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 oct 05 20:00:00 cst 2016
81.那句杭城話
王大為駕著車又轉了一個彎,就已經是黃鸝路了。他看了一眼雪佛蘭賽歐的后視鏡,車后空蕩蕩的,沒有任何車尾隨而來,也沒有江城隨處可見的摩托車,一群孩子在陽光明媚的街頭玩耍,彩票銷售店里擠滿了夢想**致富的彩民,幾個老太婆坐在一起看著講述家庭倫理的電視劇,一家小食店的夫妻正在緊張的準備著快餐,有幾個食客正在油膩膩的桌上緊張的"斗地主"。
"老爺子,我想起了一首詞。"王大為念道:"雙蝶繡羅裙,東池宴,初相見。朱粉不深勻,閑花淡淡春。"
"細看諸處好,人人道,柳**。昨日亂山昏,來時衣上云。"老爺子念的下片:"小朋友選的這首詞不錯。"
"好!老爺子果然還是個文人,回答問題依然快捷如飛。"王大為在叫好:"田姨當年真的像張先的《醉垂鞭》那樣嗎?"
"有過之而無不及。"老爺子瞇著眼,慢慢地抽著煙,回答說:"一件樸素的粉*碎花的紅裙,一條粗粗的長辮,專心致志,聚精會神。"
"很美的情景。"王大為在用心的重現那種意境,盛夏、中午、看書的女孩、一湖的荷花:"后來呢?"
"那就又是若*年以后的事了。"老爺子將煙頭在煙灰盒捻滅了:"我應邀到她們那個高高在上的**部門作形勢報告,她已經是一位職高權重的領導人了,不知怎么認出我來了,到了休息室里關上門就一個勁的追問我是不是當年杭城蔣莊的那個人,我承認了。"
"完了。"王大為靈巧地把雪佛蘭賽歐開進了很大的東亭小區:"這下可好,臺上慷慨激揚,臺下可不好躲過了,老爺子肯定又被痛罵了一頓。"
"我也是這么認為的,有些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覺,但卻恰恰相反,人家認出我來以后一言未發,我卻有些惶惶不可終日。你能體會到那種如坐針氈的滋味嗎?"老爺子臉上有了些微笑:"后來我左思右想,還是決定豁出去,直接去找她,雖然那時她已經是這個部門的主要負責人,我還是找到了她,沒有等她的秘書進行通報我就闖進去了,結果看見你田姨正在整理衣服,就又一次感到尷尬了。"
"這才叫做無巧不成書。"他被老爺子講的故事吸引住了,感到有些故事情節:"這回可就有口難辯了。"
"不過這一次我很靈活,馬上就把辦公室的門給她關上了,免得**外泄。"老爺子繼續在說:"我先是賠禮道歉,她表示原諒;我生命絕不是有意的,她說那只是一次意外。但我不甘心,又反復想讓她說出當年那句杭城話的意思,她卻不予回應,就這樣一直僵持了幾年。"
"再后來呢?"王大為已經在放慢車速,找地方準備停車:"田姨說了嗎?說的是什么?"
"后來的事情,小朋友不都知道了嗎?"老爺子還是有些調皮的:"至于那句話,我也不會說杭城話,還是讓你田姨說給你聽吧。"
一老一少的兩個男人談笑著走進了位于江城東亭小區里面白姨的那套不大的房間的時候,房里也有一老一少兩個女人,**的李玉如笑著向老爺子問好的時候,王大為看見了那個莊重而溫情的田姨,一件格花呢外套,合體的長褲,好像換了個發型,顯得年輕了許多,安靜地坐在客廳里的小桌前包著餃子,一盆肉餡、一摞面皮,還有一排排制作精巧、排列整齊的餃子,田姨身上系著圍腰,笑臉盈盈的,有些淡淡的紅暈。恍惚之間,王大為似乎忘卻了她的真實身份,她的真實年齡,卻記住了她那燦爛的、嫵媚的笑臉,的確很動人,似曾見過,只不過那個傾國傾城、沉魚落雁的神仙妹妹可比田姨年輕多了、漂亮多了。
"好啊,趕得早不如趕得巧。"王大為笑著看了一下手表,拍拍手:"比原定計劃遲到兩分鐘,本來想著可能會挨一頓罵,卻沒想到今天還會有口福,妖精的水平不敢恭維,田姨的技術可是一流水準。"
"滾遠些,土匪。"李玉如**涂了美寶蓮唇膏的大嘴,**的說道:"你光想著好吃,那是田姨給老爺子精心準備的,沒你的份。"
"只要不是你包的,那我就放心了。"王大為一點也不生氣:"記得在京城住在妖精家里的時候,人家像只花蝴蝶似的忙乎了半天,最后很不好意思的請我吃了一頓面皮肉末湯。"
老爺子和田姨都笑了起來。
"土匪,人家出來沒有單獨包過餃子,就是面皮肉末湯,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有些公子哥們,要是聽說我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那不把我搶得四分五裂才算怪呢。"李玉如有些臉紅:"反正今天沒你的份。"
"那我倒不操心,老爺子會給我吃的。"他信心百倍:"當然了,只要田姨不反對,因為我不想再喝那種油膩膩的怪味湯。"
"我敢反對嗎?"田姨沒有停手,莞爾一笑,繼續在包著餃子:"大為,你背后可是站著一個指揮千軍萬馬、威風八面、保衛著祖國安全的大將軍,我可惹不起,還是盡心盡力的好好慰勞人家吧。"
"田姨真好,既慰勞了老爺子,又讓我解了饞。"王大為滿意的笑著:"老爺子,記得吳文英的那首《高陽臺》嗎?"
"修竹凝妝,垂柳駐馬,憑欄淺畫成圖。山*誰題?樓前有雁斜書。東風緊送斜陽下,弄舊寒、晚酒醒馀。自消凝、能幾花前,頓老相如?"老爺子還是背下來了,不過有些斷斷續續,是一邊背誦一邊回想著:"傷春不在高樓上,在燈前欹枕,雨外熏爐。怕艤游船,臨流可奈清臞?飛紅若到西湖底,攪翠瀾、總是愁魚。莫重來、吹盡香綿,淚滿平蕪。"
"反應敏捷,應答自如,風度翩翩,這可比老爺子剛才戴的那副眼鏡風雅多了。"王大為在拍手叫好:"田姨認為如何?"
"我不太懂詩詞,不過是最近兩年才又撿起來。"田姨偷偷地瞟了老爺子一眼:"感覺好像說的是西湖。"
"還有嗎?"老爺子來了興趣,對著王大為說道:"再來一首吳文英的,我記得這個號為夢窗的詞人生前就住在蘇杭二州,據說足跡從來不出江浙兩省,寫西湖的詞作有不少呢。"
"這首是吳文英的《丑奴兒慢》。"王大為笑著對老爺子說:"空蒙乍斂,波光簾花情亂。正西子,梳妝樓前,潤逼風襟,滿湖山*如欄桿。天虛鳴籟,云多易雨,常帶秋寒。"
"相比起來這首更好,如詩如畫、情景交融。"老爺子接著在念:"遙望翠凹,隔江時見,越女低鬟。算堪羨煙云白鷺,暮望朝還。歌管重城,醉花**半香殘。乘風邀月,持杯對影,云海人間。"
"田姨,你看看,老爺子對這個土匪多好!有說有笑的,你問我答的。"李玉如叫著:"人家去見老爺子,說了無數遍是他的*女兒才見到廬山真面目,可是坐在桌后頭也不抬一下,動也不動一下,忙得不可開交,連個好臉也不給人家看,好像人家真是紅顏禍水似的。"
"這你就說錯了,老爺子在有些問題上總是前怕狼后怕虎的,不是猶豫不決,就是淺嘗輒止,有些關鍵時刻,還得有人在背后猛推一把,才會恍然大悟,知道自己得到的是一件無價之寶。"王大為在眉開眼笑的反駁道:"我可就簡單多了,只要看準目標,就會主動出擊,*凈利落的解決戰斗。"
田姨沒有答言,依然低著頭包著餃子,但從她那開始慢慢發紅的臉腮,王大為知道她無疑聽懂了他話中的意思。
"田姨,您得幫幫我。"李玉如開始撒*,索性餃子也不再包了:"我越來越發現,老爺子和土匪是一路貨*!"
"玉如,你不是我的*女兒嗎?"田姨笑著答應:"他們兩人都是當兵的,當然站在一起,加上還有些臭味相投,或者說是興趣一致,我們母女倆沒有別的辦法,當然也就站在一起了。"
"聽見了嗎?"李玉如洋洋得意起來:"怎么樣?土匪,沒轍了吧?就是老爺子,有時候也不得不聽田姨的。"
"那倒也是的,妖精可真是背靠大樹好乘涼。"王大為在問著:"田姨,您膽大包天,連老爺子也敢欺負,我這個當小輩的當然不在話下。"
"我可不敢。"田姨笑著很快的瞟了老爺子一眼:"人家可是帶兵的將軍,手下盡是雄赳赳、氣昂昂的大兵;加上又是搞情報工作的,掌握著我的**,在人家面前,我可一直是畢恭畢敬的。"
"想想看,用力向遠處想。"他故意在賣關子:"可您曾經在某個時候、某種情況下罵過老爺子。"
"那時不可能的。"田姨溫柔的笑著:"你們兩個小朋友最清楚,每一次都是我主動求人家見面,如果不是大為幫忙,你們的老爺子還不會顯露金身,要是把你們的老爺子惹怒了,拂袖而去,我可就后悔莫及。"
"青青垂柳,一池荷花,午后的西湖蔣莊,一個白衣紅裙的淑女坐在曲廊中看書。"他提醒著:"那位美女當時說的是杭城話。"
"我的天。"田姨不禁叫了起來,白凈的臉上泛起了一層紅云,她深情的凝視著老爺子:"那么多年前的事你還記得?"
"你會忘記嗎?"老爺子在反問著:"一種偶遇、一段佳話、一種情緣,自然是刻骨銘心了。"
"老爺子!田姨!土匪!"李玉如叫了起來:"你們在說些什么?我怎么聽不懂?解釋一下。"
"老爺子。"田姨很鎮定的走到廚房里洗手,解下圍腰,走回來對老爺子說道:"你跟我來,我只想告訴你一個人。"
"田姨。"王大為在叫著:"我也想知道。"
"調皮,掌嘴。"田姨的臉紅得更厲害了,眼睛閃爍著,有些*情脈脈,全然是一個羞怯的少女:"還是讓老爺子告訴小朋友吧。"
里屋的房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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