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 aug 23 06:13:00 cst 2016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阮山突然覺著那道童停了下來,伸頭望去,只見正停身一座高峰之下。
許陽手執拂塵,立在四五尺外,面上帶著微笑,低聲對那道童說道:“放他下來,咱們吃點東西再走。”
那黑衣道童舉手擦拭一下臉上的汗水,說道:“師父,那百手書生,可會追趕上來嗎?”
許陽道:“他們雖有追來之心,但我料想龍丐徐重定然會出手攔阻于他的。”
那道童緩緩地放下了背上的阮山,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顯然這一陣奔走,使他很累了。
許陽輕撩道袍,取出干糧,微笑著對阮山說道:“你可不要害怕,貧道絕不會虧待于你。”
阮山接過干糧,三人坐下分食,休息一陣,又開始上路,仍由那黑衣道童背著他趕路。
阮山人既聰明,幼小時又務旁學,這些時日之來,追隨王小玉,歷經兇險,使他那純潔的心靈之中,對人世的險詐,又深了一層認識,他心亦明白,這位仙風道骨、飄飄出塵的道長,并非是真的要為他醫病,才帶著他而行,必然另有所圖,只是用心何在,阮山卻是有些想不明白了。
這問題一直苦惱著他,也使他開始動用心機,思慮安危。
又行一日,離開了山區,那道童不便再背著阮山趕路,只好替阮山雇了一輛馬車,坐著趕路。
阮山自覺到身體有了變化,先天的病,被外傷引發了重癥,他開始發起高燒,四肢沉重難抬,但神志還能保持清醒。
許陽似是十分焦急,極盡心力的療治阮山的病勢,不停地替他把脈,并以本身的內力助他暢和血脈。
可是阮山的病勢,毫無起色,人也逐漸的暈迷過去,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服用過很多次藥。
這日,阮山昏迷的神智,忽然清醒了過來,睜眼看時,只見許陽端坐在身側,那黑衣道童滿面焦急之色,端著一碗藥湯,見他醒來,忽現喜色,微微一笑,道:“你可覺著好些嗎?”
阮山搖搖頭,道:“我的心里很燒,只怕是不能活了!”
那道童道:“不要緊,咱們已經快要到武當山了,我大師伯精通醫理,有著妙手回春之能,只要咱們一到武當山,你就很快可以復元。”
阮山嘆道:“你們為什么會這樣關心我的生死呢?”
那道童呆了一呆道:“因為,因為……”他不善謊言,一時間想不出適當的措詞,因為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阮山凄涼一笑,道:“我知道,你們并不是真的要替我醫病,只不過是想把我帶上武當山去……”
許陽忽然接口說道:“你的病勢很重,先天的病癥,再加上穴脈受了極重的內傷,體內又被風寒侵入,一病發作,百病俱來,除了我那大師兄外,只怕當世之間,已無人能夠醫好你的病了。”
阮山道:“那不要緊,我不怕死。”
許陽似是料不到他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禁一證,笑道:“你雖身患絕癥,但相貌之上,卻非早夭之征象,貧道大師兄醫術回天,當不難治好你的病勢。”
阮山突然一挺身,想坐起來,但微一用力,立時雙眼發黑,全身骨骼一陣劇疼難忍,人又暈了過去。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阮山昏迷?中覺得兩只帶著熱力的雙手,不停地在身上游動,內心之中,也感覺一陣舒暢,睜眼看去,只見一個白髯長垂,高挽道窖,面如古月的道人,正自揮動著雙手,不停地在自己的身上游動,掌指所經之處,帶著一股熱力,攻入體內。
在那白髯道人身后,站著面容肅然的許陽,靠窗處放著一只黑色的古鼎,鼎白煙裊裊,散發出滿室清香。
只聽那道人長長吁了一口氣,緩緩收回了雙手,凝目望著阮山,在他的面容上,泛現出一絲慈愛的微笑道:“孩,好些了嗎?”
阮山道:“好一些了,老道長一定是那許陽道長的師兄,武當派的掌門人了?”
白髯道人微微一笑,道:“貧道無為,小施主的病勢很重,眼下血脈初暢,不宜多費神講話,來日方長,咱們有的是時間聊談,此刻最好能好好養息一下。”
阮山突然長長嘆息一聲,道:“我那王姐姐,不曉得現在何處?”說罷緩緩閉上雙目。
許陽側身對白髯道人行了一禮,緩步退了出去。
白髯道人?亦似是極為困倦,許陽退出之后,立時閉上雙目,運氣調息。
房間中一片寂靜,寂靜得落針可聞。
阮山熟睡了一陣,精神大見好轉,睜開眼來,只見那老道長仍然盤膝閉目坐在自己身旁。
這已是深夜時分,室外一片黑暗,那靠窗處的古鼎,卻冒起一片藍色的火焰,室景物,讓這片藍色火焰一照,蒙上了一層暗淡的青光。
阮山掙動了一下身軀,雙手支榻,緩緩坐了起來,正想溜下床去,?白髯道人?忽然睜開了眼睛,笑道:“孩子,夜深寒重,不可在室外走動,你剛剛服下藥物,在貧道這丹室里隨便走走,對用藥方面,倒是有些幫助。”
武當派掌門人,在武林身份是何等尊崇,這般對待阮山,實為極大榮耀之事,可是阮山卻是無所察覺,當下舉步向冒著藍色火焰的古鼎行去。
白髯道人輕輕嘆息一聲,也不再管他。
阮山走到那黑鼎之旁,立覺熱力逼人,心甚覺奇怪,暗道:鼎不知燒的何物,威力竟是如此之大。
探頭望去,只見那深藍色的火焰之中,放著一個拳頭大小的方盒,那方盒也不知是何物制成,已被燒成了通紅之色。
隱隱之間,似有一片青色的流質,在那燒紅的方盒之中滾動。
藍色的火焰,由那方盒下面一個大指粗細的圓孔之中,冒了上來,仍然未曾看出燒的是何物。
阮山忽然想起幼年之時,父親談過煉丹的事,忍不住問道:“老道長,你可是在煉丹嗎?”
白髯道人?笑道:“在替你煉制一種藥物。”
阮山奇怪的說道:“為我煉制丹藥?”
白髯道人笑道:“大概再過上三天三夜,就可以熄去爐火,取出服用了。”
阮山茫然的嘆息一聲,緩步行到木榻前,說道:“老道長,咱們素不相識,你為什么要待我這樣好呢?”
白髯道人微微一笑,道:“方外人慈悲為懷,貧道既然發覺到你身上患有絕癥,豈能不管……”他微微一頓,又道:“何況,你這先天奇疾,那也非一般人能夠醫冶。”
阮山倚在木榻上,支顎沉思了半晌,道:“我不信老道長只是為了慈悲胸懷,救我之命。”
白髯道人似是未料到他會突然提到此等問題,而且單刀直入,不禁一愕,沉吟良久,緩緩說道:“貧道留你在武當山,替你療治絕癥,那也是一大原因……”
語音忽然一頓,沉聲問道:“什么人?”
只聽室外傳進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小弟有事稟報。”
白髯道人慈眉聳動,但仍原地盤坐未動,說道:“進來吧!”
木門開啟,走進了一個黑髯飄飄,身材修長的老道人。
看此人年紀,似和許陽不相上下,但舉動之間,對待白髯道人?,更見恭謹,遙遙抱拳,欠身而入,行近木榻,仍然是垂首肅立著,接道:“有夜行人上山來了……”
白髯道人臉色微微一變,道:“來的什么人?”
那老道人道:“來人武功不弱,許陽師叔已傳下命令,觀中五大護法,已全都出動,務求查個水落石出,但怕驚擾到師父靜修,特來稟報一聲。”
白髯道人恢復了鎮靜之容,左手一揮,道:“知道了。”
那老道人合掌當胸,躬身退出室外,隨手帶上了兩扇木門。
阮山凝目沉思了片刻,突然一躍下榻,大步向外行去。
白髯道人一皺眉頭,道:“孩子,你要到哪里去?”
阮山道:“我也出去瞧瞧,看是不是我王姐姐找我來了。”伸手拉開木門,大步而出。
抬頭看去,星河耿耿,這是無月的深夜。
一陣寒風吹來,阮山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冷顫。
忽然由身旁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夜風寒冷,小施主還是請回去吧!”
阮山轉臉望去,不知何時,身旁站著一個背插寶劍的少年道人,當下定了定神,道:“我不回去!”
那少年道人不過十八歲,生的眉清目秀,背插長劍,道袍飄風,打量了阮山一眼,用冰冷的語言道:“此處何地,豈可亂闖,小施主如若不肯自動退回,貧道只好代為效勞了。”
說話之間,一伸手,橫向阮山的手腕上抓了過去。
阮山手腕一縮,大聲喝道:“我偏不回去,你要怎樣?”
那道裝少年出手如電,阮山如何能逃避得過,只覺左臂一麻,左腕,已入那少年道人的掌握之中。
但聽一聲沉重的嘆息傳了出來,緊接著響起了白髯道人?蒼勁的聲音,道:“不許迫他回來,讓他自去吧!”
那少年道人急急松開了握在阮山左腕上的五指,口中連連答應是,人向丈余外一株巨松下面退去。
阮山抖動了一下麻木未消的左臂,大步向前行去。
隱隱可見滿院花樹,在夜風中搖動,陣陣香氣,迎面撲來,蒼蒼青松,雜陳于花樹之間,景物十分清幽。
一來夜色朦朧。,阮山的視線不清,二則他也無心觀賞景物,大步而行,尋門而出。
這座道院,十分廣大,阮也地勢不熟,走了很久,仍然在花樹林叢中穿來行去。
但他生性堅毅,雖然冷得全身顫抖,認定了一個方面,仍然是勇往直前,毫不畏縮。
但見兩只高大的白鶴,散行于花樹之間,眼看阮山行近身旁,也不逃避。
這些新奇的事物,都已無法引起阮山的興趣,一心之下,只在想念王小玉。
他堅信王小玉會來找他,于是忍不住高聲喊道:“王姐姐,王姐姐……”
他用盡了全身的氣力呼喚,深夜之中,響起一片回音,盡都是呼叫王姐姐的聲音。
呼叫著,仍然不停腳步向前奔行、穿過一片廣大的花圃,到了一座青石砌成的圍墻下面。
一扇圓門,早已打開。
阮山身體虛弱,經過這一陣奔走呼喝,頭上已出了汗水。
他舉起衣袖,擦拭了臉上的汗水,身一側,穿門而出。
圓門外,交錯著白石鋪成的小路,趁夜色望去,隱隱見樓閣聳立。
阮山略微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形勢,選擇了一處空曠的方向奔去。
此時、他已有如瘋狂一般,一面拼盡全力向前奔走,一面不住的大聲呼叫著王姐姐。
不知奔跑了多少路程,阮山已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眼前晃動著片片的云彩,每一片云彩,都站著一個美麗的玉人,那正是對他關愛備至的王姐姐,這幻覺激發了他生命的潛力,呼叫著向前狂奔。
他拼命的狂奔著,直到精疲力盡,才停了下來,汗水濕透了他全身的衣褲。
他已無力再奔行一步,眼前金星直冒,內腑氣血上涌,只覺雙腿一軟,栽倒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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