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來到一間正對著枡屋所在的那條小巷入口處的茶屋里。
也許是最近的祭典使得客流量變大, 老板看上去有些睡眼惺忪的,一臉疲勞的樣子。不過看到他們進入店內, 還是慌忙打起精神迎上來。
柳泉選了靠窗的一張桌子, 簡單地點了茶和團子。當茶和團子被送上來的時候,她沖著桌子對面露出詫異之色的三日月宗近一攤手, 說道:“請用!彤斪魇浅鲫嚨某陝诎。”
三日月宗近微勾唇角, 果真拿起一串團子來送到嘴邊。
“嘛,真是意外的福利啊!彼Σ[瞇地說道,“雪也君也來一串怎么樣?”
他的視線在對面坐著的柳泉臉上微微一頓, 微彎的眼中浮現了一抹笑意。
柳泉:“……”
她知道他那種眼神的意思——大概是在嘲笑她稍嫌用力過度的化裝術吧。
在來此之前,為了防止這個錯亂的世界里也有著一位“清原雪葉”的存在——上一次在三條大橋出陣時土方脫口喊她“清原”, 其實就已經暗示了這種糟糕的巧合的確存在——為了不穿幫,她還特意把自己的臉色重新化得焦黃了一點,在眼角點上了一顆淚痣, 還把眉毛用力畫得粗黑了一些。
所以現在經過一番對自己的丑化,她的顏值可以說是打了個五折都不止。和三日月宗近這樣以天下五劍中最美的一振聞名的付喪神隔桌而坐, 顏值方面的鮮明對比, 也足以讓旁觀者嘖嘖稱奇了。
柳泉翻了個白眼, 沒好氣地答道:“沒辦法啊, 我不這樣做不行……很高興我的不幸能夠讓你感到開心!”
三日月宗近微微一挑眉,露出興味十足的神色。他咬了一口團子,伸出另外一只手將茶杯攏到面前,和藹地微笑應道:“嘛……也不能這么說吧……有茶和點心的話,總而言之不覺得幸福嗎?”
柳泉:“……并不開心!
三日月宗近:“啊哈哈哈, 這句話好像在哪里聽到過啊。”
柳泉:“……一定是從左文字家那里吧。沒錯我就是跟他們學的。”
三日月宗近朗聲笑了起來。
那種笑聲里仿佛含著一點真切的愉快,和此刻緊張到胃痛的她畫風一點也不一樣,顯得過于放松了,有點事不關己的路人感;然而柳泉不知為何,也在這種笑聲里慢慢放松了唇角緊繃的線條,垂下視線喝了一口茶。
“等一下……假如時間溯行軍出現的話,那些怪物就拜托你去處理了,可以嗎。”
在突然顯得格外和諧(?)的氣氛里,她慢慢喝著茶,忽然問了這么一句。
三日月宗近一頓,那種愉快的笑聲漸漸收斂了起來。
“啊哈哈,當然可以。……不過,雪葉君要做什么?”他看似隨意地問道。
在回答他之前,柳泉眨了眨眼,看著杯中豎著飄在水面上的茶葉桿。
然后,她簡單地答道:“我嗎,當然是要去尾隨副長了!
三日月宗近的氣息微微一滯。
然而她并沒有多作停頓,而是繼續說了下去,態度十分自然。
“——以為我會這么回答嗎!
她抬起了頭,注視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天下五劍中最俊美的那一位付喪神,唇角忽然微微一翹,露出一個微妙的、有點促狹似的笑容。
三日月宗近:“……啊哈哈哈哈。”
他回以的笑聲聽上去一點也不真摯。
柳泉好像也并不介意,放下茶杯,泰然自若地直視著他,靜靜地說道:“……開玩笑的!
她正色續道:“我猜想時間溯行軍這一次一定是會幫助新選組加強防御、確保過激派浪士沒機會奪走槍支……那么,既然你要對付的是時間溯行軍,我就去和新選組的那些人對陣吧!
三日月宗近:“……哦?”
柳泉笑了。
“你好像很驚訝?”
三日月宗近微微一哂,也放下了茶杯,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摩著粗瓷茶杯的杯身。
“有一點!彼毖圆恢M地答道。
“你以前曾經那么珍視過那里的同伴……現在卻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對他們拔刀,這還真是……咳咳,嚇到老人家了啊!
也許是對三日月宗近使用了鶴丸國永的口頭禪來形容自己的感受而感到有趣,柳泉噗地一聲失笑了出來。
“因為,我想好好地面對他們!彼拇浇切毕路铰冻隽藴\淺的笑渦,像是真的因為三日月宗近剛才的話而產生了幾分趣味似的,語氣里卻流露出了一絲認真之意。
“即使他們不再是現在的我的同伴……我也不會逃避。要堂堂正正地站在他們的面前,做最好的自己給他們看,盡全力完成現在的我必須去完成的事情;這樣,才是不辜負曾經認識他們、曾經和他們并肩戰斗的那個‘清原雪葉’——我是這么想的!
三日月宗近凝視著她,他臉上的那絲殘余的笑意好像不知不覺地消失了。他現在注視著她的眼神里仿佛有一絲鄭重之意,許久沒有說話,卻突然毫無預兆地伸出手去,隔著桌子,摸了摸她的頭。
柳泉:“什——!!”
三日月宗近笑了。
“啊哈哈,雪葉君啊,說出了很好的話呢!彼朴频卣f道,活像個久經世事的、慈祥和藹(霧。┑拈L輩似的。
柳泉:“……”
她露出了無言以對的神色,還沒說出什么話來反擊這位腹黑的老爺爺,就聽見窗外由遠及近傳來的一陣頗為急促凌亂的奔跑聲!
她放在桌上的左手慢慢緊握成拳,右手十分克制地伸向茶杯,舉了起來放在唇邊,就像是個真正的茶客那樣;嘴唇貼住杯緣、卻借著這樣的動作,不動聲色地略略側過臉,往聲音的來源望去。
就這么一看之下,她忽然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雖然具有極強的自我控制能力,然而她的下頜還是無法自抑地繃緊了,臉色甚至都因為無法置信而有些發白。
這副表情讓三日月宗近也有點訝異,他往窗外的街道上投過去一瞥,繼而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怎么了?看到了你熟悉的人嗎?”他問道。
那條枡屋所在的小巷的巷口,原本就有兩三名穿著新選組淺蔥色羽織的隊士在把守著。但是現在,不知從哪里又來了一隊同樣穿著淺蔥色羽織的隊士,和先前就把守在那里的幾人簡單交談之后,為首的那位身形頗為高大的青年就按著腰間的刀柄,慢慢走入了小巷里。
那青年長著一張長臉,不茍言笑,表情嚴肅,即使只是在行走之間,身上也隱約流露出一種猶如名刀利劍般的鋒銳感。雖然看上去很是年輕,然而其他那些跟隨著他的隊士之中,即使是明顯年長于他的人,看向他的眼神里也充滿了敬畏——那是絕對心悅誠服、并心甘情愿將他作為自己的上級來尊敬的目光。
三日月宗近聽到自己的審神者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
“……那個人,想必就是齋藤一吧!
她慢慢地說道。
“歷史上的齋藤一……真正的齋藤一!彼醵Z一般地說道。
三日月宗近:“……”
他并沒有回應她這兩句話。
不過她好像也并沒有期待他回應的意思。
看到真正的歷史人物時的那一瞬間,給自己的精神上所帶來的沖擊仿佛已經消失,女審神者的語調又恢復了冷靜。
“竟然讓新選組派出了齋藤一來這里守備……這下可有點麻煩啦!彼匝宰哉Z似的說。
“要是等一下過激派浪士來的還是那么幾個人的話……就只能出手幫一下他們了。”
她慢慢噘起了嘴,像是非常不甘心似的。
“啊……真不想這么做啊……”
三日月宗近不由得微微失笑,先前看到齋藤一——雖然并非是他隱約所提防的那一位,他還是謹慎地借著自己的座位剛巧可以隱身在窗框旁的陰影里這一有利地形,打量了對方好一陣子——之后的那種緊繃感仿佛消失了一些,他用一種異常溫和的態度應道:“可是,解決了這里的事之后,今晚你就可以再一次看到新選組的勝利了啊!
他怡然一笑,就像是窗外對街的那種緊張戒備的態勢一點都不能影響到他一樣。
“那樣的話你會很高興的吧?因為今天,是新選組大放異彩的一天!
女審神者略帶驚訝地轉回視線來望著他,片刻之后,她忽然露齒一笑,好像是坦率地接受了他的這種說法似的。
“的確如此!
她爽快地應道。
“即使這一天是以短暫的挫敗作為開始的,也終將以大獲全勝作為結束。”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你在世的日子,要比正午更明;雖有黑暗,仍像早晨’吧。”
她釋然一笑,在桌上放下了錢,站起身來,探手拿起那柄放在桌上的太刀。
因為此刻在窗外那條街的另外一端,已經出現了五六個行蹤鬼祟、態度小心翼翼的男人。他們的腰間都插著刀,甚至還有一個人推著一輛載送物品用的板車;走得近了就能夠看到他們一邊謹慎地往前探著路,一邊表情憤憤地嘟噥著什么。
柳泉笑著嘆了一口氣。
“瞧瞧他們那個樣子。”
她嘆息而憐憫一般地低聲說道。
“那樣是無法擊敗齋藤一的。新選組三番組組長,可不是什么浪得虛名的人物啊……”
她握緊了太刀的刀鞘,徑直大步邁出店門,跟在那些推著板車、行蹤詭異的浪士身后,向著對街的巷口走去。
“真是……沒辦法啊——”
她怒氣沖沖地說道,腳下踩著的步伐又大又快,像是不這么做的話就無以發泄自己內心的郁悶一樣。
“嘖!只能去幫幫那些蠢貨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巷口內就傳來一陣金鐵相擊的清脆聲響。隨之而起的,還有人的說話聲和厲聲叱喝的聲音。
很明顯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了。
“所以說——到底是為什么忙著去找死。
女審神者發怒一般地低聲喝道,單手按住腰間的刀柄,緊奔了幾步,也沖進了那條小巷。
作者有話要說:9月22日:
抱歉今天有點晚……因為無論如何也想要寫一寫小一和妹子對決的梗!雖然這個小一是歷史人物也一樣!【泥垢
還有!我的戰擴王點為什么實裝的全是粟田口家的小短褲和二花打!別人怎么都是隨便打打就掉爺爺和狐球!怒!
下次更新時間: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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