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愛月手里剛撿起來包裹又掉在了地上。
“大……大……大公子?”不敢置信的看著緊緊抱著顧瑾璃的顧成恩,她張大嘴巴,舌頭都驚得捋不直了。
顧成恩似乎是趕過來的,他的呼吸很是急促,心臟也“砰砰砰”無規(guī)律的跳個不停。
顧瑾璃聽著那“咚咚咚”的心跳聲,腦袋一片空白。
沒多久前她剛在茶樓遇見了顧念時,現(xiàn)在竟又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了顧成恩,這算巧合嗎?
還有,他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竟抱著自己,難道就不怕誤會嗎?
雖說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可總得注意男女之別吧?
莫非……真如愛月所說,他對自己有那種心思?
心里一慌,顧瑾璃用力推開了顧成恩。
顧成恩一怔,以為她受到了驚嚇,又上前緊張道:“怎么了?是不是嚇到了?”
顧瑾璃不知是因為這一個意味不明的擁抱,還是之前云水坊掌柜的那一番話,總之她不自覺的向后退了幾步。
咽了一口唾沫,她眼神閃躲道:“大哥,我沒事。”
顧成恩捕捉到顧瑾璃眼中一閃而過的畏懼,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
在相府的時候。除了顧淮、大夫人和顧瑾琇三人不怕他,其他人無論是少爺小姐,還是姨娘下人,幾乎人人見到他都是畏畏縮縮,提心吊膽。
畢竟,他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他們也都是聽說的。
可顧瑾璃不同,她住在琉璃院,雖與他十天半個月都碰不上一次面,但凡是見到了也不曾在她臉上看到過害怕恐慌之情。
然而,剛才,他卻察覺到了她在怕他……
為什么?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陳澤軒將二人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嘩”的一聲,一展扇子,他笑得肆意明朗,“顧侍郎的消息就是靈通,這里剛發(fā)生了案子,你就這么快趕了過來,效率的確是高的很呢!”
顧成恩懶得去想陳澤軒這話是否有什么深意,拱了拱手,他行禮道:“見過軒世子。”
“欸,本世子這么大一個活人,敢情顧侍郎眼里只有顧側(cè)妃,這才看到本世子?”陳澤軒搖著扇子,佯怒道:“不行,顧侍郎不把本世子放在眼里,本世子得告訴皇上去!”
顧成恩要是真剛發(fā)現(xiàn)陳澤軒的話,那么剛才情急之下喊顧瑾璃的那聲也就不是“瑾琇”了。
知道陳澤軒不是真的生氣,他語氣恭敬道:“世子若是賞臉的話,下官一會去白玉樓給世子賠罪,不知如何?”
陳澤軒擺擺手,大笑道:“顧侍郎客氣了,本世子豈會是那等小肚雞腸之人?”
指了指地上的那具尸體,他意味深長道:“顧侍郎,此人是七皇子派來刺殺顧側(cè)妃的。事關(guān)重大,本世子就交給你了。”
說罷,他歪頭對顧瑾璃道:“顧側(cè)妃,本世子要回南陽王府,剛好跟你是同路,要一起嗎?”
顧瑾璃搖頭道:“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她不清楚南陽王府的方向,可不代表顧成恩不知道。
“沒事,反正都是……”不等陳澤軒話說完,只聽得顧成恩開口道:“軒世子,下官回刑部的路上可以送瑾琇回去,就不勞煩世子了。”
陳澤軒狹長的眸子里閃過一抹幽光,他似笑非笑的望著顧成恩片刻,緩緩道:“顧侍郎處理案子要緊,送顧側(cè)妃也只是舉手之勞,談不上什么勞煩。”
他們二人一左一右的站在顧瑾璃兩側(cè),一人藍衣清冷,一人紫衣邪魅,對視之間,無形之中開始了較量與審視。
顧瑾璃夾在中間很是尷尬,心里生出了一股煩躁。
對于顧成恩,她著實產(chǎn)生了畏懼的心理,而剛才看到陳澤軒那折磨人的手段,恐怕比起顧成恩來可能不相上下。
這兩人,她今后都得保持距離才行。
尤其是顧成恩,他對她的好,之前她以為是出于替嫁的彌補,但現(xiàn)在她不敢再理所應(yīng)當?shù)慕邮芰恕?br />
因為她害怕,有些事情是她想的太簡單,以至于給顧成恩造成了什么誤會……
盡管在她潛意識里茶茶兔話本里寫的故事是荒誕的,可萬一真發(fā)生在了她和顧成恩身上呢?
“瑾琇,此事事關(guān)七皇子,所以要立案的話,還要你與我一同回刑部。”顧成恩見顧瑾璃不知在想什么,他再次開口道。
“我……”顧瑾璃抬眸,撞進了顧成恩深沉的眸子里,不禁心頭一顫。
不知是否是錯覺,她竟在他的眼底深處看到了一絲執(zhí)拗和炙熱。
“今日一事,我……我也不想再追究了,麻煩大哥把刺客的尸體處理了。”別開臉,她悶聲道:“大哥,我出來太久了,得趕快回王府了。”
說罷,她抬腳離開。
“瑾琇!”顧成恩眸光一閃,見她要走,甩袖就要跟上去,卻被陳澤軒給攔住了。
“顧侍郎,顧側(cè)妃雖說不追究七皇子了,但尸體還是盡快處理了好。要不然等宮里的人收到了消息,說不準會又要扯出多余的事端來!”拱拱手,他緊緊追了過去。
顧成恩死死的盯著陳澤軒的背影,用力攥緊了拳頭。
“砰!”,他一拳打在了墻壁上。
血,順著傷口嘩嘩流淌。
“主子!”隨從見狀,嚇得急忙掏出帕子給他擦血。“您前兩日的傷口還沒好,怎么能……”
顧成恩攤開手,望著掌心被酒杯碎片割傷的那道傷口,垂下了眸子。
“大公子!大公子!”這時,愛月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顧成恩一怔,連忙抬頭,在見到她身后并無顧瑾璃的身影,那眸間燃起的亮光瞬間熄滅。
他將手背到身后,扯了扯唇,“你家小姐呢?要不要我送她回去?”
“小姐……小姐她上了世子的馬車。”愛月極少在顧成恩的臉上看到笑意,可此刻卻覺得他笑得好勉強,好讓人難過。
見顧成恩神色不自然的點點頭,愛月急忙道:“大公子,這是小姐特意從云水坊給您買的衣服。”
“給我的?”顧成恩聽罷,那沉下去的心頓時又因為這一句簡單的話浮了上來。
他有些不敢相信,有些受寵若驚,竟還有一些甜蜜。
雖然,他不該對顧瑾璃產(chǎn)生這種感情。
但是,情不由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愛上了她,不顧那兄妹血緣關(guān)系就愛上了。
可能,是在見到她的第一眼,瘦瘦小小的她站在父親身邊,一身素衣,比不上其他幾個妹妹的奢華,可就是如那一塵不染的青蓮一樣,生根在了他的心里。
后來,在得知父親和母親要她替瑾琇代嫁的時候,他私底下跟父親反對過,這才知道原來父親曾打算將她嫁給宣王……
他無力更改父親的決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跳進火坑。
其實,他也很怕,怕他的心事被人知道。
畢竟,在他沒有足夠能力保護她之前,他不能讓那些流言蜚語傷了她。
只是,后來的后來,他對她的心思便再也藏不住了……
瞧著她剛才對自己那若有似無的疏離,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拿著鈍刀刺了一下。
進去的時候,生疼,拔出來的時候更疼……
而愛月折回來抱著的這件衣裳,比任何良藥都能治愈他的難過和無法言說的落寞。
因為深受茶茶兔話本的荼毒,所以愛月一直堅信顧成恩對顧瑾璃是有著不同兄妹之情的情意,再見到他這努力抑制住激動的神色后,心中更是有幾分不忍。
打開包裹,她將衣裳捧到顧成恩面前,恭敬道:“大公子,您看看,這衣服的顏色和款式都是小姐親自給您挑選的,據(jù)說是云水坊唯一一件上等的男袍。”
顧成恩伸出的手有些顫抖,在即將觸碰到衣服的時候又縮了回去。
“替我謝謝她。”直直的望著袍子,他讓愛月重新包裹好交給了侍從。
愛月開始還不解,可在看到他那染了血的袖口后恍然大悟。
張了張嘴,她本還想告訴顧成恩其實顧瑾璃曾親手給她做了一件袍子的,但想著那袍子是被亓灝毀了的,要是讓顧成恩知道,他肯定會更傷心。
“大公子,奴婢先回去了。”行了個禮,愛月急急轉(zhuǎn)身跑走了。
顧成恩站在原地不動,視線一刻不離開包裹,良久竟癡癡笑了起來,喃喃道:“她……心里是有我的。”
先不管她視他為兄妹還是其他,只要他在她心里有丁點位置,他便心滿意足了。
摸著包裹,他決定這袍子要珍藏一輩子。
侍從第一次見到大公子笑得如此發(fā)自內(nèi)心,不禁像是被人點了穴道一樣,呆住了。
其余幾人也像是見了鬼一樣,張著大嘴說不出話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眼中無不透露著驚訝之色。
這個向來陰沉冷厲的大公子竟然笑了?他們的眼睛沒出毛病吧?
一掃眾人,顧成恩從侍從懷里小心翼翼的接過包裹,然后冷哼一聲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里。
“啊!大公子……尸體怎么辦!”有人終于緩過神來,在背后大喊道。
“喂狗!”大公子的聲音,像是一陣冷風(fēng),冷嗖嗖的從半空中傳了過來。
眾人聽命,便將尸體抬去了亂葬崗。
回寧王府的馬車上,顧瑾璃低著頭,腦海中浮現(xiàn)出顧成恩那雙壓抑著什么的眼神,不自覺的蹙起了眉心。
若說女人看女人最準,那么男人應(yīng)當也是如此。
難怪,亓灝會對自己說出那些不著調(diào)的話來……
“你腕上這鐲子倒是少見的很。”忽然,陳澤軒打破了車內(nèi)的沉默,饒有興趣的望著顧瑾璃袖口露出來的半截鐲子。
“嗯?”顧瑾璃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心口又發(fā)悶了起來。
不著痕跡的拉了拉袖子,她語氣淡淡道:“很普通的銀鐲子,首飾店里多的很。”
“首飾店里確實不缺銀鐲子,不過這可以當作暗器的鐲子,卻不普通。”陳澤軒唇角輕揚,輕笑道:“早知道你有這么好的暗器防身,本世子就不英雄救美了。”
顧瑾璃這一路上給人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他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讓雷子將小蛇放出來嚇到了她。
之所以放蛇,是因為他知道替宮里辦事的人,大多都是死士,普通的毒藥和酷刑一般不管用,而讓那刺客親眼看到同伴生不如死的痛苦,這樣強烈的沖擊之下才能更加感同身受,松口吐出幕后之人。
他一心想在她面前博得好感,卻沒想到操之過急,倒適得其反。
說這話,也不過是想緩和一下氣氛而已。
顧瑾璃眸光微動,低聲道:“這是大哥送給我防身用的。”
依著陳澤軒的眼力,她知道他一眼能看出這鐲子的不尋常之處,也能查處鐲子的來歷,所以也懶得兜圈子。
況且,一個鐲子而已,也沒必要藏著掖著。
“呵呵,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這鐲子應(yīng)當是由玄機子的徒子徒孫所制。”陳澤軒一邊把玩著扇子,一邊緩緩道:“玄機門并不是隨隨便便誰的活兒都接的,看來顧侍郎必定是花費了不少心力。”
玄機門不僅善于兵器、暗器的制造,還精通五行八卦等,是一個隱居在江湖背后的神秘組織。
如同青遙閣,成立多年,江湖上極少有人知道他幕后的主人是誰。
“玄機門?”沒想到這一個鐲子竟還有這么大的名頭,顧瑾璃低頭,重新打量著自己的鐲子。
輕輕一晃,她忽然覺得那之前空了的地方又有了重量。
撩開窗簾,顧瑾璃抬手對著外面空無一人的方向按動了機關(guān)。
“嗖嗖嗖!”,數(shù)枚毒針像密密麻麻的蝗蟲一樣射了出來。
顧瑾璃眼睛一亮,忍不住贊嘆道:“玄機門,果真是名不虛傳。”
陳澤軒也點頭道:“顧侍郎確實有心了!”
聽到陳澤軒提到顧成恩,顧瑾璃唇角的弧度漸漸減了下來,“嗯”了聲,算作回應(yīng)。
陳澤軒察覺到顧瑾璃情緒有些不對勁,便也不再多言,轉(zhuǎn)頭也挑開簾子看向窗外。
馬車“噠噠噠”的走著,愛月偷偷瞄了陳澤軒一眼,又瞅了瞅顧瑾璃,決定有些話還是等回去后再說吧。
很快,馬車停了下來,聽到車夫道:“顧側(cè)妃,寧王府到了。”
顧瑾璃起身,對陳澤軒道了聲謝。便與愛月下了馬車。
然而,她腳剛沾地,卻見亓灝也從一旁的馬車上走了下來。
二人對視一眼,都有些發(fā)怔。
“寧王爺。”突然,陳澤軒也跟了下來。
他站在顧瑾璃身側(cè),二人比肩而立,雖說顧瑾璃是男子裝扮,可看在亓灝眼里竟有些扎眼。
亓灝將視線從顧瑾璃臉上移開,點了點頭,甩袖大步進了王府。
顧瑾璃咬了咬唇,也跟在了后面。
“欸?”陳澤軒見二人就這樣一聲不吭的將自己丟下,不覺得好笑的摸了摸鼻子,轉(zhuǎn)頭問雷子:“本世子有這般讓人討厭嗎?”
雷子聽罷,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世子這般風(fēng)流瀟灑,玉樹臨風(fēng)的人物,這世上的人愛慕世子都來不及,怎可能討厭您?”
“呵!”陳澤軒搖搖頭,望了顧瑾璃與亓灝漸行漸遠的背影,上了馬車。
“小姐……王爺竟然沒責(zé)怪我們女扮男裝出府?”往芙蕖院走的路上,下人們見顧瑾璃與愛月這身打扮,不由得都歪著腦袋竊竊私語起來。
見顧瑾璃不說話。她又小聲道:“小姐,奴婢把衣服給大公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大公子的手受了傷了,流了好多血。”
顧瑾璃腳步一頓,隨即又繼續(xù)向前走,“嚴重嗎?”
“好像挺嚴重的。”愛月想了想,道:“不過,大公子看到您送的衣服很開心。”
“奴婢從來沒見過大公子會露出那樣欣喜的表情,簡直像是冷宮里的妃子被皇上臨幸了一樣,他……”
“愛月。”顧瑾璃怕愛月再說出什么更離譜的話,便冷聲打斷了她:“以后在這府里,少說話,多做事。”
“呃……”愛月察覺到顧瑾璃臉色不好,知趣道:“是,奴婢記住了。”
重重嘆了口氣,顧瑾璃加快了步子。
“王爺,屬下查到了!”亓灝剛進書房坐下,秦峰便急匆匆的進來了。
亓灝抿了一口茶,沉著臉道:“說!”
“暗營的兄弟說,他們查到了世子身邊的雷子曾帶著人在東山軍營附近出現(xiàn)過,而那天剛好糧倉起火,所以最有可能縱火的人便是世子。只是……原因暫時不明。”
“哦?”亓灝聽罷。冷笑道:“本王就說他這次暗自回京必定有問題,沒想到他竟敢對東山軍營下手?”
秦峰問道:“可是,咱們與世子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他為何要燒毀糧倉?”
亓灝瞇了瞇眼睛,“本王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想到陳澤軒接近顧瑾璃肯定是別有用心,他目光轉(zhuǎn)冷。
“王爺!”杜江手里握著一塊帕子進來,氣喘吁吁道:“顧側(cè)妃剛才在街上遇到了刺殺!”
“嗯?”亓灝眉頭一緊,想著剛才在王府門口瞧著顧瑾璃也沒有大礙,剛抬起的屁股又坐了下來。
抿了抿唇,他沉下心來等杜江把話說完。
“是七皇子的人,不過好在世子和顧侍郎及時出現(xiàn),顧側(cè)妃毫發(fā)無傷。”杜江將帕子打開,指著包裹在里面的銀針道:“這些毒針是從顧側(cè)妃手里發(fā)出的,與上次顧侍郎派人暗中埋伏我們使用的暗器是一樣的。”
亓灝捏起一根,端詳了一會,一字一句道:“顧成恩對她倒是用心良苦!”
杜江猶豫片刻,小聲道:“對了,屬下還查到了京中主街上那剛開的‘悅來茶室’的主人是何人。”
“軒世子?”亓灝將毒針一丟,揉了揉眉心。
杜江搖頭,道:“不是,是……顧側(cè)妃。”
“顧瑾琇?”
“顧側(cè)妃!”
不止是亓灝吃驚,就連秦峰也快驚得掉了下巴,故而驚訝的聲音蓋過了亓灝。
“王爺,屬下聽說那茶樓生意好的很,每日都是大把大把銀子往里進!顧側(cè)妃竟神不知鬼不覺的開起了茶樓,她該不會是想要逃走吧?”
亓灝聽到秦峰的話后,神色怔怔。
是啊,他一直以為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jiān)控下,可卻還是百密一疏。
她那盤下茶樓的錢,是從何而來的?
顧成恩?顧家?還是陳澤軒?
她,又是何時起了要離開寧王府的心思?
是一開始就有,還是最近?
一想到她有一天會離開,亓灝的心竟生出了一種復(fù)雜的感覺。
這種感覺,他說不清楚,也很難形容,總之就是很不舒服。
秦峰眼珠子一轉(zhuǎn),笑嘻嘻道:“王爺,剛好現(xiàn)在東山軍營軍餉有點吃緊,既然顧側(cè)妃手頭富裕,要不然咱們……”
“閉嘴!”亓灝煩躁的瞪了秦峰一眼,然后對杜江道:“吩咐下去,從今往后,停了芙蕖院的月俸!”
“呃……”杜江瞪大眼睛,又問道:“那……那物資呢?”
亓灝擺擺手,眸中有火苗在燒,“物資減半!”
“是,王爺。”杜江拱拱手,退了下去。
待他剛出了門口,卻又聽到亓灝道:“回來!”
“王爺,還有什么吩咐?”杜江應(yīng)聲回來,不解道。
“月錢減半。”亓灝動了動唇,悶聲道:“物資照舊。”
“還有,告訴邱大人。讓他明日早朝,向皇上推薦顧侍郎將東山軍營所有的兵器都改良一番。如此人才不用,豈不是浪費?”
“是。”杜江想著亓灝還在介意那暗器的事情,點點頭出了書房。
瞧著秦峰還跟個柱子似的杵在自己面前,亓灝皺眉道:“去,給本王拿酒來!”
“王爺,這青天白日的,您要喝酒?”秦峰一聽,很是好奇。
在亓灝身邊待了這么多年,除非宴席場合,極少見他主動喝酒啊!
難道。王爺心情不好?
“屬下這就去!”秦峰見亓灝望著自己的眼神凌厲,立刻如疾風(fēng)一樣消失在了門口。
很快,下人們便抱著兩壇子酒進來了。
一陣熟悉的酒香飄來,亓灝不滿道:“誰說本王要喝‘百果香’了?”
“可是……您也沒說不喝呀!再說了,周管家說這世子送來的酒,要比咱們府里收藏的百年花雕都要好喝。”秦峰撇撇嘴,嘟囔道。
“本王就要喝花雕!”亓灝大手一抬,一道掌風(fēng)打在那酒壇子上。
“砰”,壇子掉在地上,酒水灑了一地。
“王爺息怒!”下人們見亓灝發(fā)怒,連忙跪下,瑟瑟發(fā)抖。
“屬下這就去給您換花雕。”抱起另外一壇“百果香”,秦峰跑的比兔子還快。
亓灝停發(fā)芙蕖院月俸的消息剛送到,沒多久整個王府上下都知道了。
玉夫人原本因為上午周管家往芙蕖院送禮物而忿忿不甘,現(xiàn)在得知減了顧瑾璃的月俸,因此心里一樂,又屁顛屁顛的跑到柳夫人的秋菊院嚼舌根去了。
柳夫人還是保持一貫中立的態(tài)度,發(fā)表一些不痛不癢的觀點。
玉夫人覺得找不到共鳴感,便怏怏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芙蕖院里,顧瑾璃看了桌上滿滿的滋補品和禮物一眼,轉(zhuǎn)身往梳妝臺前面坐了下來。
愛月一邊給她解著發(fā)帶,一邊不解道:“小姐,您說王爺?shù)降资鞘裁匆馑及。俊?br />
“為什么給咱們院子里送來這么多東西,還要克扣咱們的月俸?”
她們主仆二人一回來,胭脂和錦瑟便稟告說她們離開王府后周管家便帶著人捧著各種各樣的禮物過來了。
王爺賞賜芙蕖院東西,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次呢,當時都快把院子里的奴才們都嚇住了。
“你問我,我又如何知道?”顧瑾璃想起昨日亓灝對她的所作所為,聲音冰冷道:“滋補品你挑一些好的,你和荷香吃。”
“你撿一些值錢的禮物,找個機會出府,去典當鋪換成銀子。”
“嗯,奴婢知道了。”愛月點點頭,拿著梳子給她梳理著頭發(fā)。
顧瑾璃的視線落在鏡子里那一摞高高的禮盒上,眸底神色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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