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長看起來好像微微一怔, .
但這種在部下面前短暫的弱氣并沒有持續得太久。事實上,也許幾秒鐘之內就結束了——副長咳嗽了一聲, 重新抖擻起精神, 拿出那種驚天動地的魄力,沖著她更大聲地咆哮道:
“……擅自做出這種不得了的事, 然后呢?!”
柳泉一愣, 然后慢慢地——彎起了眉眼,在這樣的暗夜里,沖著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然后, 就等待副長來替我善后啊。這樣那樣的事,不得了的事, 糟糕的事,棘手的事……一直以來,不都是由副長來接手解決的嗎?”
她用一種理所當然的口吻說道。然而仔細聆聽的話, 會發覺她的聲線里帶有一絲可疑的顫抖,像是極力在壓抑著自己真實的情緒一樣。
“正是因為相信著近藤先生……相信著副長, 新選組的大家才會走到現在的啊。”
土方:“……”
他好像一時間被她的話說得啞口無言, 又好像是被她的話噎得完全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在深夜里, 他的眼眸中有某種微妙的情緒明滅了一瞬, 然后他重重地咳嗽了一聲,直起身子來,仿佛像是在提醒著她“我們還有正事要做”似的。
“……別說漂亮話了!即使這樣我也不會被你蒙騙過去!這一次你擅自行動的事我們就等到此事結束之后再說!”
副長氣哼哼地說著,隨即臉色微微一肅,又重新變成了那個英明神武、可止小兒夜啼(不)的鬼之副長。
“嘛, 現在我們殺了伊東,御陵衛士不會就此罷休吧。”他沉聲說道。
“必須提前布置好人手,預防他們前來報復。……也許我們應該先下手為強?”
他沉吟了片刻,然后招來一旁的島田,對島田低聲吩咐了幾句。
島田點頭而去。
柳泉:?
面對著一臉問號的不聽話部下,副長沒好氣地潦草解釋了兩句。
“我讓他把市吏叫來,就說這里發生了私斗,有人受傷,讓他去通知御陵衛士那些人,抬個籠轎來接伊東。”
柳泉:??
副長續道:“……然后在此地設伏。”
柳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是要將御陵衛士一網打盡嗎?真不愧是副長啊——”她立刻變成了副長吹,毫不吝惜自己的贊美。
副長好像有點受不了似的橫了她一眼,才繼續說道:“你一個人干不了這事。等一下我會叫……永倉和原田都過來。”
他頓了一下,目光變得有點意味深長。
“……你知道為什么會讓你們三人在此地設伏吧?”他問道。
柳泉先是露出了一臉問號,在副長發飆之前,她就又換成了一臉震驚的表情。
……多明顯啊,她怎么沒想到呢?!
平助!副長想叫她在等一下必定會發生的亂戰中救出平助!派以前和平助感情最好的永倉和原田來這里也是因為這個!
柳泉幾乎要嘆息出聲了。
……這么良苦的用心,為什么最后平助還是會喪生在這里呢?!
她迎著副長的視線點了點頭,只說了一個人名。
“平助?”
副長露出“原來你也不是無藥可救”一類的神情,滿意地點了點頭。
“對。”他說,“等一下御陵衛士來救伊東的話,必定會發生激戰。平助是個死心眼的孩子,一心認為是他將伊東引薦給了新選組,才使得伊東走到今天這一步;所以出于那頑固的責任感,他也不會輕易地丟棄伊東……”
柳泉愣了一下。
沒想到副長對于平助的心理分析得居然這么細致。然而千算萬算,他也算不到自己手下的小兵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為了奮勇求表現而將平助殺害吧。
“所以,我需要你們來介入這場戰斗。你、永倉和原田……你們和平助戰斗的時候,引開他,然后讓他逃走……別讓平助和其他人對上。那些人并不可能知情……雖然我對平助的身手也有信心,覺得那些普通隊士是不可能殺掉平助的,但是我們還是要穩妥一點。”
副長說到這里,卻慢慢地嘆了一口氣。
“在平助提出要和伊東一起離開,因為他對于伊東還有責任的時候,我大概就在等待著這一天吧……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他若有所思似的說道。
柳泉:誒?!怎么回事?!久違的、難得一見的【副長的真心話】忽然入手了嗎?!
她從善如流(?)地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配合般地默然點點頭,一副沉痛的模樣——事實上也確實為平助的命運走到了這一步而感到痛心,頓了一下才接道:“平助……會理解副長和近藤先生的心情的……吧?”
最后那個疑問詞還不如不加呢。看起來好像她回應的這句話完全沒有安慰到副長一樣。
副長抬起視線來,狠狠地橫了她一眼。他好像想對她說點什么,但又忍住了,最后只是簡單地繼續說道:
“算了。……這就是為什么我要讓永倉、原田和你在此的原因。”
柳泉:“……”
這里的這個“清原”到底做了什么了嗎?為什么副長會對他——或者“她”,她可不相信聰明的副長從頭到尾都沒看出來她是個女扮男裝的漢子——乳齒信任啊?!
信任到……連平助這樣重要的、在試衛館時代就一直像總司那樣一起保護著、共同努力著走過來的,類似“弟弟”一樣的人物——連這樣一個人的生死,都能交到她的手里來守護?!
柳泉一瞬間忽然感到胸中有種莫名的情緒猛然涌了上來。那種奇異的情緒幾乎霎那間令她的喉嚨都哽塞了。
副長,不要相信我啊……我不是你所認識和知道的那個人……在這個時空,在這個世界里,不是。
沒聽到她的回應,副長又狠狠瞪了她一眼——卻看到她一臉莫名的【被感動到】的樣子。那種神情似乎讓他滿意了一些。他抬起頭,望了一眼月色,說道:“天色已經不早了嗎……想必御陵衛士那邊也應該有所行動了吧。我這就趕回屯所去找永倉和原田過來。在那之前,你就在這里守著吧。”
柳泉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副長站起身,仿佛帶著點厭惡一般地,又望了一眼倚靠在路旁墻上的伊東的遺體。
“替我除掉了他,謝謝。”他頭也不回地說道,好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
柳泉一怔,默了一秒鐘才跟得上臺詞。
“不……其實,我是為自己啊。”她誠實地說道。
其實她說的也算是實話,副長卻并不在意。他一臉不信似的哼笑了一聲,姑且算是沒有再追根究底下去,而是說了一句“在后援到來之前不要輕舉妄動”之類的話,就大步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柳泉目送著他的背影。也許是因為來到這里并不是為了執行公務,副長今夜并沒有穿那件淺蔥色羽織。看著月光在他的背后投下一圈更深的陰影,柳泉翕動嘴唇,一句“土方先生”幾乎已經到了嘴邊,卻又硬生生忍了下來。
真像啊。外形也像,聲音也像……和那個她所熟悉的、曾經擁抱過的人,幾乎就像是……同一個人。
……不過,他們終究是不同的人吧。她知道的。
看起來,兼桑也知道。
副長走遠之后,和泉守兼定才從他先前的藏身之處走了出來。他的臉上還殘留著一絲激動的神情,混合了震驚、喜悅、感慨以及懷念,讓他的臉上充滿了難以形容的復雜感。
這可是在兼桑的臉上很難見到的,柳泉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然后警告他:“等一下假如御陵衛士趕來的話——”
“我知道我知道,是叫我躲好不要動手,是吧?”出乎意料地,和泉守兼定用一種稍微有點煩躁、又有點理所當然似的口吻搶先回應道。
柳泉訝然,和泉守兼定看到了她那副表情,于是就顯得更加煩躁(?)了。
“我說啊,你這是把我當作傻瓜嗎?”他怒氣沖沖地質問道,又不忘替自己解釋,“御陵衛士又不是時間溯行軍,他們都認得新選組的成員吧。我就算穿著這身羽織,也不會像你一樣變成新選組里有名有姓的人物,到時候引起他們的懷疑可怎么辦?!”
柳泉默了一下,忽然臉上浮起一絲笑來,微微歪著頭,半開玩笑似的從下方窺視著和泉守兼定那張賭氣似的臉。
“我說啊,兼桑——”她淘氣似的拖長了聲音,然后當頭沖著和泉守兼定丟下一個大□□。
“你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是不是有那么一點……嫉妒我啊?嗯?”
和泉守兼定愣了片刻,忽然暴走了。
“嗯什么嗯!現在表現得那么游刃有余也沒用!等一下要是不能好好表現的話,有你哭的時候!!哼,沒有像我這么又帥氣又強大的刀幫忙的話,說不定會戰斗得很艱苦吧……不、不過!除非是時間溯行軍來了,否則我是不會——”
柳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不知為何,大戰將至之前的緊張感莫名消失了。
“知道啦知道啦。兼桑,等一下你可以走遠一點,負責收集一下大家從各個方向上帶回來的情況匯報。”她笑著說道,十分不露痕跡地把付喪神順手打發得更遠了一點。
和泉守兼定有點懷疑地盯著她。
“我說……你真的不是想讓我走遠點,然后在這里胡作非為嗎?”
柳泉:“……”
她感到一陣又好氣又好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欣慰于“啊兼桑原來其實情商還在線”,還是應該氣憤于“就這么不相信我的人格嗎兼桑!”。
“就算是的話,怎么可能現在就告訴你啊!”她笑著反擊了一句,在兼桑的哇哇叫聲里把他驅趕到了小巷里。
當兼桑的身影也去遠了以后,柳泉臉上的笑容才慢慢消失了。
“平助……”她低聲念著這個名字,感到了一陣惻然。
雖然知道只不過是一廂情愿而已,她仍然站在七條通與油小路通交界的十字路口,望著現在還空無一人的、夜間的街道。
“就這么活下去,不好嗎,平助?大家,都那么希望你活下去……”
可是這只是她任性的說法。
藤堂平助,今夜是必須死去的。因為唯有這樣,這個世界才能夠得到維護,其他人才能夠平安而無知地活下去。
柳泉側耳聆聽著遠方驟然響起、由遠而近的雜沓的腳步聲,苦笑了一下。
有的時候,還真的有點……憎恨自己的使命啊?
作者有話要說:10月30日:
啊,好像忘了說……
在副長登場的這一段長劇情里,刀男不是主角,妹子才是。
所以并沒有多少開后宮的劇情,而是通過妹子的視角來揭示真相。
嗯,因為我喜歡副長啊,所以一定要把副長登場的劇情作為真相線來好好寫一寫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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