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臨近中午,朱由校終于厭惡的走下龍椅,這一年多以來讓他不勝其煩,每天除了早起上朝,就是熬夜聽重要奏章,連他最愛的木匠活都很少能抽出時間來忙活。
朱由校快步走出金鑾殿,絲毫沒理恭送他的滿朝文武,這一段時間總是什么遼東告急、告急、告急!聽得他耳朵都快生出繭子來了,上個月更離譜了,居然連沈陽都被女真給占領了。
朱由校一怒之下將遼東巡撫王化貞和遼東經略熊廷弼兩人都撤職查辦、押入大牢,等待發落。
朱由校的氣是出了,可遼東總得有人去守啊,今天議論了許久,這個推那個那個推這個,誰都不想去,連兵部尚書張鶴鳴十天前都主動辭職了,朱由校實在無奈,直接當堂把兵部侍郎王在晉硬派去了,看著王在晉接旨時的那張苦瓜臉,朱由校真想狠狠抽他兩鞋底。
好脾氣的內閣首輔方從哲已經被撤掉了,因為雖然方從哲脾氣好,他卻是楚黨。
內閣首輔換成了東林黨人葉向高,他雖然是個天下皆知的老滑頭,但確實聰明,不到一年,浙黨、齊黨和楚黨便被東林黨完全壓制住了。
唯一的一個好消息就是他快要大婚了,從各地五千名秀女中挑選出來的佼佼者即將進京,供他選擇后宮賓妃以及皇后。
朱由校一肚子悶氣的來到勖勤宮,一腳踢開了殿門,喊道:“老五,我來蹭飯了,趕緊端酒上來。”
這嘡啷一聲巨響把里面的任鴻飛和蘭兒嚇了一跳,朱由校走了進來,兩名帶刀侍衛分立在門口外邊,任鴻飛和蘭兒趕忙跪下行禮:“參見圣上。”
朱由校一皺眉,不高興的說:“不是早就說過了嗎,不在朝堂之上不必行禮,都起來吧,再記不住我可就跟你急了。”
任鴻飛起身和朱由校坐在了殿中間的圓桌上,蘭兒趕忙上前沖茶倒水,任鴻飛笑嘻嘻的問:“老大,怎么看起來很不爽啊,誰又惹你了?”
朱由校不耐煩的說:“成天上朝、上朝、上朝,搞得我一點空閑時間都沒有,遼東那邊努爾哈赤鬧得很厲害,最近連沈陽都失陷了,唉。”
任鴻飛道:“那個熊廷弼熊蠻子不是挺厲害的嗎,怎么也......”
朱由校怒道:“這貨為了和王化貞慪氣,居然將軍隊全都撤進了關內,連打都沒打,我已經將他倆都撤職押入大牢了。”
任鴻飛想了想道:“老大,孫承宗孫老師博古通今、文武俱全,不如讓他去試試?”
朱由校遲疑了一下說:“孫老師能行嗎?”
任鴻飛笑道:“我覺得可以,老大聽我的錯不了。”
朱由校點頭道:“也好。”
正說著,門被推開,三名太監提著食盒走了進來,將酒菜擺了滿滿一桌子,然后向朱由校和任鴻飛行禮后離去。
朱由校笑道:“我來的時候已經吩咐御膳房了,來,今天不說那些煩心事了,咱們兄弟好好喝幾杯。”
朱由校忽然四下打量了幾眼,問道:“漢卿呢,怎么沒見他。”
自從任鴻飛搬來勖勤宮,便好說歹說糾纏了許久,才將葉漢卿從朱常洛那里要了過來,說是負責他的安全,其實也是為了行事方便。
任鴻飛道:“漢卿有事找他爹去了,估計一會就回來。”
朱由校點了點頭,剛要招呼喝酒,門被推開,已經是錦衣衛試百戶的葉漢卿走了進來抱拳行禮:“參見圣上。”
朱由校笑了:“說誰誰到,來,漢卿、蘭兒都坐下喝幾杯。”
葉漢卿忙道:“小人不敢。”
朱由校不悅道:“讓你倆坐就坐。”
葉漢卿只得聽令坐下,蘭兒擺好碗筷酒杯后也坐在了任鴻飛旁邊。
任鴻飛笑著舉杯解圍:“聽說老大就快要大婚了,小弟先在這里祝福你一杯,保證未來的皇嫂有沉魚落雁之貌、溫柔賢淑之德,來,咱們一起敬。”
葉漢卿和蘭兒也舉杯向朱由校敬去,朱由校嘻嘻一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后舉筷吃起菜來,除了做木匠之外,他也就在自己這個弟弟這里才能找到一份輕松和暇意。
酒過三巡,朱由校忽道:“禮部尚書孫慎行上奏折說,由于朕要大婚,印月留在宮中不合適,老五,你說該怎么應對?”
任鴻飛眼珠轉了轉,笑道:“這還不簡單,在靠近皇宮的地方給客姨娘安排一棟宅子,老大想念客姨娘了就隨時傳喚,這樣孫老頭就說不出別的來了吧。”
朱由校想了想道:“嗯,就這么辦。”
任鴻飛馬上道:“老大,你給我建的信王府聽說已經大體竣工了,我老在宮里待著只怕那些老家伙們挑毛病,說我圖謀不軌到時我怎么擔待得起,不如我搬出皇宮,去王府居住吧。”
朱由校為任鴻飛建的信王府在王府井,王府井大街在元代叫丁字街,明永樂十五年街東側曾建了十王府,遂名十王府街,清代改名王府井大街,因臨街曾有王府所用甜水井而得名。
朱由校搖頭道:“不行。”
任鴻飛笑著糾纏道:“老大,你就讓我出去住吧,宮里實在太悶了。”
朱由校搖著頭,斬釘截鐵的道:“說不行就不行,你想都別想,我就你這一個弟弟了,我得看好你,再說萬一我要找你喝酒,還得跑那么遠,王府就是個擺設,蓋給外人看的,先讓它空著吧。”
任鴻飛看朱由校心意已決,只得無奈的放棄出宮的打算,和朱由校推杯換盞的喝了起來。
耳酣酒熱之際,朱由校遲疑著問道:“老五,最近有沒有見到八丫頭?”
任鴻飛道:“沒有,好久沒見她了。”
朱由校嘆道:“我也好久沒見她了,也不知她現在怎么樣了。”
若不是因為疼愛這個妹妹,只怕李選侍早就被拉去給朱常洛陪葬了,朱常洛一直沒去看這個妹妹,就是怕見到李選侍,氣上心頭,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
朱由校又問任鴻飛:“上次噦鸞宮失火的事情,不是你做的吧?”
李選侍從西暖閣搬到噦鸞宮不久,噦鸞宮夜間忽然失火,經太監和侍衛奮力搶救,才將李選侍母女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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