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阮山仔細瞧過那鮮血之后,果然發(fā)覺血跡點點,似乎是那受傷之人受傷后,奔向正南。
但因那血滴過小,經(jīng)過日曬塵掩,不留心很難看得出來。
蕭奇、郭峰,放腿隨在阮山身后直向西南走去。
郭峰一面奔行,一面說道:“如果是被大哥循此血跡,找著那毒手華佗的下落,郭老二非得和老偷兒劃地絕交不可。”
蕭奇道:“果真如此,也是不能怪他,以那彭飛為人的細心,尚連掩遮血跡的事,也想不到,必然是事情太過匆急,無暇掩去痕跡。”
阮山雖知兩人竊竊私議,必然是談?wù)摱臼秩A佗的事,但自知難以問出個所以然來,也就恍如不聞,行不過數(shù)丈,已登岸壁,草叢橫生,哪里還能瞧出一點痕跡,阮山只能衡度山勢,判斷去路。
一口氣,行了七八里路,但見山勢連綿,狹谷縱橫,哪里有毒手華佗的影子。
郭峰卻是瞧的滿心歡喜,說道:“時刻已經(jīng)近晌午了,如果那彭飛已經(jīng)和毒手華佗動手,此刻也該要了他的老命,至不濟,也該把那毒手華佗的寶貝女兒給殺死了,只要他女兒已死,毒手華佗自是再無理由,向大哥討取身上的血了。”
這時,阮山已經(jīng)停下腳步,站在一處山頂上,四下流望。
蕭奇輕輕咳了一聲,道:“大哥,千峰連綿,萬壑縱橫,毫無線索可循,如何一個找法?我瞧還是不用再找了。”
阮山回顧蕭奇一眼,輕輕嘆息一聲,道:“好!咱們回去。”
中原快手相互望了一眼,掩不住內(nèi)心的歡愉之情,泛起喜悅的笑容。
沿途之上,中原快手有說有笑,對那彭飛贊不絕口,說他智謀過人,雖盜卻俠。
阮山口雖然未言,心中卻是大為感動。忖道:武林之中,都說中原快手,貪愛財寶,對人處事,只講利害,不談情意,但對我,卻是情同手足,義重如山,我的生死在他們心目之中,竟是如此的重要。
回程迅快,不足兩個時辰,已經(jīng)到了幾人停身的幽谷的地方。
只見阮夫人在金嬌、玉嬌陪護下,正在觀賞著四周山色,沿谷輕步,神情歡愉。
阮山輕步走近母親,深深一禮,道:“母親身體好些嗎?”
阮夫人雙目中閃動著慈愛的光輝,凝注在阮山的臉上,笑道:“根本就沒有什么大病,只是念你過切,唉!如今瞧到了你,哪還有什么病呢?”
慈母之愛,聲聲如刀如劍,直刺入阮山的心中,只聽得阮山心神震顫,脊背上冷汗直淋,不禁垂下頭去,說道:“兒不孝,遠離膝下,勞母親為兒擔憂。”
心中卻是暗暗忖道:如若慈母知道我為她的病,答應(yīng)施血救人的事,豈不要痛斷肝腸……
但聽阮夫人笑道:“山兒,這兩位姑娘都很好。”
阮山道:“娘說的是,她們都是很好的姑娘。”
阮夫人突然一皺眉頭,道:“山兒,你到哪里去了,我一早起來就沒見到你?”
阮山道:“孩兒去看幾位朋友,商量兩件事情……”
阮夫人輕輕嘆息一聲,接道:“吾兒原非江湖中人,何不擺脫這江湖生活,免得叫娘終日為你提心吊膽。”
阮山道:“母親說的是……”
只聽一個沉重的聲音接道:“不成,此一時,彼一時,山兒眼下已成了武林中首腦人物之一,如何能夠輕言擺脫?”
蕭奇轉(zhuǎn)臉望去,只見那說話的正是阮大人,正自舉步走來。
阮夫人道:“這些時日,我耳聽目睹,盡都是江湖上恩怨仇殺之事,山兒在江湖上,叫我如何能放得下心。”
阮大人目光凝注在阮山臉上,瞧了一陣,回轉(zhuǎn)頭來,低聲對阮夫人道:“他幼小時原生具不治之癥,如非江湖高人,施藥傳藝,那也活不過二十歲,他為江湖高人所救,自是該為江湖正義效命,如果不幸死了,就算病死也是一樣。”
阮夫人臉色微變,道:“哪有做父親的,咒罵兒子早些死去之理。”說完,手扶玉嬌秀肩,舉步而去。
阮大人望著阮夫人姍姍而去的背影,嘆道:“孩子,那毒手華佗來了!”
這句話有如晴空霹靂,只聽得中原快手如受重擊,呆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阮山略一怔神,道:“那毒手華佗現(xiàn)在何處?”
阮大人道:“就在那邊。他已和為父談了甚久時間,你隨為父來吧!”轉(zhuǎn)過身子,舉步行去。
他臉上是一片肅穆之容,舉步落足之間,有如負重千斤。
阮山倒是尚能保持鎮(zhèn)靜,舉步隨在阮大人身后而行。
但中原快手卻是緊張無比,全身顫動,顯然心中正有著無比的激動!
行約十丈,到了一叢荒草茂密之處。
阮大人停下腳步,還未來及開口,草叢中已傳出毒手華佗的聲音,道:“你五日前的許諾,此刻還算是不算?”
阮山道:“大丈夫一言出口,死而無悔,為什么不算?”
但見草叢吹動,緩緩走出來毒手華佗,道:“那神偷彭飛,率領(lǐng)數(shù)位高手,埋伏道旁,攔截于我,此事你知是不知?”
阮山道:“在下得知之后,曾經(jīng)兼程趕往迎接華佗……”
毒手華佗冷冷接道:“就憑那老偷兒,能夠截住我,老夫豈不是白闖了數(shù)十年的江湖。”
蕭奇道:“華佗活了這一把年紀,也不嫌太長命嗎?”
毒手華佗望了蕭奇一眼,不理他,繼續(xù)接道:“那老偷兒被老夫略施小謀,引往別處,正好和歸云山莊中派出搜索你們行蹤的高手相遇,至于他們一場拼斗的生死如何,那是各憑造化了,老夫看在你的面上,不對他用毒,已經(jīng)算是手下留情了!”
冷面快劍郭峰突然冷冷接道:“我們?nèi)畲蟾纾淮鷤b人,承諾之言,鐵案如山,答應(yīng)了施血救你女兒,自是不會改變……”
毒手華佗接道:“老夫如果信不過他,豈肯輕易放過那彭飛等人。”
郭峰冷冷接道:“我家大哥雖然答應(yīng),但還有不肯答應(yīng)的人!”
毒手華佗道:“什么人?”
郭峰回手指著自己的鼻尖,道:“區(qū)區(qū)在下不答應(yīng)。”
毒手華佗冷笑一聲,道:“你要怎樣?”
郭峰道:“事情簡單的很,如果你想取我們大哥身上的血,先得收拾了我們中原快手……”
阮山一揮手,接道:“郭兄弟。”
郭峰臉色一片肅穆,道:“大哥守信,小弟盡義全交,你如果攔阻,小弟就先行自殺在大哥面前。”
阮山呆了一呆,道:“兩位兄弟聽我說……”
蕭奇道:“小弟等洗耳恭聽,大哥只管吩咐就是。”
阮山道:“小兄施血救人,未必就非死不可……”
毒手華佗接道:“如果諸位肯和老夫合作,老夫自可設(shè)法保住他的性命。”
蕭奇長嘆一聲,望著郭峰說道:“郭兄弟,事已至此,咱們也不用讓大哥太過為難了,只要毒手華佗答應(yīng)能保得大哥的命,咱們就答應(yīng)和他合作。”
毒手華佗道:“老夫為人,素不為江湖各種規(guī)法束縛,唯獨對信諾之言,一向是格守不誤。”
郭峰道:“放血之后,阮大哥那絕世武功,是否尚可保得?”
毒手華佗道:“這個,老夫也難斷言,那要看他的造化了。”
郭峰道:“如果他不能保得武功,豈不是生不如死了?”
阮山道:“不妨事,小兄原本非武林中人,失去武功之后,正好退出江湖是非。”
阮大人突然接口說道:“就此一言為定,也不用再商討了。”
蕭奇欠身說道:“老伯說的是……”目光轉(zhuǎn)到毒手華佗臉上,接道:“不知華佗要咱們?nèi)绾我粋合作之法?”
毒手華佗道:“如果留得阮山的命,放血就不能太急,咱們尋找一個僻靜之處,兩位替我護法,我要用七日時光,一面放他身上的血,一面用藥物補他元氣。”
蕭奇道:“好吧!就依華佗之見。”
阮山抬頭望了望天色,道:“不知華佗要幾時動手?”
毒手華佗道:“老夫之意,自然是愈快愈好,此刻,江湖上風云變幻,莫可預(yù)測,拖延時刻,只怕對你和老夫,都無益處。”
阮山道:“今晚動手如何?容在下去拜別慈母。”
阮大人接道:“不用了,你母親此刻正惶惶難安,你去拜別,會增加她的悲傷之感。”
阮山一撩衣襟,拜伏地上,道:“那就請爹爹在母親面前,婉言幾句。”
阮大人接道:“為父自有說詞,不用你再多費心了。”
阮山對父親大拜三拜,起身望著毒手華佗說道:“華佗可曾找到行術(shù)放血的地方?”
毒手華佗道:“這個老夫早已找到。”
郭峰道:“距離此地多遠?”
毒手華佗道:“不足十里。”
蕭奇道:“華佗請稍待片刻,在下去交代幾句話,咱們再行動身如何?”
毒手華佗道:“老夫在此等候,但不可拖延過久。”
蕭奇冷哼一聲,也不答話,轉(zhuǎn)身奔去,不過一盞茶工夫,重又奔回。
毒手華佗沉聲說道:“阮兄,還有什么事要辦嗎?”
阮山淡淡一笑,道:“咱們上路吧!”
毒手華佗道:“老夫帶路。”轉(zhuǎn)身當先走去。
阮山、蕭奇、郭峰緊隨毒手華佗身后,向前行去。
翻越過兩座山峰,已經(jīng)晚霞滿天,到了黃昏時分。
毒手華佗伸手指著對面懸崖山壁間,一塊突出的大石,道:“在那大石后面,有一個可容四五人的小洞,小女已經(jīng)在那里等候了。”
蕭奇冷笑一聲,道:“華佗對這里的地勢很熟,竟然找到那懸崖山壁間去了。”
毒手華佗道:“夸獎,夸獎!老夫的追蹤尋人之術(shù),也是天下無雙,只是不為人知罷了。”
郭峰輕輕咳了一聲,道:“我家大哥一言九鼎,華佗才得如愿以償,如果換了別人,遇上這等生死大事……”
阮山心知兩人想在言語之間,激怒華佗,使他先行出手,然后借口自保,再和他動手相搏,趕忙接道:“郭兄弟,不用再談此事了。”
毒手華佗是何等老奸巨猾之人,如何能猜不透中原快手的用心,想到女兒的生死,只好強自忍耐不言。心中卻暗暗贊道:這阮山實在是君子人物。
毒手華佗帶路,借矮松、突石的助力攀上山壁間,那突出的大巖石后面。
果然,在那大巖石后面,有一個天然的石洞。
阮山凝目望去,只見石洞一角處,鋪了很多干草,一個秀目緊閉的少女,身上蓋著紅綾被子,似乎已經(jīng)熟睡過去。
毒手華佗輕輕嘆息了一聲,道:“小女天姿國色,儀容絕世,才慧尤在老夫之上,只是病因于‘二豎’,被折磨的瘦骨磷峋,不成人樣了……”
郭峰冷冷接道:“在下看來,也許令愛早已經(jīng)氣絕死去了。”
毒手華佗怒道:“老夫醫(yī)道,無人能及,雖然不能挽起小女沉疴,使她大病痊愈,但延續(xù)她的生命,并非難事,我已經(jīng)使她多活了十年以上……”
蕭奇接道:“華佗既然有能讓令愛多活十年的辦法,何不再拖一些時刻,為她尋得靈藥療病。”
中原快手心念不死,希望軟硬兼施,能使毒手華佗在最后一刻中,改變心意。
但聽毒手華佗說道:“小女的病,乃是千古絕癥,縱然是有,老夫也無法能夠醫(yī)得好她……”目光轉(zhuǎn)注到阮山身上,道:“除非用他身上的血,換去我女兒身上的壞血。”
蕭奇道:“我不信世間就沒有救你女兒病的藥物?”
毒手華佗道:“靈藥難求,有沒有都是一樣。”
蕭奇突然拍拍大肚皮,道:“咱們中原快手,富可敵國,聚斂豐富,可算得上前無古人……”
毒手華佗接道:“縱然傾盡你們中原快手的所有,也無法買得到療治我女兒的藥物。”
蕭奇道:“華佗錯了……”
毒手華佗怒道:“老夫哪里錯了?”
蕭奇道:“咱們中原快手,收聚之物,并非是單純的珠寶,美玉,而是廣集奇珍,和各種難得的奇藥,也許咱們有著療治令愛的藥物。”
毒手華佗搖了搖頭,道:“就老夫所知,數(shù)十年來,尚未聽過有救治小女的藥物出世。”
蕭奇道:“天山形成的雪蓮子如何?”
毒手華佗搖了搖頭道:“不行。”
蕭奇道:“千年的老參,可否派上用場?”
毒手華佗道:“千年老參,雖很重要,但并非療治小女的主藥。”
蕭奇道:“究竟要什么,你干脆說出來吧!也許我們,可以為你找得到。”
毒手華佗道:“你一定要問,老夫就告訴你吧。”
他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成形的靈芝或千年以上何首烏,此乃兩味主藥中的一種,只要找到一種,那就不難配到其他藥物,這兩種千古奇珍,量你們,也無法收藏。”
郭峰略一沉吟,道:“二年之前,曾由關(guān)外番屬,進貢來一個千年的何首烏,如若那皇帝老兒尚未吃完,咱們?nèi)グ阉祦恚蔷涂梢跃鹊昧類鄣男悦耍皇蔷┒季啻松踹h,不知是否能夠來得及。”
毒手華佗冷然一笑,道:“二年時光,不談也罷,老夫即刻就要動手,兩位也該下去替我把風了。”
蕭奇重重的咳了一聲,道:“在下還有幾句話,說完了華佗再動手不遲。”
毒手華佗道:“什么話,快些說,此刻光陰,對老夫而言,實在是寶貴無比。”
蕭奇冷冷說道:“急什么?你如果真的如愿以償,救了令愛,但那時也沒有再能勸阻我等搏殺華佗的力量了……”
毒手華佗冷笑一聲,接道:“老夫已經(jīng)答應(yīng)留下阮山性命,但必須得兩位協(xié)力合作,如若兩位這等多疑,咱們也不用合作了。”
蕭奇回顧了郭峰一眼,道:“好!在人矮檐下,怎能不低頭,不過,我要把話說清楚,放血之后,如果我們?nèi)畲蟾邕活在世上,那就罷了,如是有什么長短,華佗也要嘗嘗那老而失女之痛。”
毒手華佗道:“你們?nèi)缛暨要在此羅嗦不停,老夫就取消了留他性命的約定。”
這一句話,竟有著強大無比的效力,中原快手果然不在言語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毒手華佗目光投注到阮山的臉上道:“可要老夫點你袕道?”
阮山一閉雙目,道:“華佗只管出手。”
毒手華佗右手伸出,點了阮山三處袕道,說道:“你如果想留下性命,必須得和老夫合作。”
阮山目光啟動,望了毒手華佗一眼,道:“華佗有何吩咐,只管請說。”
毒手華佗道:“老夫知你武功高強,縱然點了你的袕道,只怕也無法完全防止你內(nèi)力阻梗行血,你必須得和老夫合作,讓行血自然流出,老夫才能適時控制,不致造成慘局。”
阮山淡然一笑,道:“如果我是貪生怕死之徒,也不會這般束手就縛了。”
毒手華佗道:“這么說來,倒是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抱起阮山,走到山洞一角,和他女兒并放一起。
阮山暗暗嘆息道:“我受恩師、義父,和花仙子數(shù)年培養(yǎng)之恩,原想能把三位老前輩的武功,發(fā)揚光大,在江湖上創(chuàng)出一番事業(yè),卻不料落得這么一個下場……”
但覺身上數(shù)處要袕一麻,又被毒手華佗點住。
只聽毒手華佗喝道:“老夫要放血了。”
阮山此時,啞袕也被點住,除了心神還能清醒之外,已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了。
但覺左臂上衣袖,被人撤去,緊接著一陣劇痛,脈管上被物刺入。
只聽毒手華佗充滿著慈愛的聲音說道:“玲兒,忍受點痛苦,今后我兒即將和別的孩子一般,歡笑在為父眼下,為父要把我絕世醫(yī)術(shù)、武功,全部都傳授給你,我要在五年之內(nèi),把你培養(yǎng)成一個舉世無敵的巾幗英雄。”
阮山心中暗道:短短五年時光,要把一個全然不會武功的女子,培養(yǎng)成舉世無敵的巾幗英雄,那是未免言過其實了……
但聽毒手華佗接道:“玲兒,為父被武林同道,視為正邪之間的人物,不過是因為父行為,為人喜怒難測而已,不論人家看法如何,但為父這一生中,確是殺了不少的人,為了我兒,再殺幾人,那又有何妨,我要用絕世醫(yī)術(shù),使你能得一身的功力……”
阮山聽得吃了一驚,暗道:這毒華佗如果有此等能耐,也許真能在五年,把一個全然不會武功的女兒,培養(yǎng)成第一流的高手……
只聽一聲幽幽的嘆息,打斷了毒手華佗未完之言。
緊接著,一個柔弱無力的聲音說道:“爹爹啊!你又在害人了?”
毒手華佗道:“為父在替你療病。”
那柔細的聲音應(yīng)道:“你知道我已經(jīng)沒有希望了,為什么還要取人之血呢?”
毒手華佗道:“孩子,這血不同常人之血,這次換好之后,我兒即可恢復(fù)了健康。”
那柔細的聲音道:“為什么呢?”
毒手華佗道:“這其間玄妙之理,除了為父之外,當今之世,只怕是再無人能夠解得了……”
他長長呼了一口氣,道:“靈兒,因為他身上的血,不但極合吾兒體質(zhì),最重要的是他食用過一種常人無法吃到得靈物,不畏你身上壞血感染,為父雖然無法肯定的說出他吃過什么奇物,但想來一定是千年靈芝和千年何首烏之類的奇品。”
阮山心中暗道:我誤食千年靈芝,助長了我的功力成就,但卻也要了我的性命,可見天下之事,有益必有害了。
但聽一聲急速的嬌喘之聲道:“爹爹啊,你說的這人,可是那是阮山嗎?”
毒手華佗笑道:“不錯啊!想我的女兒,究竟是比別人聰明,一猜就中,他就躺在你的身旁……”
話未說完,忽聽一聲尖銳的聲音叫道:“快放開他。”
只聽到一陣衣袂之聲,起自身旁。
阮山雖頭難轉(zhuǎn)動,目光難見,但從那聽得聲音之上判斷,似乎是一個人掙扎坐起。
但覺臂上一松,刺入脈管之物,突然被人拔了起來。
耳際間響起了毒手華佗的嘆息之聲,道:“玲兒,為父背著你走遍了大江南北,又走盡了白山黑水,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可療你絕病的人,難道你就不肯體念年邁老父的這一番苦心嗎?”
此人生性惡毒,出手就要殺人,但對自己的女兒,卻慈愛無比。
但聽那柔細的聲音接道:“爹爹惜我、愛我之心,為女兒的豈會不知,你背著我走遍了大江南北,白山黑水,女兒我更是惶愧難安,唉!爹爹恩深如海,叫女兒如何報答?”
毒手華佗道:“你只要答應(yīng)為父,留下性命承歡膝下,那就算報答為父了。”
那柔細的聲音道:“我多活一日,爹爹多苦一日,還不如讓我死去的好。”
毒手華佗道:“只要換過阮山的血,我兒就可康復(fù)如常人,不再為病魔所擾。”
那柔細的聲音道:“阮山呢?他救了女兒性命,自己卻要落得全身鮮血枯干而死,是嗎?”
毒手華佗略一沉吟,道:“我兒如果想留下阮山性命,也非難事,為父一面讓他服藥進補,一面抽他的血,不過.這需要很長久的時間,我兒嬌弱之軀,如何能忍受這長時間的換血折磨。”
那柔細的聲音嘆道:“爹爹可以強人所難,但卻無法強迫女兒受血。”
毒手華佗道:“我兒之意呢?”
那女子應(yīng)道:“爹爹請先去準備好為他進補的藥,不然,女兒不愿受血。”
阮山聽得心中暗暗奇怪道:這父女兩人生性差別,怎么如此之大,父親心狠手毒,處事為人,只求目的,不擇手段,女兒卻又似天使一般的善良,處處不愿損傷他人……
但聽毒手華佗接道:“為父身懷靈丹,已經(jīng)足夠他進補之用,那也不用準備了。”
那女子道:“爹爹啊!你還記得我娘的事嗎?”
毒手華佗凄然說道:“你娘的音容笑貌依然牢牢植在我的腦際,一生一世,也是不會忘了的!”
那女子道:“我娘對你敬愛半生,但她臨終之日,說出了一句話,爹爹可還記得嗎?”
毒手華佗泫然接道:“為父的終生不忘。”
那女子道:“爹爹啊!我娘說的什么?”
毒手華佗道:“她說……她說,她說……”冷酷鎮(zhèn)靜的毒手華佗,似乎是突然間激動異常,他說了半天,仍然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但聽那柔細的聲音道:“爹爹可是忘記了,但女兒卻是還記得清清楚楚,我娘臨終之時,說了六個字:我恨你騙了我。是嗎?”
毒手華佗熱淚滴了下來,落在了阮山的手上,接道:“你娘確是這么說的!”
那女子道:“爹爹啊!你如果騙了女兒,縱然療好了我的絕癥,我也終生不會快活。”
毒手華佗黯然說道:“難道你就不肯惜念為父的一番愛你之心,硬要我失去你母親之后,再失去女兒嗎?”
那靜躺在山洞一角的多病少女,突然間挺身坐了起來,道:
“爹爹醫(yī)術(shù)絕世,難道就想不出別的療治女兒的辦法,定要取他人身上的血,才能救得女兒嗎?”
她緩緩伸出枯瘦蒼白的右手,緩緩取開阮山身上的輸血皮管,接道:“爹爹,女兒死了,你就心痛無比,別人的母親難道就不疼她的兒子嗎?”
毒手華佗冷酷自負,醫(yī)術(shù)智謀,無不過人,唯獨對這位柔弱多病的女兒,卻是毫無辦法,長嘆了一聲,道:“孩子,你先躺下,有話慢慢的說。”
阮山目光微轉(zhuǎn),只見一個長發(fā)技垂的少女,眼窩深陷,瘦得只剩下一把皮包骨頭,但仍然無法掩住那秀美的輪廓。
只見她舉起手來,拂了一下按在臉上的秀發(fā),柔聲說道:“爹爹啊!解開他的袕道,我要和他說幾句話。”
毒手華佗無可奈何,舉起手來,先拍活了阮山的啞袕,道:
“阮山,小女生具絕癥,終日里纏綿與病床之上,不解人間的險惡,心地一片純良,你應(yīng)該對她小心一些,不能傷害到她。”
阮山淡然一笑,未理毒手華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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