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 jan 07 00:04:02 cst 2016
除了墨白,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韓秋。
這位戎馬一生、晚年才專心研讀詩書的老將軍,一個挺身,竟然就從那椅子上跳了起來,踉踉蹌蹌的向前邁了兩步,卻是幾乎站不住,險些摔倒。韓映兒看在眼里,忙上前兩步扶住了自己的父親,還未站定,便聽韓秋抖聲道:“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古來征戰幾人回......好一個古來征戰幾人回!......好一個幾人回!......咳...咳咳......”因為太激動,韓秋一連咳嗽了幾聲。韓映兒見父親咳嗽的厲害,剛想伸手為他順背,卻看見韓秋擺擺手,示意無妨。韓映兒只好又扶著他的胳膊,自己也眼眶微紅。
不多時,韓秋平靜下來,嘆了一聲,道:“自從你大哥死后......我便不聞諸事,今日你這句‘古來征戰幾人回’,讓為父好像又回到了過去......”說著,便伸手摸了摸韓映兒的頭發,轉身看著曾文磊,道:“以曾公子來看,小女剛才的詩作如何?......”
曾文磊一愣,隨即心中明了,他一拱手便道:“映兒小姐方才所作的一首七絕,絕妙無比......在下不敢妄自評價。”頓了頓他又道:“這斗詩大會的第一名,當屬映兒小姐,在下甘拜下風。”
此言一出,滿院嘩然,眾公子哥都呆呆的看著曾文磊,就連臺階上的幾位將軍老爺都露出幾分吃驚的神色――在這金陵城,誰人不知這位身著紫袍,相貌不凡的曾文磊是名震帝都的才子?可不僅如此,就在前幾年,新皇即位后不久便邀請他做太子伴讀,這是多好的差事?可這曾文磊卻以自己才學尚淺,怕誤他人為由,拒絕了邀請,后因此觸怒龍顏,皇上下旨朝廷永生不得錄用此人......這也正是當韓秋和陸景垣夸他的時候,他為什么表現淡然的原因――他此生怕是只能讀圣賢書了。
可饒是如此......這曾文磊當年曾連皇上的邀請都回絕過,便能看出此人是心氣高傲之人,今日卻對這韓府二小姐的一首七言拜了下風......所有人都在心里想著,看來這金陵城又有個新的茶余飯后的談資了。
見滿院嘩然,那曾文磊倒是并未在意,他只是在坐下前看了一眼墨白身邊的嚴寬,眼中有著幾分難言的神色。一直看著他的墨白發現了他眼中的異樣,心中一動,記了下來。
正當眾人發呆之際,韓秋一個拍手,哈哈大笑道:“小女的詩作能僥幸得了曾公子的稱贊,實屬難得......映兒,還不給曾公子斟酒,謝過曾公子?”
韓映兒聽了那曾文磊的贊賞,心里也有幾分吃驚,聽見父親讓她道謝,她略一遲疑,便親手斟了兩杯酒,緩步走到曾文磊身前,輕聲道:“映兒謝過曾公子。一時之作,卻是讓公子謬贊了。這杯敬公子。”說罷,便以袖掩面,緩緩喝下那酒。待放下酒杯,又略一欠身給那曾文磊行了禮,便轉身回去坐了下,雙腮微紅。
墨白看著韓映兒微醉的臉蛋兒,甚是好看,他心中突然想起前世看過的一句詩:三杯竹葉穿心過,兩團桃花上臉來。他不禁又看了一眼韓映兒,心里一嘆。
曾文磊見韓映兒道謝,也沒有什么明顯的表情,只是在韓映兒落座后對她點了一下頭,便仰頭喝了那杯酒。
“哈哈哈......”韓秋大笑,高聲道:“如此一來......這斗詩會的第一名......”頓了頓,他掃視了一圈院里子的眾人,又接道:“這第一名......就讓小女映兒奪得,各位可有異議?”
滿院坐著的公子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人說話――說的個什么話,人稱金陵第一才子的曾文磊都對韓二小姐的那首詩拜了下風,這時候說話不是打了自己的耳光嗎,犯不上犯不上......當下眾公子哥都是異口同聲道:“第一名當屬韓二小姐......”
聽了眾人的回答,韓秋滿意的一點頭,伸手一指院子里的屏風,轉頭看著韓映兒,滿臉慈愛道:“既然如此......那映兒就將剛才那首......恩,題在這素屏上罷!”
韓映兒略一點頭,便起身走到素屏前,蘸了筆墨,將四句七言題了上去。墨白看著她的動作筆跡,不禁暗自點頭,心道韓映兒果然了得,這首涼州詞給她娟秀的筆跡倒是襯出了幾分秀美的味道。
墨白正在心里品味,便突然已經題完字的韓映兒卻是略一遲疑,在那四句詩末了點了一個顯眼的墨點,才放下筆。他心中不禁一愣,隨即恍然大悟――這素屏上點了墨點,可不就是‘墨白’嗎?他愣了一會,隨即搖搖頭,扯扯嘴角一笑。
待那屏風上的墨跡干了,幾個韓府下人便上來合力又抬了出院,送去門口,還有個兩個下人一起抬了個大傘模樣的東西一起跟了出去。墨白看在眼里,心道這還真是準備周全啊?要不要再專門配個人補補墨什么的......隨即臉上又一笑,心說這好像不能補墨......
一邊的嚴寬看他樣子,便道:“墨兄,你笑什么?我看著第一名屬映兒小姐并沒有什么不妥啊。”
墨白看了他一眼,便道:“哦,我只是覺得那屏風實在沒必要還帶個傘出去。”
嚴寬聽了,臉上也是一笑,神秘兮兮道:“墨兄,這你就不知道了......這次曾文磊算是輸了,過不了兩日,這金陵城就會傳得沸沸揚揚,到時候......嘿嘿,怕是這不少人都要來韓府門前看看熱鬧呢......”
墨白聽了便是一愣,心說自己怎么沒想到......他趕緊又對嚴寬道:“嚴老弟,照你這么說,這曾家是連著兩年丟了顏面啊?”
嚴寬一頓,眼睛瞇了瞇,便道:“墨兄說的是。以這曾文磊今日的作為,實在不像是給他那弟弟報仇。可如此一來......那么他今日到底是干什么來了?”說著低頭想了會兒,可又沒想出什么,便不再管它,在桌上又抓起個橘子剝。
墨白也低著頭細細思索,卻也沒想出什么名堂,他又想起先前那曾文磊坐下前看嚴寬的神色,突然間一個,緊接著他心里一震,眉毛一跳,嘴上一個沒忍住,一個我靠脫口而出。
旁邊正剝橘子的嚴寬一驚,對他道:“墨兄,你說你靠什么......墨兄可是困了想睡覺了?”
墨白搖搖頭沒回答他,心里還在震驚著,便抬起頭看了一眼那邊曼妙坐了的韓映兒,心說最好是自己多心了,不是自己想的那樣。接著便又轉過頭看著曾文磊那邊,目光冰冷。
一番折騰,院子里的公子哥和老爺們都散了去,韓映兒也起身向墨白一笑,先出了院子。
墨白目送韓映兒的身影走遠,便拉著嚴寬,道:“嚴老弟,陪我去看看那屏風。”說著便先行邁步。嚴寬見他走的不慢,急忙吆喝道:“墨兄你慢點啊,這橘子可未剝好呢啊......哎你等等我啊......”說罷也不再管那還未剝好的橘子,扯了幾片就仍在嘴里,嚼了嚼便“呸”的吐掉,道:“這橘絡可真難吃......”回頭看著墨白已經走的不遠,便又呸了兩口,連忙快步追了上去。
兩人到了韓府門口,沒等看幾眼那被巨傘遮了的屏風,墨白便看見那曾文磊和陸景垣站在一起,有說有笑的走了出來。見那曾文磊的神色,墨白眼中一寒,心中又沉了幾分。待二人繞過巷口,走出他的視線,墨白才把目光收了回來,轉過頭面無表情的看著韓府門前的素屏風。
嚴寬見他面無表情,便奇怪道:“墨兄,怎么,韓二小姐奪了第一名你不高興么......”
“不,這首涼州詞當之無愧是今日斗詩會的第一名。我只是在想......”墨白一個遲疑,不知道找個什么借口好,忙在腦子里轉了兩圈。
“恩?墨兄只是在想什么?”嚴寬看著他。
“哦,哈哈......我只是在想,若這素屏上題的,是嚴老弟剛才讀的那首《霓春》,會不會更好玩些?”說罷墨白便哈哈一笑,一拍嚴寬的肩膀。
嚴寬一愣,隨即也是哈哈大笑,道:“墨兄真是會開玩笑,墨兄給我寫的那首若是題在這素屏之上,先不論這韓府的門口會不會被踏破,我回了家也得給我家那老子罵個狗血淋頭吧......”
墨白臉上又是淡淡一笑,不再說話,只是定睛看著那屏風上的墨點,心中暗道:“不管是什么情況,不管是這韓府內外人什么紛爭叨擾......都來吧。二小姐,我定竭力護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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