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8.算
原來的水溪鎮、也就是現在的桃花源鎮除了被那條水溪另一側的那個因為陶淵明的那篇烏托邦的夢想而聞名的桃花源景區,主要的街區和鬧熱之處依然還是在原來的319國道兩側,村委會、鎮政府、派出所也還在原來的位置,不過就是早就扒掉了原來的建筑,換成了一棟棟高樓大廈了;除了水溪村的名稱依舊,其他的公家單位都早就更換了名稱。
早就聽說過,我國強行推行的城鎮一體化建設使得越來越多的地方失去了原有的特色、也失去了獨特的地方魅力,除了那些各式各樣的高層建筑,就是沿街一模一樣的門面商鋪,甚至連招牌也被統一定制,而各家各戶的那些大紅大綠的廣告也大同小異,不是吹噓是國際大品牌,就是世界先進水平;不是聲稱是綠色環保,就是富含對人體有益的有機元素,走在這樣的集鎮的大街上,“似曾相識“很正常,“仿佛來過“也不足為奇,甚至連那些足道館的裝修風格、網絡會所的電腦配備和國企門面的顏色,都足以叫人錯把馬京當馬涼了。
變化最小的莫過于原來的水溪中學,除了將門前的那塊招牌的校名改為縣二中,簡單愚蠢的用數字取代了原來的地方特色,大大的操場上多了一條紅色的塑膠跑道之外,所有的建筑幾乎全是十八年前嫩伢子在那里被田西蘭強迫攻讀時的原來模樣,不過就是將外墻進行了粉刷而已。從培養**主義接班人到“再窮不能窮孩子,再苦不能苦教育“這句家喻戶曉的口號的過渡其實只不過是變相圈錢、增加學生負擔的一個借口,就和地方財政從原來的吃飯財政過渡到現在的土地財政一樣,變化之**、內容之豐富誰都能看得見。
那條穿鎮而過的319國道比王大年印象中的記憶似乎變寬了、取直了,因為用桃花源做招牌,又是旅游大鎮,所以與此相關的餐飲、商鋪增加了不少,用城管的力量實施了撤攤進店的行動以后,街面上的秩序倒是比十八年前好多了,不過還是受到經濟下滑、收入減少,不少商家關門停業的影響,有不少商鋪的門上都貼有轉租、招租的紙條,倒是那些移動通訊、保險、供電、加油站和眾多的有關機構還是活得很滋潤,鎮政府旁邊的那座由招待所改制而成的林源賓館也同樣賓客盈門。
漂亮只是一種表象,而魅力則是一種內涵,如果一個女人兼而有之,那是一種完美,一種可遇而不可求的偶然。那個雖然早已是半老徐娘、卻依然魅力無限的馬君如即便就是藏身在鄭河那樣偏僻而閉塞的望江樓里,也會把沅江上的那些男人源源不斷的引領到她的餐桌邊去;而那個雖然帶著大大的鴨舌帽和快要遮住半張臉的遮陽鏡的翦南維更是路人關注的重點,只要被人認出來,就會引起不小的**,粉絲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那些有著豐富經驗和經濟實力的男人都明白:美麗和魅力是一種復合的美,是一種天生和后天的結合才能達成的美,它不僅不會隨年歲的改變而消失,反而會在歲月的打磨之中日臻香醇久遠。
本來重返水溪的王大年就只想低調的給田家兄妹掃墓,在鎮上隨便走走看看,努力去尋找一些與田家血案有關的線索,可是如果帶著他的兩個女人在鎮上露面,不引人注意才怪,不被人圍觀才怪,所以從那座小山下來,他就決定自己一個人隨便到鎮上去走走,兩個坐在車里的女人倒不表示反對,就是馬君如有些擔心:“一休哥,這里不是鄭河,所以不是你的領地;這里也不是楓樹,有教長罩著你,碰到這里的黑道中人,忍一忍就過去了。“
“君如姐,你操點別的心行不行?羅漢是誰?他過去就是小混混、小**,用拳頭說話的沅江小*!這里的一些**碰見他恐怕都沒有好果子吃的!“翦南維笑臉盈盈的從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一個嶄新的錢包扔給正在下車的王大年:“知道你現在身無分文,可男人一個人出門,身上不帶錢可不行,現在可是崇尚金錢的商業社會!“
“這叫什么?小白臉?面首?“那個錢包自然還是那種Dunhill登喜路的品牌,不過肯定是最新款式,價格也是最貴的,看都不用看,就知道里面會有厚厚的一疊嶄新的紅色大鈔,還會有好幾張銀行卡,他就有了些自嘲:“我這算不算是被**?“
兩個女人笑逐顏開、異口同聲地回答:“算!“
自古以來,我國的農民都生活在一個相對獨立的鄉村社會中,即便是民國的新生活運動和建國后的人民公社化都未能形成對鄉村歷史悠久、行之有效的秩序規則的挑戰,在此規則下生活的農民自有不同于外地、也不同于城市市民的道德心理與行為模式。但是隨著改革開放的推進,外出打工者引起的人員結構的松動,城鄉一體化建設的**,還有商業社會的**人心,傳統的道德觀念和鄉村秩序也出現了崩塌和解體,一切都在現代化、城市化和商業化的基礎上進行重新建構,于是,千人一面的鄉村集鎮出現了,國家力量戰勝了鄉村秩序。
現在改名叫桃花源的水溪鎮就是如此:王大年記憶中的十八年前的這個集鎮雖然大多都是些泥墻黑瓦的平房,夾雜著一些外墻貼有白瓷磚的農家小樓,但絕不像現在這樣成排的同一建筑,整齊倒是整齊劃一了,可卻少了那種各式各樣、錯落有致的韻味;水溪毫無意外的因為超限排放而變得有些混濁,原來清澈的溪水里鯉魚扎堆嬉戲的景象不復存在了;從前沿著那條國道兩邊,上午是賣菜賣肉賣魚的農貿市場,中午就變成了水果攤和小商品市場,到了晚上搖身一變,就成了夜市攤的一統天下,喝小酒、吃夜宵、應酬交際的熱鬧非凡,根本不像現在這樣,雖然路邊綠樹成蔭,可冷清了不少,自然也就缺乏了集鎮應有的活力。
十八年前的這座鄉村集鎮也許建筑沒有現在這樣高大雄偉,道路也沒有這樣平坦寬敞,機關學校門前也沒有那些沾滿塵土的花壇,更沒有那么多隨處可見的廣告,但是那個時候,每到春天,桃花源會被繽紛的桃花組成的粉紅所籠罩,遠山錦秀,水溪婉約,沅江因為有了春水的滋潤就顯得多情;正是野花競相開放的時節,姹紫**點綴在鎮上的大街小巷,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街坊鄰居,自然就有了很淳樸的農家風俗,嫩伢子從鎮上走過的時候,沒有人不認得他就是田大的小跟班,也是雄霸一方的沅江小*。
如果不是聽見熟悉的在店堂外的石板上的跺腳聲,馬君如根本不敢相信那個高大、帥氣、強悍的大男人就是她的一休哥;如果不是認出了那個充滿男人魅力、還有些與生俱來的霸氣的大男人的眼睛里露出的那種壞壞的笑意,翦南維也絕不敢相信站在樓道里的那個大男人就是她的初戀和她念念不忘的羅漢。所以,王大年走在那條穿鎮而過的國道上沒人知道他是誰,他就可以像一個外來的游客,或者駐足在縣二中的校門口遙想當年的學習生涯,或者望著中石油的加油站想起了當年的小伙伴,或者走進誠信超市去買一瓶純凈水,根本沒有一個人認出他來。
就是那棟與鎮衛生院一墻之隔、在田大家的兩層小樓基礎上聳立起來的五層大樓還是給十八年的歸來的王大年帶來了很大的視覺沖擊:寬敞、明亮、大氣,站在街對面不遠處的超明超市的大門口就能感覺到那種歐式建筑所帶來的高大雄偉的氣派,圓弧形的門窗、建筑物上流暢的線條、一貼到底的米黃外墻磚,大門口蹲著的石獅子、亮得耀眼的不銹鋼大門,還有門樓下的大型燈飾,給人以華麗的感覺。都在渲染這里是棟豪宅。
更有趣的是,這棟大樓掛了好幾個招牌:一個是棋牌樂,現在營業性質的打麻將、斗地主、搖骰子早就不是什么毛毛雨,而是眾所周知的**;一個是娛樂中心,雖然還不是燈紅酒綠的時候,可按照鄭河的那個老主任的說法,這里可是鎮上最火的一家夜店,在這里,不管是找雞、溜冰,還是**不拘愛自由都可以得到;還有一家餐館、一家酒店,也就是一條***的意思。可王大年知道,想要做到這一點,必須背后有人才行。
他一點也不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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