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 aug 08 14:07:44 cst 2016
命令手下,把人抬到小船。
凝神望去,只見船艙一角的暗影處,倒臥著一個紅衣少人,長發散亂,滿身血跡,上半身依靠在艙壁的木板上,不禁頓生憐憫之心,喊道:“抬她上小船”,命令已下所有人都走了過來,卸下了一扇艙門,抬起那重傷少女。燭光微暗之下,只見她面色慘白,雙目微閉,鮮血濕透了大半幅衣裙。
突然間,她睜動一下微閉的雙目,發出一聲重重的**,就借身子轉動之勢,疾快地伸出手去一拂,一盞油燈斜斜地倒了下去。
她臂上本已受了數處刀劍傷、這強行伸手一拂,震動了傷口,鮮血泉涌而出。
她緊咬著玉牙,強忍著傷痛,緩緩閉上雙目,汗水從她蒼白的臉上滾了下來。
他們剛把那重傷的少女移上了小船、只見一陣湖風吹過,那雙桅客船突然隨風飄動,一個偏身,駛上了湖中的沙丘,只聽碎的一聲撞擊,整個船翻了過去。
那輕袍老人打量了那翻船一眼,沉聲說道:“快劃開去!
兩個舵手急忙和其它人放下那重傷少女,合力搖櫓急駛而去。
那少女眼見客船以翻,那艘雙桅客船,已然難逃些劫,心頭一寬,賴以支持重傷的精神力量,亦隨著松懈,暈了過去。
當她醒來之時,發覺自己正躺在一間布置十分雅致的臥室之中。
紫檀大床上,鋪著厚厚的褥子,四面紫綾壁,梳妝臺上,放置著一面兩尺多高的銅鏡,右首壁角,垂吊著一盞白綾宮燈。
一看之下,立時可覺著這是一個十分豪富的人家。
突然間,室中一亮,垂簾起處,緩步走進一個風姿綽約的中年婦人,穿一身青布衣裙,但掩不住那高雅的氣度。
只見她緩步走近木榻,臉上泛現出訝然之情,道:“啊!你醒過來了!
紅衣少人輕輕嘆息一聲,道:“難婦承蒙相救,還未拜謝救命之恩。”掙扎欲起。
哪知這,動,震動了傷口、只覺全身一陣劇痛,不禁一皺眉頭。那中年婦人,急急搖手說道:“唉!你全身都是刀傷,不宜掙動。”
紅衣少人黯然說道:“如非夫人搭救,難女恐早已沒了性命,大恩不言報,這番情意,難女當永銘于肺腑之中就是!
那中年婦人搖頭說道:“不用說感謝的話啦!福禍旦夕,風云難測,人生在世,誰無危難。你盡管安心休息,寒舍人口簡單,居所甚靜,雖非豪富,但多上三五個人吃飯。
也不要緊。”
紅衣少父接道:“難女還未請教夫人上姓?”
中年美婦笑道:“我姓阮!
紅衣少女稱道:“阮夫人。”
阮夫人搖頭笑道;“快不要這般稱呼,家有一兒,從沒有女,如不嫌棄,愿認你為女,不知意下如何!”
紅衣少女略一沉吟,道:“夫人抬愛如何擔當得起。”
阮夫人輕輕嘆一口氣,道:“女兒的傷勢極重,不宜多勞神說話,外子已入城替你配藥去了!
紅衣少女心中大受感動,熱淚盈眶地說道:“咱們素昧平生,夫人這般對待難女,叫難婦粉身碎骨也難報答。我愿做夫人之女”話說罷,緩緩閉起雙目,兩行清淚順腮淌下。
她似是突然回憶起一件什么重大的事情,剛剛閉上雙目,忽然又睜開眼來,說道:
“敢問母親一聲,難女乘的那艘雙桅帆船,可還停在湖中嗎?”
阮夫人搖頭嘆道:“船以翻,怕早已陳入湖底!一唉!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不但你那客船陳寞,盡付連那停在湖中蘆葦的幾只魚船,也被頂翻過去了,你那船雙桅巨帆,怕是早已不見影!
那紅衣少女眨動了兩下圓圓的眼睛,默然不語。善良的阮夫人知道那紅衣少女心疼客船,趕忙接口安慰道:“財帛身外物,你也不必為那慘遭的客船心疼了,寒家人口單薄,既然認你為女兒,你不妨長留此地。”
紅衣少女道:“多謝母親的垂愛!
阮夫人望望她身上的刀傷,黯然搖首,退出室外。
那紅衣少女充滿著痛苦的臉色,這時泛綻出一絲微笑,閉上雙目睡去。
當她再次醒來時,天已入夜。
木案上高燃著一支紅燭,熊熊的火光。照得滿室通明。
寬敞精雅的臥室中,除了美麗的阮夫人,多了一個身著青緞長袍,面色嚴肅的老人。
燭光下,一個細磁的藥碗,熱氣還蒸蒸上騰。
那臉色嚴肅的老人,目光一掠木榻,劈頭第一句就對那紅衣少女道:“你身受九處重傷,仍能保得性命,實出老夫的意外!
紅衣少女道。“得蒙恩賜援手,使難女幸脫死劫!
老人道:“不必客氣,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緊著老人搖搖頭,說道:“老夫雖然粗通醫理,但像此等重傷,實有無能為力之感,但你卻能平安度過,目下看來已無大礙,待傷口彌合之后,再養息一段時日,或可康復。
案上藥物,費我不少心思,眼過之后,還望你能屏絕心中雜念,好好睡上一夜、對你傷勢,不無小補,明晨老夫再來替你把脈!
說完,背起雙手,緩步走出了臥室。
阮夫人端起藥碗,行近榻邊,低聲說道:“外子為人,心慈面冷,對人素來不會說客氣之言,還望女兒不要怪他才是。”
紅衣少女連忙道:“母親言重了,救命之恩,深如東海,難女雖死,亦難報萬-……”
阮夫人微微上笑,接道:“女兒請喝下這碗藥湯!
紅衣少女嘆道:“難女落魄之人,怎敢讓母親這般心苦,承蒙抬愛,已然心領。賤名李月蓉,請母親直呼賤我月蓉罷”
阮夫人笑道:“女兒雖受重傷,風采仍然可見,如若我猜想不錯,女兒必然出身大家,不是個俗凡之人!
月蓉輕嘆一聲,不再答語,接過藥湯吃下!
數日的療養,月蓉大部傷口已合,人已可下床走動。
她從阮夫人的口中,得知了阮大人乃是一位鏢局的鏢師,因為,為朝廷護鏢不力,被陷害關入天牢,被一位武林高人所救,埋名歸隱林泉。官海兇險,已使他再無心仕途,每日垂釣、蒔花,樂度余年,夫婦兩人,膝下只有一子,朝廷幾次派人追殺,那晚也正是朝廷的人想暗殺于他,阮大人和兄弟們才一路趕到那的。
又過了一月時光,月蓉傷勢已經痊愈,多日相處,她已和阮夫人成了一對情懷很深的母女倆,但她卻絕口不談自己的身世來歷,和那條翻船,也似忘去一般.從未再提過。
阮家人口簡單,除了夫婦二人和一個孩子外,只有一個追隨蕭家多年的老家人阮紅,一名長工和一個婢女。手下還有一邦隨阮大人多年的一些兄弟。
阮大人的一條大船,也毀于那次次的水中,原來雇用的兩個舵手,也辭工他去,一座寬大的庭院,就只有這幾個人。
那長工除了修整花木,做些粗工之外,從不進后院一步,因此,使這花樹環植的內院中,更顯得分外寂靜。
這日中午飯后,月蓉對蕭夫人說道:“女兒傷勢已好,長日無事.太覺閑散,我那父親,既喜清靜,倒不如把兄弟找來,我可交他課讀些書,也讓我消磨這漫長的時光!
阮夫人沉吟了一陣,笑道:“女兒有此用心,那就有勞費心了”
月蓉知她心中甚多懷疑,也不解說。
次日上午,阮夫人帶了孩子來拜見姐姐,月蓉雖然謙辭再三,孩子仍然行向月蓉行了拜禮。
阮大人雖然歸隱林泉、但治家依然極為嚴謹,月蓉雖由阮夫人口中知道阮家只有個獨子,但自從她清醒之后,就從未見過那孩子之面,在她記憶之中,那阮大人也只來過一次,這數月來,她見的只是阮夫人和一個十八九歲的婢女。
阮夫人帶孩子拜見過月蓉之后,拉著月蓉一只手,親切地說道:“女兒,你兄弟天資不弱,悟性極高,只是先天不足,身體虛弱一些,有勞女兒多費心了。”
月蓉微微一笑說道:“母親但請放心,我自會全心全意的照顧他!
阮夫人長長嘆息一聲,道:“女兒,千萬不要誤會我的用心,你該打的盡管打,該罵的盡管罵,這是玉不琢不成器……”
月蓉目光一掠孩子。接著道:“母親放心。我看他睜嶸秀拔,稟賦本厚,日后成就,絕不在父親之下!
院夫人嘆道:“你那父親,生平行事,太過方正,得罪了很多權門中人,不得不歸隱林泉,埋名這丹桂林中,讀書蒔花自娛,以遣歲月。他因宦海受挫,看破利祿,不厄獨子再涉足功名,平日雖也肯教翎兒讀書習字,但讀的卻不是治世經典,而是詩詞歌賦,佛道星十,隨興之所至,想到什么,就教他什么,是以八九歲的孩子,卻學了一肚子奇怪的東西……”
月蓉笑道:“父親沒有教錯,不論日后小山是否將涉足仕途,這些學問,都該知道一些的好。”
阮夫人回望了孩子一眼,道:“山兒、好好聽姐姐的教訓。”
說罷轉身緩步而去。
月蓉也不勸留,起身相送,回身關上了房門。
這座書房,足足兩大間,除了一張木桌,兩張竹椅之外,就只有一套茶具。
兩扇木窗,正對花園,盆菊盛放,素梅含苞,點綴出初冬景色。
月蓉仔細打量了孩子兩眼,只見他肌色黃中微現青色。不禁暗自一嘆,道:“這孩子幸虧遇上了我,要不然只怕他性命難!
心中念轉.口中問道:“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道!拔医腥钌健!
月蓉笑道:“這名字起的很好,父母總是希望兒父穩固如山,但愿你能光耀門庭……”
阮山搖搖頭,說道:“爹爹替我診過脈,說我活不過12,只要我學些雜學,再過幾個月,他還要帶我游玩名山勝水,縱然死去,也不算任虛此生、”
月蓉先是一怔,繼而淡然一笑,道:“這些話,你可曾告訴過媽媽嗎?”
阮山道:“沒有,爹爹再三告誡于我,要我不能告訴媽媽,爹爹說,媽媽若知道此事,定然要痛不欲生!
月蓉微微一笑道:“小山.你可怕死嗎?”
阮山道:“不怕,爹爹說生死由命,只是要活的快樂,不分常短。”
月蓉笑道:“但死有重如泰山,輕如鴻毛之分,一個人雖然應有生死不足留戀的胸懷,但也應有堅強的求生意志!
阮山垂下頭去,訥訥地說道:“我不愿看到爹爹傷心,在爹爹面前只有這樣”
月蓉突然一整臉色,那嬌艷的臉上。似是陡然間罩上了一層寒霜,一字一字地緩緩說道:“小山,你如聽我的話,就可以不死了!
阮山雙目一瞪,道:“當真的嗎?”
月蓉道:“當然是干真萬確,但有一件,我教你什么.不許告訴爹娘!
阮山沉吟了一陣,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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