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憐一只手揉著腰子,一只手捏起拳頭捶著枕頭:“唔可惡,這樣一來,我不就是見不到小妖兒了嗎?”
見都見不到了,以后還怎么騙他幫自己補妖魂?
心中這般想著,可口中忽然聲音變小,下意識細細念叨出來的卻是:“也不知道那小妖兒命魂碎了要不要緊”
聽她碎碎念聲不斷的楓瑟終于琢磨過味兒來的。
她豁然轉身看著床榻上那個節操掉盡的縮小版老友,眼角微抽道:“你方才說什么?今日那妖族少年竟然是傾兒身邊養的那只靈寵?!!”
說到最后,她聲調都不由拔高了幾分。
這混賬玩意兒不僅將裴青云養的那只狐貍給糟踐了四天四夜。
如今普通狐貍都已經不足以瞞住她的獸欲了,現下居然將魔爪都伸到了她親傳弟子身邊的靈寵上!
等等等等!!!
她可是記得她那愛徒身邊的靈寵并未到化形的時候,雖然當時她對自己愛徒突然興起要養靈狐此舉甚是迷惑震驚。
隱司傾這一生除了悟道修行,參悟古經,再無其她愛好。
不與其說是愛好,倒不如說她對修行以外的任何事物都提不起一絲興致。
哪怕是當年領養執鳳的時候,她亦是淡然養之。
生性活潑好動的執鳳初上離瑤峰的那幾年,差點沒給她養自閉過去。
直至后來,一人一鳳下山歷練,執鳳因一時貪玩,被邪修擄去,準備煉化入鼎。
當時的小司傾不過才十二歲,獨自一人一劍,殺入邪修魔山,用一身傷勢換回了執鳳。
至此以后,執鳳才漸漸習慣跟她親近,陪她度過每一個安靜的歲月。
但深知愛徒性格的楓瑟卻是知曉,隱司傾對于執鳳,是責任,不是喜愛。
而那日,當她在秋雨梧桐的小閣樓宇外,看到她身下端正坐著一只小狐。
還特意為他制了一個小矮桌案,在落葉微風里,一人一狐同抄經文,情疏跡遠,幾多生機。
隱司傾不經意間,微睨低凝時,眉梢眼尾流露出來的鐘愛之意,怕是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
能夠讓她愛徒流露出這般目光的事物,尋遍七界,怕是也著實不多了。
于她徒兒而言,要么不去動心喜愛此物,徹底絕情絕欲,遠離是非不染塵埃。
可若是一旦動了心,對那件事物起了意,那便是至死方休。
她這個為人師長的,不過是一只靈寵,自然也樂得成全。
誰曾想,這世上總有愛作怪之人。
她面色難看地問了一句:“可本座記得,傾兒那只靈寵骨齡不過十六,尚未到化形之日。”
蒼憐兩只筆直雪白的小腿來回在床榻上踢蹬著,心道老娘選狐貍相公的眼光自然不會太差。
那只小妖兒,天賦絕佳,千古難尋一例,若是你這個老女人知道他在十四歲就化形成功的話一定會驚掉下巴吧?
可是老娘為什么要告訴你?
于是,她答:“嗯,你當我是什么人,上古大妖誒,點化一只靈狐成人型,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楓瑟面色瞬間詭異到了極點,心中不由對那只妖族少年多了幾分沉
痛的憐憫。
感情這混賬玩意兒為了發泄自己的獸欲,居然不問原由,直接對你給拔苗助長了。
被這么個家伙纏上,你日后也怕是個多災多難的命。
不過傾兒
她素來對男子不假辭色,今夜之事過后,怕是這只狐貍在離瑤峰上,也待不長久了。
清晨,一輪旭日徐徐東升。
九齊山上連綿數月的大雪終于停歇,雖然山風里仍舊摻夾了微微寒意,但春景已然有著復蘇的跡象。
想必要不了多少時日,便可春風漸起,花開生暖,山櫻紅透層林盡染。
秋雨梧桐院內所養水蓮效果甚佳。
一夢醒來,陵天蘇只覺得胸口處那無數莫名而來的劍傷給他帶來的痛楚消失不少。
醒來,身側空蕩蕩的,只余一抹淡淡殘冷幽香彌散在枕間。
陵天蘇小心翼翼地伸了一個懶腰,看著窗欞晨光里的白衣女子。
側顏清靜絕美,一頭青絲鋪滿香肩,并未束起,眉眼之間大有優雅入畫之意。
雪顏的肌膚在微暖的朝陽下渡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襯得她好似絕色天人一般熠熠生輝。
骨骼勻長的手指輕執玉筆,落筆之聲沙沙細靜,令人心情別樣安逸,寧靜致遠。
躺在被窩中的陵天蘇看了一眼自己的爪子,平日里自己跟她一起抄寫經文的時候就是用爪子縫勾著毛筆,寫出來的字雖然不難看,但他隱隱覺得,自己若是用手來寫,應該字跡會好看許多。
心中掠起這個念頭的時候,就用爪子將被子蹬開,玄光一閃。
聽到身側動靜的隱司傾微微側眸,目光不動神色的在他毫無衣物遮掩的身軀上淡淡一掃而過,平靜道:“先把衣服穿上,再去漱口洗面。”
陵天蘇低頭一看,手邊上卻是整整齊齊地疊好一套白衣道袍。
發帶,束腰,里衣外衫一應俱全,款式與隱司傾身上的相差無幾,不分男女款式。
他怔怔地取過衣衫,捧放在膝蓋上,歪著腦袋看了良久良久。
隱司傾見他半天不動,微微蹙眉:“怎么了?”
陵天蘇指尖輕輕拂過衣衫上的金色鳳凰袖紋,若有所思道:“我好像隱隱約約記得在某處,你曾經也給過我這么一套衣衫,畫面似曾相識”
“咔嚓”
手指間的玉筆清脆斷成兩截,隱司傾側顏依舊淡淡沒有任何變化。
她平靜地換了新的一只細長玉筆,素雅的筆鋒吸飽了墨汁,很是自然的繼續落筆,看似無意的問道:“哦?你還記得哪些?”
陵天蘇努力追憶道:“唔有執鳳在雪地里挖坑將自己埋起來,有一座大大的冰床,冰床上有很多黑白碎布,嗯還有還有斷裂的冰鏈,很冷的冰床上開出了很好看的紅色雪梅,嗯還有”
說到后來,他忽然頓住了。
這回手中玉筆并未斷裂,只是隱司傾目光微閃,才發現宣紙之上抄寫的經文居然抄重了一行。
修行十幾載,她這是第一次犯這種低級錯誤。
筆鋒懸停在紙面之上,她平靜側首凝著他的眼睛,忽然話鋒一轉,問道:“你昨夜是不是做夢了?”
陵天蘇微微一愣,隨即面色有些茫然:“好像是有
”
隱司傾嗯了一聲:“你方才所說的那些,就是你昨夜做的夢。”
陵天蘇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嗎?怎么可能,鳳凰你這么愛干凈,怎么可能不穿衣服鞋子就站在雪地里。”
啪的一聲,玉筆重重落在案上,隱司傾端起一盞茶,平靜做飲。
該死!這家伙想起來的都是些什么往事!
端著茶杯的手微不可查的輕顫。
陵天蘇不再糾結,穿好衣服下榻,卻發現沒有鞋子。
也是,衣衫款式寬松,可以共穿,可是鞋子大小卻是不一樣的。
只好赤著腳,用發帶在長發尾端束了結,洗漱收拾一番后,就蹭到自己的小矮桌面前,準備今天的晨課抄寫。
雖說抄寫佛經看似十分簡單,但實際上,書架上的佛經也只有三本。
隱司傾十年如一日的晨時抄寫,也不過堪堪抄寫完了其中一本。
這三本佛經正是離瑤峰傳承功法,看似只是普普通通的三本佛經,實則其中卻是暗藏鳳隕至高無上的靈階功法真諦,分為上、中、下。
上部名為焚天經訣。
中部名為陽炎經訣。
下部名為釋燼經訣。
雖說抄經,只要肚子里有點墨水的書生都能夠在短短半日光景將這三本經書抄完。
但終歸抄寫出來的,只是字面膚淺的經文,不過是由萬千文字堆積在一起的一篇廢稿。
隱司傾耗費十年光景,當她落筆抄下第一個字的時候,體內的陽盛之意便猶如九重天上的炎炎真火,幾乎將她這一具肉身焚地透徹。
那是她功法反噬體質的初次征兆。
但這并不能夠影響,她是天才的這個事實。
但在這短短時日里,她沒能想到陵天蘇以一副狐貍姿態,居然也能夠在將經書之中的真諦神文,顯露出來。
雖然第一次整本經書抄寫下來,全篇經文里,只有兩個字余留在了宣紙之上,其余的經文經書焚燒成灰,但也足以讓隱司傾震驚良久。
十幾日下來,他已經能夠掌控五字經文真諦。
要知道,即便是當代的鳳隕宮宮主,也耗費了萬年的光景,也不過是將這三本經文習得了其中兩本。
楓瑟體內有著稀薄的神靈后裔血脈,并不精純。
唯有耗費萬年光景,傾心苦研參悟,才能夠有如今這般地位。
陵天蘇將宣紙剛鋪在小矮桌上,余光一掃,忽然笑道:“鳳凰,你杯子里是空的。”
隱司傾輕咳一聲,耳根微紅。
她淡淡嗯了一聲,放下茶杯,又從桌案上推來一盤吃食。
嗯,有雞腿,排骨面和牛腰子。
她起這么早居然又去給他打了早餐。
陵天蘇欣然接受,正欲端過來取放在自己的座位上。
隱司傾卻是忽然起身,將自己身下的蒲團往右邊挪了挪,然后坐下,素手輕輕拍了拍身側空出來的桌面,淡淡道:“就在這用餐吧,你那桌子太矮。”
給狐貍準備的矮桌由他現在這副姿態來使用,確實有些費力。
ps今天是小望的份,特為某個對韶華念念不忘的情深少年“絕望”加更,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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