是黑燈瞎火的賞月觀景么?
看到兩個相相貌俊朗的少年,且還神情各異,各有鬼胎。瞧得老人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竟然是兩名少年郎,似乎還都認識,這下好辦多了。”老人貌似思考了一番,又道:“說說,你們來閣老府干什么?”
墨朗月和蕭乘風不由對視一眼,卻都沒打算接話茬。
“啞巴了?”
等了少許,老人見他們還是不愿開口,不由急道:“如果你們再不做聲的話那老人家可要帶你們去見官了,這深更半夜私闖民宅,意欲盜竊,可是要蹲大牢的,你們確定還不說?”
看此時無法推諉,墨朗月只得走上前,恭恭敬敬地一抱拳,道:“請老伯不要誤會,剛剛晚輩在追一個入室盜竊的人,追著追著就闖進了宅子里,實在是多有冒犯了。”
“真是這樣么?”
老人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說辭,眸帶疑惑地瞧著他,神情似笑非笑。
墨朗月正色正義地道了“是”!
老人的神情明顯就不相信,但還是無所謂地點了點頭。然后扭頭對著蕭乘風,笑瞇瞇地問道:“你呢?該不會也是追人追到這里吧?”
蕭乘風盈盈一笑,謙遜地道:“老伯說笑了,這里有哪能一模一樣。晚輩當然不是追人,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
“只不過,晚輩孤身在外卻突然遭人追堵,不料技不如人,所以只能跑路了。沒想到被人竟追著追著就追進了這座宅子里,冒犯之處還請老伯不要見怪才是。”
聽著這二位一說,老人臉上漸漸浮現出古怪的神情。他玩味地瞧了瞧墨朗月,又瞧了瞧蕭乘風,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聲,而后認真地道:“說了半天老兒才算是明白了,你們倆純粹就是誤闖進來的。一個呢是追人追著進了宅子,一個呢是被追的慌不擇路進了宅子,你們說對不對?”
“對對對,就是這樣的!”蕭乘風貌似欣喜地慌忙應了聲。
老人笑道:“既如此,那老人家可就奇怪了,你們倆難道是商量好了一起穿夜行衣么?”
蕭乘風笑嘻嘻地上前道:“老伯,你看這大半夜的,穿成這樣晚輩才好偷溜出門呀,若不然您老也就見不到晚輩了。”
“小子,大半夜不好好睡覺偷溜出來干什么?”
“老伯,當然是…..萬萬不能說的事情。”
說到這里,蕭乘風似乎有些難為情,神情曖昧不敢直視。但在微垂眼簾的瞬間卻偷偷瞟了眼墨朗月,見他一直盯著老人打量,似乎并沒有聽多少他說的話。
“真不能說?”
“絕對不能說!”
老人扭頭看向墨朗月,墨朗月眼神閃爍,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好!”老人不耐煩地打了個哈氣,嘿嘿一笑,道:“算了,你們不愿說我也就不問了,這就放你們回去。”
“謝……”
“別,先別急著謝,老兒還有話說。你們回去可以,但明日戌時須去城北的陸記茶樓一趟,老兒會在那里等著二位小哥。若你們逾時不止,那到時就等著滿城通緝吧!”
老人說完也不等回應,便輕飄飄躍上屋頂,瞬間沒入了黑暗中。似乎,他根本就不怕他們爽約一樣。
待老人走遠,蕭乘風回頭打量墨朗月半晌,忽然道:“兄臺年紀輕輕的身手真不錯,不簡單呀!”
“兄臺更不是簡單之人啊!”
說罷,墨朗月微微一笑,沖著蕭乘風點點頭,便也跳上屋頂,朝著西邊而去。
蕭乘風站在院中良久,也感無趣,遂也閃身離開了。
夜深人靜,這偌大的閣老府不知曾隱藏過多少秘密,但如今已經少有生機,也不知能被留下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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