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霜費了好大一陣力,才將這并不相干的兩件事連了起來,道:“當(dāng)然有,我繼續(xù)說給你聽。第七,你知道我的出身,而且,你也恨韻貴妃,那個我‘應(yīng)該稱她為額娘’的女人。現(xiàn)在,她唯一的兒子這么不思進取,竟然認(rèn)賊作父,拜全家的大仇人為師,你說,她要是知道了,該有多傷心?還有啊,這江湖有江湖的規(guī)矩,歷來兒子殺父母,徒弟殺師父,都是最不可饒恕,堪稱十惡不赦的大罪。如果我跟你結(jié)有師徒名分,將來出道殺你,背上一個‘弒師’的罪名,走到哪里,都要受人唾棄。天大地大,無處容身。哎,我固然是身敗名裂,可是三字經(jīng)中有一句話說得好:‘養(yǎng)不教,父之過’。這父母相近,我自小不上進,都是她管教的不好。你說,她那么看重虛妄的名聲,打那以后,在世人面前,她那張偽善的面皮,還戴得起來么?這算不算幫你狠狠出了一口惡氣啊?”
江冽塵冷哼道:“不孝之子。為陷害父母,寧可自己背上惡名,本座倒還是第一次聽到。”玄霜道:“這件事,你不能教訓(xùn)我。我就是再渾,也比不上你曾經(jīng)手刃雙親啊?除非你答應(yīng)做我?guī)煾福遣还苣阏f什么,我都聽。”他此時已近似于軟磨硬泡,連自己都覺窩囊。
江冽塵道:“本座是受人唾罵的魔頭,你要是真能殺我,別人拿你當(dāng)救世主贊頌也不過分。”玄霜道:“所謂‘大義滅親’,都是無事時稱得好聽。真要有違倫常,哪個會打從心眼里欣賞你?”
江冽塵冷冷一笑,道:“不必?fù)?dān)心。這個‘弒師’之名,你還沒能耐背。若說是殺徒惡名,本座手上的罪孽已夠多了,再加這一條,也不在乎。”玄霜聽他語氣松動,喜道:“這么說……你答應(yīng)了?”跨前一步,就要磕頭拜師。
江冽塵臉色突然一變,道:“本座從沒說過。”袍袖連拂,又帶起一陣狂風(fēng),玄霜身子搖搖晃晃,再次被拋了出去。這一次運氣就沒有那么好,在地面上連跌了幾個滾,最后四肢攤開,仰面躺倒。
江冽塵冷聲道:“你說的確是很動聽,不過就憑這點功夫,也想當(dāng)本座的徒弟?在外頭只能丟我的臉。”玄霜手掌向前探著,扶住一根樹干,吃力地站起身來,道:“沒有人是天生就會武功,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你現(xiàn)在見我是個膿包,只因我先前為人所誤啊!假如你收我為徒,之后能讓我變得很厲害,正方便體現(xiàn)你的武功,真正勝過李亦杰。”
江冽塵道:“何必這么麻煩。直接動手殺了李亦杰,豈非更是清晰了當(dāng)?”玄霜道:“可你并沒殺他。喂,別忘記啊,是他帶人滅了你的魔教。即便個中實力真有差距,這實情傳揚出去,旁人可是沒耐心揣度的。你還是好自為之,小心為妙。”
江冽塵對祭影教盡滅,還不太在意。唯獨想到暗夜殞之事,煩不勝煩,恨聲道:“你這小鬼不知天高地厚,竟妄想超越本座,永世都是空夢!看在你是韻貴妃的兒子,我已給足了你面子。小娃娃就該回宮吃奶,再不滾,本座立刻就送你下地獄。”
玄霜吃力地緊摳著樹皮,維持神智清醒,道:“她是她,我是我,不許你把我跟那個女人扯在一塊……咳咳,我忠告你一句話。”極力將氣喘勻,道:“可以得罪你的朋友,因為他們永遠(yuǎn)會包容你。但是……絕對不要再次得罪你的仇人,因為,他們是立志取你性命之人。一時之辱,激化仇恨,來日的報復(fù),就將更為狠絕。”
江冽塵道:“什么歪理?本座沒有朋友!至于仇人,來一個我就殺一個。你也過來受死!”袍袖裹風(fēng),又將玄霜摔了一跤。
玄霜伏在地上,冷哼幾聲,道:“只有在歪路上執(zhí)迷不悟之人,才會說正道是歪理邪說。”江冽塵怒道:“放肆!你以為本座不敢殺你?”
玄霜笑道:“你看,我剛說完,你就又來了。我知道自己說的話是真理,你又何必這樣……急于替我驗證?”
說著話慢慢站起,臉上因多次摔跤,已沾滿了污泥。但一雙眼睛此時卻顯得炯炯有神,尤為發(fā)亮,淡淡道:“七煞圣君……哼哼……七煞魔頭,你想做統(tǒng)治者,所想所求應(yīng)有盡有。但你始終獨來獨往,即使做得世間至尊,也無人分享此中喜悅,那又有什么意思?只有一件事,你一定沒經(jīng)歷過,以后……也體會不到。我們,就來玩一個游戲。你收我為徒,隨后就盡全力的栽培我,傳授我高超武藝,指點我過人機謀,令我成為一個比你更厲害的高手,為的是讓我有朝一日,能成功的殺了你。另一方面,你又得全力提防,不能輕易讓我得手。這好比是一個人,各展兩面,所做的對決。因為你的成就已幾近到達(dá)頂點,世上找不出一個能與你匹敵之人。沒有女人,連對手也沒有的日子,往往是最寂寞的。像你這樣孤獨的高手,只好設(shè)法跟另一個自己較量較量,我甘愿做你游戲的工具。這樣做,有一個好處,不論是哪方勝出,最終都算是你贏。”
江冽塵閉了閉眼,重又張開,沉吟道:“明知是必輸之局,為何還要跟我賭?”
玄霜道:“因為我下的賭注很小,只要毀了你的其中一面,就算輸盡賭本,真正賠的卻也不多。”見江冽塵仍未明確表態(tài),道:“你遲遲不肯收我為徒,莫非是在害怕什么?以前你辦事,那是何等的雷厲風(fēng)行,幾時有今日這般拖拉的?是對自己信心不足,擔(dān)心沒法將我培養(yǎng)成最厲害的殺手;還是擔(dān)心我真能學(xué)有所成,出師后就立馬殺了你?”
江冽塵冷冷道:“怕?本座從沒怕過任何人、事、物!”玄霜道:“那就好了啊,你又何需一再推諉?此后你一定要毫無保留的教我,一點都不能藏私。否則如果我殺不了你,要么是你功夫不行,要么是你不肯用心教我。想必這兩個因由,你一個也不想擔(dān)吧?”
江冽塵冷哼道:“如果最后你殺不了我,便算是我不盡心?這真是本座所聽過,最荒謬的笑話了。你憑什么以為我會答應(yīng)?”玄霜道:“因為你是個瘋子,也是個清高孤傲的聰明人,我想,你會對這個從沒玩過的游戲有興趣。對你的這一點了解,我還是有的。”
江冽塵道:“這么說來,陪你玩到最后,本座注定是落得個有死無生?”
玄霜道:“那也不是絕對,但只有這個結(jié)果,才算你真正贏得漂亮。而且自己武功了得,不算真正的本事,能培養(yǎng)出一個超越自己,甚至殺死自己的徒弟,方屬藝有大成。人說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以后你死,我代替你活下去,咱們的恩怨也自此一筆勾消,我會妥當(dāng)安葬你,要我以后遵循師徒大禮,每年到墳上磕一個頭,也不成問題。”
江冽塵腦中急轉(zhuǎn),心道:“他是韻貴妃的兒子,與我也算有些淵源。真要傳我衣缽,或許他確是最合適的人選。”臉上閃過一絲冷笑,道:“好,本座答應(yīng)你了。反正我活著就是為了一統(tǒng)天下,做世間至尊,天下無敵。如若落敗,那也沒有必要再活著。”
玄霜笑道:“好,不愧是我?guī)煾福〔贿^,徒兒還有個不情之請。這條件嘛,有一就能有二,你爽快,我也爽快,懇請您再答應(yīng)我一件事,成不成?”
江冽塵皺眉道:“還有什么?”玄霜笑道:“不用這么緊張,第二件乃是私事。我想請你……能不能別再那樣對待小璇?”
江冽塵道:“行啊,你管好了她,別盡來糾纏不休,我也不是那么閑得發(fā)慌,會主動去找她的麻煩。”
玄霜指手畫腳的解釋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誰叫我品行高尚,樂于助人呢?小璇那么愛你,希望你對她稍稍好一點……”江冽塵神色一冷,道:“你敢得寸進尺?”
玄霜道:“也不是叫你跟她好得互許終身。不過嘛,她一個女孩子,為了你甘愿卑微,也很不容易,怪可憐的。只要你對她說話的時候,眼神溫柔一點,語氣和善一點,耐心再多一點,或者,時不時地輕輕拍拍她,此時無聲勝有聲……”
江冽塵越聽越覺荒唐,自己若是會做那些事,太陽也要打西邊出來了,半途打斷道:“不可能的!你要我面對一個全沒感情的女人,裝腔作勢的待她溫柔體貼?”玄霜笑道:“這有何難?要論逢場作戲,你是高手了啊,以前對瑾姑娘,還不就是這樣勾搭上手的?”江冽塵冷冷道:“找死?”
玄霜道:“別氣啊,人貴將心比心,你想,如果是你愛的女人,對你動輒拳打腳踢,愛搭不理,你又是什么感覺?”江冽塵道:“本座沒有愛人。”說這話時心里突然一痛,眼前浮現(xiàn)起了楚夢琳的倩影,陣陣酸澀同時在心頭凝聚。
玄霜拍手笑道:“沒有愛人好啊!好極啦,那你考慮一下,看看能不能接受小璇?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她有的時候雖是任性了一點,但并不討厭,更多時還很可愛……”見他臉色已青得發(fā)黑,忙打哈哈道:“行了,我不說啦。我這么給你說媒,你一定很煩吧?煩而生愁,是不是?”
江冽塵不知他又在轉(zhuǎn)什么腦筋,索性不理。玄霜繼續(xù)笑道:“你很快就會知道,收我為徒的第九個好處。”江冽塵聽他將各般好處說得頭頭是道,此時竟又多出了第九條,也不禁好奇,問道:“那是什么?”玄霜笑道:“就是在你煩惱的時候,可以陪你借酒澆愁啊!這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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