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倫星, 行星改造的產(chǎn)物, 人類帝國邊境最繁榮之地。
它的土地上坐落著一座以行星名命名的龐大城都, 位于城都上的透明天幕白日吸收多余的熱量,夜晚則釋放儲存的熱能, 以此維持地表人類的生活。被天幕守護(hù)著的梭倫城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都溫暖而舒適,但漸漸的, 城中的人卻厭倦了這樣一成不變的城都。
于是天幕中的瑣碎功能也變得多了起來。
“打開天幕。”
穿戴著笨重裝備的梭倫城駐港中校下令時, 雪花正無聲地從天幕中傾倒向地面。巨大的停落場被它們堆積滿, 但士兵們似乎已經(jīng)將它們遺忘, 中校抓緊圍繞在停落場周圍的欄桿, 而后仰頭看著天空, 伴隨著咔嚓的輕響, 灼烈的暴風(fēng)席卷而入, 將地面冰雪全數(shù)燒融。
盤旋在空中的巨大黑影壓低身軀, 緩緩朝擴(kuò)大的天幕縫隙處駛?cè)ァD慰粗洗巴猹q如深淵般的豁口離他們越來越近,當(dāng)飛船沉入天幕下時,他眼中的光芒也被遮擋了些許。
“弟兄們已經(jīng)在太空港停靠一段時日了。”
杜康在他不遠(yuǎn)處說道:
“只是頭兒, 太空港現(xiàn)在畢竟停靠著大半金烏的星艦, 我們要不多待幾日,等戒備松了一些再走?”
“不用。”莫奈卻回道:“今晚就走。”
趕得這么急做什么他們出來也有一段時間了,又不差這一兩日杜康心里泛著嘀咕, 卻不敢將這話說出口。就算莫奈什么也沒說,杜康也能看出他現(xiàn)在心情很不好,這會兒杜康可不想自討沒趣。
“這次的事, 我還沒有謝過你。”
“謝我?”
突然聽見的話令杜康一愣,他疑惑地看著仍未回頭的莫奈撓了撓臉,問道:“謝我什么?”
“謝你為我走這么一遭,幾次死里逃生,還沒撈著什么好處。”
“這事有什么好謝的。”杜康哈哈笑過后,又?jǐn)[正臉色道:“咱們?nèi)缃褚桓K上的螞蚱,就別說什么謝不謝了,頭兒你若真想謝我,不如早日兌現(xiàn)我們當(dāng)時的承諾。”
“答應(yīng)過你的事,我自然不會忘記。”說罷,莫奈偏頭看向杜康:“回去之后記得管好你的嘴巴,不要向米婭小菱他們透露我們這次的行動。”
“我知道我知道。”杜康不在意地說著:“就算讓我說,我也不知道我們來這兒干什么不是?”
“你不必知道。”莫奈轉(zhuǎn)過身:“這只是件計劃外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
小事?如果換做是旁人,杜康怕是忍不住要大笑上一場,他哪里見過哪件小事能讓人遍體鱗傷,能讓人命懸一線的?可在琥珀色眼眸的注視下,他只能強(qiáng)自按捺下自己的嘲笑嘴臉,妥協(xié)般舉起雙手:“行行行,我不問行了吧。”
莫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陣,待到把人看得心里發(fā)毛時,才又看向窗外。他們說話時,飛船已然落入巨大的停落場,天幕在他們頭頂合攏,不稍片刻,雪花又悉悉索索地從天邊飄落到舷窗上。
“走吧。”莫奈收回看著那雪花的視線:“該登陸了。”
梭倫星,邊境最繁榮之地,亦是金烏遠(yuǎn)駐軍下屬行星。天幕合攏,駐港中校脫下身上厚重的裝甲,領(lǐng)人快步到飛船旁站定,朝最先走出艙門的高大男人敬了個軍禮:“司令!”
弗萊徹環(huán)顧周圍一圈,卻皺眉問道:“你們長官呢?”
“少將閣下昨日剛啟程前往奧羅拉參加軍事會議,至于上校閣下則在太空港安排事務(wù),稍后便會回梭倫城,如果司令需要,我這就叫上校閣下回來。”
“不必了,你們這小小一個梭倫城,單靠一個上校撐著也不容易,我又不用讓人時時伺候著。”說是這么說,他卻還是冷哼一聲:“星盜都跳到臉上來挑釁了,那些吸血蟲倒還有心情開什么會議,會到最后,還不是連個屁都沒討論出來。”
聽到這些粗魯話的中校尷尬地移開視線,弗萊徹攏了攏大衣,也不瞧他,只是徑直邁開步伐:“給我安排好房間,紅島星的事情要盡快上報,半刻也拖不得。”
“是!”
以弗萊徹中將為首,飛船中的金烏遠(yuǎn)駐軍自覺列成長隊離開停落場,跟在他們之后的是紅島聯(lián)賽中幸存下來的軍校生,再最后則是紅島居民。金烏的士兵將帶他們前往新的住處,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將留在這兒。走出飛船時,這些在紅島生活了不知多少年的人類紛紛仰頭看向穹頂,而后舉目四望,也不知是在為這陌生的風(fēng)景感到新奇,還是為也許再也看不見的熟悉艷紅而感到悵然。
行至中途,邵君衍回頭向后望去。長長的隊伍看不見盡頭,縱然他細(xì)細(xì)尋找,也沒看到想見的那個人。
“君衍?邵君衍?”
正在這時,有陌生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邵君衍移過視線,將目光落在身旁人身上,那匆匆趕來的人略微局促地笑了笑,道:“還記得我么?”
“嗯。”邵君衍略一點(diǎn)頭:“找我什么事,普賽。”
“太好了,我還以為”聽見邵君衍準(zhǔn)確叫出他的名字,阿爾法的領(lǐng)隊人不自覺松了口氣,“我之前一直在擔(dān)心,現(xiàn)在見你們還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還有,謝謝,當(dāng)時是我不對。”
“你沒有做錯。”邵君衍明白他在說什么:“你也是在為他們考慮。”
“就算這么說”普賽苦笑一聲,卻沒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對了,我怎么沒看見遠(yuǎn)飛?”
“他受了重傷。”
受傷的傷員會等紅島居民全部離開后才會單獨(dú)送往梭倫城醫(yī)院,落在隊伍最后的莫奈向后看去時,正能看見前來接送傷員的飛行器。這些傷員會由專門的士兵護(hù)送,并不需要人陪同,可當(dāng)士兵耐心向維爾莉特解釋后,她還是搖了搖頭。她緊緊抓著一旁的懸浮擔(dān)架,用力得纖白的手上隱隱暴起青筋,她并未發(fā)覺有人在看著她,而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飛行器上時,莫奈才回過頭。
這幾日,莫奈都沒再見邵君衍。
一切仿佛重歸風(fēng)平浪靜,梭倫城的雪安靜飄落至臨時駐扎營地,夕陽西下時,忙碌的紅島居民已經(jīng)在此安頓下來。杜康匆匆穿過走道在一道門前站定,先左右打探片刻,見四下無人,這才拉開虛掩著的大門迅速走了進(jìn)去:
“頭兒,弟兄們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我們現(xiàn)在就走?”
“再等等。”靠坐在窗臺上的莫奈雙指捏著還剩半罐的啤酒,沒一會兒卻改口道:“算了,你們先走吧,我稍后就到。”
杜康掏了掏耳朵:“啊?不一起走嗎?”
“”
“行,我知道了。”見莫奈斜睨過來,杜康頓時打了個激靈,忙向后退幾步道:“這就走,這就走。”
說完這話,他手忙腳亂地便把門帶上,簡陋的合金鐵門砸在墻上,發(fā)出聲巨大的哐當(dāng)動靜。莫奈望著那門晃了晃手中啤酒,一號從他兜帽里爬出來,穩(wěn)穩(wěn)地立在他肩上。
莫奈
“他走了?”
走了
聽見它話的莫奈將啤酒放在身旁,翻身跨出窗外去。樓下灌木被壓得一矮,樹葉嘩啦啦地飛灑向天空,連帶著上面的積雪也騰空而起,將一躍而下的人籠在雪霧中。莫奈拍落身上積雪,而后只抬頭望了二樓大開的窗戶一眼,便朝前邁出步伐。
臨時駐扎營地專門劃出了一片小地盤,供參加紅島聯(lián)賽的軍校生們居住。在長達(dá)數(shù)十天的災(zāi)亂之后,還能四肢健全走出紅島的軍校生已不足原來的十分之一。像阿爾法,陸三十五這樣好些的還能剩下數(shù)十人,有些軍校甚至一個幸存者都沒剩下。
莫奈推開大門走進(jìn)來時,不少人都望向他的方向。他來得不是時候,金烏正組織為軍校生派發(fā)口糧,他那便裝在人群中又格外扎眼。莫奈卻不感到絲毫不自在,他將雙手插在兜中,目不斜視地徑直向樓上走去,直到有人呼喝他的假名時,他才略斜過身子朝后看。
“阿諾?阿諾!”
捧著厚厚一打干糧跑過來的是扎克。他看上去不及莫奈在紅島初見他時精神,可看到莫奈時,他臉上還是掛上了笑:
“好久不見!這幾天過得還好嗎?”
莫奈沒回答他的問題,卻是問道:“就你一個人?”
“邵學(xué)長剛有事去梭倫基地,許學(xué)長又帶人看陸學(xué)長去了,我不方便到處亂跑,就留在這兒處理些雜事。”
他說完這話,莫奈才注意到纏在他腳踝的繃帶,扎克笑了笑,又道:“你呢?來這兒找人?”
“嗯。”莫奈隨口應(yīng)了一聲:“我有東西落在陸三十五的人那里。”
“是嗎?”扎克不疑有他,聽后只騰出手朝上一指:“他們在三樓。”
“知道了,那人之前跟我說過了。”
見莫奈擺擺手后又邁開步伐,扎克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好半晌自言自語道:“怎么好像有點(diǎn)不對勁。”
“阿諾有認(rèn)識的陸三十五校的人?”
還留在樓中的軍校生都聚集在樓下,長靴踩踏在鋼板上的聲音寂寞地在樓道中回響,莫奈越過三樓,直向更高的地方走去。這棟建筑的布局與和紅島人待的地方并無二樣,只除了那要高上幾個級別不止的安防設(shè)施。
請錄入你的生物特征
沒去理會這聲音,莫奈握住把手左右擰了擰,與此同時,把手上亮起的藍(lán)光驟變成刺眼的黃色。
警告,請錄入你的
嗞——
煩人的機(jī)械聲戛然而止,門鎖咔噠往上跳了起來。莫奈信步走進(jìn)房間將門關(guān)上,隨后打量了周圍一圈——這不過是間空房,被褥整齊疊在床頭,不遠(yuǎn)處的鐵桌空空蕩蕩,卻也干凈得不見一絲灰塵。
莫奈在鐵桌前站定,將兜中黑色的盒子掏出放在桌面上。做完這件事的他原本打算轉(zhuǎn)身離開,可正要邁開步伐時,他卻猶豫了片刻,而后抬起手——
他摘下懸在胸前的愛麗絲。
愛麗絲在落日余暉照耀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芒,以致邵君衍剛推開門,便注意到了她的存在。邵君衍先是一愣,而后突然意識到什么,他快步走到桌子旁拿起愛麗絲便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邵學(xué)長?”
見到臉色難看快步出門的邵君衍時,扎克驚訝地停下了腳步:“學(xué)長不是去基地了?”
“他呢?”
扎克沒聽明白:“誰?”
“阿諾,紅島的那個向?qū)А!?br />
“阿諾?”恍然大悟的扎克側(cè)身朝后一指:“他朝那兒去了。”
“謝謝。”
“不不客氣?”扎克迷茫地看著青年匆匆離去,左右想不出所以然,正搖搖頭繼續(xù)往前走,忽然見前面的門正大敞著,他探投朝里一瞧,正見被邵君衍忽視,孤零零立在桌上的黑色盒子。
自天幕中傾倒下來的雪花在夜色完全籠罩大地時減緩了聲勢,但氣溫卻比白天要又低上幾個度,凍得莫奈不自覺抖了抖身子,他攏緊大衣,邊心不在焉地想著金烏的安排不夠周全,邊辨別著杜康他們藏身地的方向。
這令他不住抱怨的天寒地凍卻好似很合梭倫城居民的心意,亮堂的燈火漂浮在空氣中,或年輕或蒼老的人們摩肩接踵,人人臉上都掛著歡喜的表情。莫奈卻并不喜歡這樣熱鬧的氛圍,他只掃了繁華的街道一眼,便隨意挑了條巷子鉆進(jìn)去,蒙上霧氣的通訊器在這期間一直不住地閃爍著光,莫奈抬起手腕看了一會兒,無外乎都是杜康的牢騷催促,就這會兒走神的功夫,等他再抬起頭時,巷尾處赫然站了一個人。
莫奈頓了頓,而后停下了腳步。
巷尾的人喘著氣,汗水打濕他的頭發(fā),沒一會兒又凝結(jié)成霜,他看著面前的莫奈,黑眸中搖曳的不知是冰冷的憤怒,還是單純由巷外燈火折射出的光。
“你這是打算去哪兒?莫奈。”
作者有話要說: 吃瓜!終于!回來了!
想死你們了嗚嗚嗚
從國慶之后就開始一周七天的實(shí)驗(yàn)室蹲,瓜生艱難!
腦洞都想好了,就差時間了畫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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