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方:!?
副長的臉上一瞬間流露出了極端震驚和無法置信的神色。收藏本站┏10.┛他看上去像是受傷到了極致一樣, 痛苦得就連眼瞳都微微縮了起來,聲線里不知道是因為負傷疼痛、還是因為精神上受到了巨大打擊, 而微微起了一點波動。
“雪葉, 你怎么可以這么說……我們好不容易才重逢——”
然而, 柳泉就那么平靜地注視著他, 像是對他所承受的巨大痛苦視若無睹一樣,慢慢搖了搖頭。
“‘求而迷/不求則無惑/戀之道’——”
她緩緩吟誦出了一段俳句, 然后忽而失笑出聲。
“——以為我是那種戀愛腦的普通女人嗎, 離別的時候只知道說這種和戀愛有關的臺詞?”
她臉上的笑容變得惆悵起來。
“我留下的俳句, 與戀愛無關。”
她出人意表地說道。
“其實是——”她緩緩拖長了聲音。
“‘嘆兮春之月/平原狹居寢難眠/唯念月色涼’啊~”
用這么一種溫柔惆悵的語氣輕聲說著, 她輕輕地轉動手中的刀柄, 讓刀刃在對方的腹內轉了半圈。
她的臉上慢慢顯出了一種近乎兇狠的怒意。
“……你們,想要利用關于副長的回憶來動搖我嗎。”
她露出了嗤笑的神態。
“……真遺憾, 我是不能被阻止的。”
她斬釘截鐵地說道。
“教會我這個的, 正是副長。……他教會我,不管發生什么事情, 只要認定了一種信念, 就必須遵循信念向前行;不管前方將要去對抗的,是何種強大的勢力——”
即使暫時沉浸在對往事的追憶里,她的表情和態度仍然堅決, 像是秉承著一種堅不可摧的意志——
那是,在新選組的歲月里, 給她留下的印跡吧。
“那個時候, 站在我們的對立面、讓我們賭上一切都要與之戰斗著的, 是錦之御旗。現在,為了信念和真理,我也可以和與那面御旗重量同等的敵人戰斗——懂了嗎?”
面前的人狠狠地咬著牙,并沒有立刻回答她。
他好像疼得已經開始渾身顫抖,又或者她刺過去的那一刀確實刺中了要害。總之,他深深地彎下了腰去,試圖用一只手去捂住腹部的傷口,卻因為那里還插著短刀而未能如愿。
然后,柳泉猛地往外一抽短刀,同時松開了手。
那個假副長往后踉蹌退去。
他的左手現在緊緊地捂住了下腹部那個被她刺傷的傷口,右臂卻有點不自然似的垂落著。
然而他因為受傷而無力維持自己身體的平衡,踉蹌后退的過程中,身軀咚地一聲撞上了那張辦公桌才停下來。
因為那次震動,他的右臂也同樣隨之震蕩了幾下。
然后,啪嗒一聲忽然響起,在空曠的室內回蕩。
一柄短刀從他右臂的衣袖之中滑出,掉落在他腳邊的地上。
柳泉慢慢地彎起眉眼,無聲地笑了。
“真遺憾哪。”她靜靜地說道。
“即使是像我這樣的笨蛋,也不是那么好收拾的哪。”
然后,她慢慢瞇起了雙眼,就那么冷冷地注視著面前那個贗品,說道:
“……假如你是真的副長的話,就應該記得我這句話。”
“因為這就是當初的土方先生,讓我在沖上去面對強敵之前,大聲喊出的話語。”
自從真面目被她揭穿之后,就再也沒有說過話的那個冒充副長的家伙,聽到了這句話之后,仍舊沒有出聲。
然而,他緊緊捂住腹部傷口的左手卻慢慢地移開了一點。
隨著那只手離開傷口表面,有細小的、不祥的哧哧聲從那里傳了出來。
十分令人意外地,那陣哧哧聲的來源,是從傷口裂開處逸出的、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
那個假副長呆呆地低下頭,注視著傷口處逸出的黑氣。然后他慢慢翻轉自己的手掌,注視著掌心染滿的、略顯粘稠狀的黑色液體。
那種不祥的黑色液體——大概就是他所謂的“血液”吧——從他的指尖一滴滴落到地上。
他又慢慢地抬起頭來,盯著面前目睹了這一幕、仍然面色平靜的年輕女子。
他的五官逐漸扭曲了。
“你——!”
他蠕動嘴唇,發出了嘶啞的聲音。
“早就、看出來了嗎……?”
面前的年輕女子微微一笑。不知為何,那個笑容里仿佛帶著一絲苦澀之意。
“……不,起初也曾經被你騙過了。”
她說。
“因此,當最終意識到的時候,對你和你背后指使你這么做的人……就更加憎恨了。”
“擅自利用他人懷有的真摯情感,想要卑劣地達成自己的陰暗目的——這么做的人,計劃了這一切的人……都不值得原諒。”
她的臉色陡然一沉,身上忽然散發出一種沉凝且冰冷的強大怒意。
“即使冒充的話拜托也給我裝得像一點啊!在你們這些人的心目里,這樣的就算是土方先生了嗎……你們覺得土方先生的覺悟就到這里為止了嗎?!”
一直勉強壓抑在心底的怒焰猛烈地爆發了出來。
“土方先生……當初并不是沒有其它的方法逃脫死局,我親耳聽到那些外國人在議論他為什么要拒絕法國方面的賞識和邀請……但這就是土方先生,對于他來說,信念和士道重于一切!”
她冷笑了一聲。
“即使明明知道自己所走的,是一條與歷史的洪流相違背的路,他也不會就這么輕易放棄了自己為之奮斗和沉醉的東西……”
“所以,我后來終于明白了。”
“……有些人能夠成為審神者,但土方先生是不會那么做的。”
“再來一千次一萬次,明明知道自己去了就會犧牲,明明知道自己正在干著的事情為時代和歷史所不容……”
“土方先生,還是會那么決定的。遵循自己的內心,遵循自己認定的道路——”
“‘審神者’這個位置,在他心目里,一定不會比‘新選組副長’更加重要。”
聽到這句話,那個假副長仿佛再也站不穩了似的,踉蹌了兩步——
然后,他忽然竭力站直了身軀、與此同時以右腳一踩掉在地上的短刀刀柄!
那柄短刀向上跳起,他抓住這么小小的一點跳躍的距離,以腳尖一挑再往前用力一踢,短刀就向前飛出!
然而在那柄飛行的短刀刺入面前的年輕女子身體之前,那個假副長就聽到面容好像永遠這么年輕的女子發出了一聲類似感嘆的嘆息聲。
“……你們,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羅剎’,是嗎?”
她的語聲未落,頭發倏然變得雪白。
她依然站在原地,并沒有閃躲或攔截那柄向著自己飛行過來的短刀的意思。下一秒鐘,哧的一聲,那柄短刀直直扎入她的大腿。
她嘶地抽了一口氣,伸手將那柄入肉不深的短刀一下拔起。
即使入肉不深,畢竟刀鋒銳利,有鮮紅的血液從那處小小的傷口中流了出來。
她瞇起了眼睛,將那雙紅瞳掩藏了起來。
“……那就給你看看,土方先生當初為什么要把我變成這樣吧。”
她語氣悠然地這么說著,然后,在那個假副長的注視下,她用左手輕輕抹了一把那處傷口周圍的衣料,再展開五指、掌心向上,伸向他的面前,似要給他展示些什么。
……掌心只有剛剛在弁天臺場與敵軍激斗而沾染的塵土,和已經干結的舊血跡。一絲新鮮的、未曾凝結的鮮紅血跡都沒有。
傷口已經飛快地愈合了。
她迎視著那個假副長不敢置信的眼神,翹起了唇角。
“知道了吧?……即使我和你一樣都是怪物,我也是個你無法殺死的怪物。”
她語氣輕快地這么說道。
那個假副長:“……”
剛才的動作仿佛耗盡了他的最后一絲力氣。從他傷口中逸出的黑氣愈來愈濃。他張了張口,卻仿佛已經無法再出聲,只得含著怨毒的眼神死死緊盯著面前漾出一絲笑容的年輕女子。
面前的年輕女子對他這種眼神恍若無視——對他那張與她深刻懷念的那個人一模一樣的臉孔也好像沒有看到一樣。
“我會去找出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她靜靜地說道。不像是通牒、也不像是泄憤,只是一種正常客觀的告知。
終于,那個假副長再也無法站立,噗通一聲側身摔倒在地上。
絲絲縷縷的黑氣開始從他全身各處冒出。
看到這一幕,他面前的年輕女子也沒有絲毫的動搖。
她只是那么筆直地挺立在那里,頭發又忽然變回了黑色。
然后,她的視線向下,恍若無機質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終于,那雙褪去血紅、重新恢復了明澈的眼眸里,浮上了一層類似于感慨、追憶和悲哀的情緒。
“……所以,最終這也不過只是我的一種一廂情愿而已——”
她的聲音驟然低了許多。與其說是在對著蜷縮在自己腳邊、一敗涂地的敵人說著什么勝利宣言,不如說是一種帶著某種惆悵之感的自言自語。
“我一直、一直在想,假如有一天,還能夠再見到土方先生的話,我一定要對他說——”
“無論我走了多遠、無論是不是還能夠再到他的身邊……”
“我都要說‘時至今日,你仍是我的光’。”
“然而,是我的光的那個人,不是你。”
“我知道他已經消失在歷史里了,永遠也不可能再見到了……我以前,大概只是不想承認這個事實吧。”
“但是現在我明白了——”
“即使再向前邁進,也不可能再到達他身旁——”
“我仍然要一直向前邁進。”
“因為只有這樣做,我們的相遇才是有意義的。”
在她的語聲里,地上蜷縮著的那個人外形漸漸發生了變化。
在一團濃重的黑霧之中,他的頭頂和身后慢慢長出了尖銳的骨刺和長角。
然后,那個扭曲的身影又在那團黑霧里,伴隨著不祥的哧哧聲,慢慢化作了相同的黑氣,溶入黑霧之中,無影無蹤。
在他消失的那一瞬間,柳泉的雙眼仿佛微微睜大了一下,死死地盯著那處先前他躺過的地面。
現在,那里已經空無一人。
不知道就這么盯了多久,也許只是短短幾秒鐘吧——她忽然又慢慢閉上了眼睛,頭也微微低了下來;有一顆小小的水珠,鉆出她的長睫之下,沿著她的臉頰滑了下來。
然而她自己恍若未覺,只是蠕動嘴唇,輕似無聲地低喃了一句。
“……阿歲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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