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秀娘才醒轉了過來。一睜眼,便見嬤嬤捂著嘴,躺在她身邊,默默的哭泣。
她先頭不過是憑著一口硬氣撐著,這會見了嬤嬤這般傷心,心腸不由得軟了下來,低聲道:“阿莫,別哭了。”
嬤嬤一愣,見她醒來,翻身抱著痛哭道:“哎喲,我的小史外喲,我和你的命怎么這么苦喲?”
秀娘也自心酸,默默的陪著她哭了一會。
嬤嬤哭了一會,卻想起來了,掙扎著爬起來,向床底下摸索了半天。
秀娘不解,只見她卻自極隱蔽的地方,摸出了一個木匣子。打開來,遞與秀娘。原來這里面是一匣子銀飾。線條流暢,華麗精美。
又攙著她爬起來,坐到了鏡子邊上。松了她的長發,拿個小篦子,開始小心翼翼的給她梳頭發。
邊梳,邊流淚道:“我們彝族女人出嫁,要家里媽媽給新娘子梳了長發,戴上全套的銀飾,好好的安排多些人來,熱熱鬧鬧的把我家姑娘娶走。雖說一開始講明便是做妾,你父親卻是按著正妻的禮來娶你娘的。可憐他們的孩兒,什么丁點福都沒享到,便要被胡亂娶走了。”
秀娘聽了,心中何嘗不痛,眼中又滾下淚來。
嬤嬤邊哭,邊低低歌唱,想來是彝地嫁女母親不舍的歌謠。接著又唱起了女兒不舍父母的歌謠。
秀娘聽了也含淚邊低聲應和。
唱到最后,頭也挽好了,華麗的首飾也掛上了。想到今后便是死離死別,二人又都不禁抱頭痛哭。
二人哭過了一會,嬤嬤哽咽道:“我的兒喲,明日你便要出嫁。也是該和你阿塔告別一下。”
秀娘卻恨恨的說:“我為什么要去和他告別。他只悄無聲息的躺在床上。十年了!可曾照顧我們一次么?”
嬤嬤哽咽的說:“也莫怨他。當初你出生后,他成日家把你抱在上,疼得如珠如寶的。遭禍也不是他情愿的。又如何管呢。去吧,去看看他。你明天出了門,可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他。”
說完,二人不禁都失聲痛哭起來。
雖不情愿,阿莫如此吩咐,她也好只好卸了首飾發鬢,換回平常的衣服。趁著已然入夜,各邊角門亦未上鎖,悄悄兒的避開人,一路分花拂柳的走到了花園里一處小房子,輕輕推門入內又掩好,躡手躡腳的上了樓梯,進了一間房。
迎面而來一股藥膏的氣息,隱隱帶著一股陳腐的味道。拔步床前的桌上,油燈微暗。雖是見慣了的樣子,想到明日便要分別,此情此景,不由得落下淚來。
伸手撩開青紗帳子,望著床上寂然不動的干瘦人兒,低低哽咽道:“父親...”
曾經在畫像上見過的,父親是渾身風流倜儻的中年精壯漢子。如今已是一把瘦骨料峭,雙眼緊閉,頭發胡子花白,對外界的任何聲音都沒有了知覺。若不是胸口仍舊微微有些起伏,只與死人無異。
抽泣了一會,勉強才止住。抹了一把眼淚,正打算坐和父親說說話。卻聽得樓下門吱呀一聲響,接著便響起了大夫人的話:“你們都且退下,容我和老夫人單獨看會子老爺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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