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突然就僵住了，一時之間只剩下寂靜。

    我笑了笑，低聲說：“我對不起很多人，我可以對不起很多人，可是我沒辦法對不起你，如果你真的能過的很好，真的有男朋友，我絕不會打擾你的生活，可當我知道你內心的想法，還有你的這幾年難受以后，我真的沒辦法。”

    電話那邊，傳來顧琳小聲的哭泣聲，她語氣中卻很不安，也很慌亂，問我，那她怎么辦？

    我吐了口氣，輕聲說讓顧琳放心，我會找人隨時照看著的，如果有什么事情也不會坐看不理。

    顧琳又沉默了好久，我知道，這時候我們都不知道該怎么去說話。

    我輕聲說：“明天中午，上次我們吃飯的西餐廳，我在那里等你。”

    半晌，顧琳輕聲嗯了一聲。

    隨即，她又很膽怯似的，說：“你早點休息吧，舍友都睡了，我睡覺。”

    我重重的說了個好字。

    電話掛斷了，我捏著手機，仰頭躺在床上，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可能我媽會恨我，謝染會恨我，甚至我大爹都會對我失望，又甚至，我無顏去面對九泉之下的我爸。

    可我無法欺騙我的內心。

    疲憊的感覺開始升起，我閉上了眼睛，等明天醒來，我就需要去真的開始自己的新的生活了。

    自己選擇的新生活。

    可就當我快要進入睡夢之中的時候，突然聽到耳邊一陣很刺耳的急剎車的聲音。

    還有碰撞的悶響聲。

    我猛的睜開了眼睛。

    我家的小區臨街，我會開車，很輕易就分辨了出來，這是外面出車禍了。

    本來想繼續睡覺，可是我心頭的位置，卻總有些不安。

    從床上爬起來，我在窗戶口往外看了下。

    就在小區門口的位置，已經有一群人圍過去了，一輛小轎車亮著大燈，還有血痕。

    被撞的那個人，被好些人圍了起來我也看不見。

    可心里面的不安，強烈了很多……

    怎么偏偏剛好在小區門口出事兒？是我們小區的人？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我打了個激靈，電話卻是小區的物業的。

    手有些控制不住的發抖，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原因，用力咬了下舌尖，稍微清醒了點，我接通了電話。

    “周……周先生……你……你在家么？”哆嗦的物業聲音傳了過來。

    我心頭狂跳了起來，強忍著不安說：“怎么了……我在家。”

    物業聲音很慌的說：“你趕緊下樓一下，你女朋友……出車禍了……”

    我心里面猛的一抽搐，手機咣當就落在了地上。

    朝著屋子外面猛的沖了出去。

    我沖到小區門口以后，已經圍了足足幾十個人。

    我大吼著滾開，都滾開！推開了那些人，物業跑到我旁邊，神色慌張的說已經打電話報警，叫120了。

    人被我推開之后，我先看到的是一地的血，散亂的衣服，才是血泊之中的謝染。

    她面色蒼白無比，額頭還在流血，整個人除了輕微的顫抖，也沒有睜開眼睛。

    一個瘦小的男的，走到我身邊，他聲音更慌張，說：“哥們兒，這是你女朋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開車從這里經過，她就突然沖過來，我踩剎車都來不及啊。”

    我猛的抓住了他的衣領子，死死的盯著他，他一副慌亂的樣子，說：“我不跑，你放心，我不跑，就是和你說，我沒故意撞人。”

    我松開了他，聲音沙啞的說：“要是謝染出什么事兒，我要你賠命！”

    說完之后，我踉踉蹌蹌的走到謝染旁邊，卻不敢伸手去碰她。怕造成二次傷害。

    刺耳的警笛和救護車聲音，響了起來。

    我很慌，也很恐懼，直到到了醫院，進了急救室，我都一言不發，瞪大了眼睛看著急救室的燈。

    我突然就回想起來謝染和我說的一句話，她和我說：“ 你說我是不是傻子，我感覺離開你會死，所以周然，除非我死了，我不會放開你的。”

    看著急救室的燈，我眼眶里面發熱，有東西落下來。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自己？值得么？”

    我聲音哽咽，干啞的自言自語。

    耳邊卻響起謝染說過的很多話。

    “周然，我看到那個女人，就覺得心慌，然后我就看到了你的眼睛，你眼神告訴我，她對你很重要。”

    “周然，我不知道你的過去，可是我想要陪著你走下去，求求你，不要拋下我，我不介意她是誰，你可不可以別走。”

    “我多想和她交換啊，想要你把我的照片收在保險柜，想要我一輩子留在你心里，我想做你最在意的那個女人。”

    “可是時間沒辦法重來，如果我早點兒遇到你，如果……”

    最后，我腦海里面定格了謝染和我說的最后一段話。

    “我羨慕她，羨慕她能讓你有那種活著的感覺，羨慕她能讓你發怒，付出一切，我不會和你吵鬧的，我也不會做一個瘋子一樣的女人。”

    “我愛你，你愛她，我放你走。”

    我死死的捏住了拳頭，謝染放手了我，卻放不過自己。

    那我還怎么能夠去放下她？

    急救室的門，突然推開了，一個醫生走了出來，他面色很難看的摘下口罩，說：“你是家屬？情況很不好，病人意識模糊，求生欲很弱，一直再說不要救她，讓她去死，出事兒前你們鬧矛盾了？”

    我耳邊嗡嗡作響。

    醫生很嚴肅，也很鄭重的和我說：“病人傷勢很重，加上她沒有求生欲，很容易出事兒。”

    說著，一個護士也跑了過來，醫生對她說：“你趕緊給這個家屬換一套衣服，他要進手術室。”

    護士立刻就點頭，跑開了。

    醫生盯著我，說：“不管你們什么矛盾，可現在要救人，你在她身邊說話！讓她有求生欲，不然好好一條命，就要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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