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間的離塵劍在鞘中爭鳴不止,好似受到某種力量的招引隨時都會破封而出。
陵天蘇下意識地覺得手中這枚光陰神魔卷軸對他而言十分重要,想也沒想地塞入懷中。
右手緊握劍柄,正欲將離塵劍拔出。
轟!!!
一聲沉悶巨響,幽閣另一方盡頭的重重封印,在強(qiáng)悍的妖力之下轟擊成影。
陵天蘇心中一沉。
那女人居然這么快就找上來了。
夜明珠的光影交錯下,魚生背著陸姬晨緩緩而至,兩人的眸光都陰沉到了極致。
濃郁的殺意如實質(zhì)一般,化作千萬道黑玄利刃,朝著陵天蘇直射而來,勢必要將他穿出無數(shù)個窟窿眼。
陵天蘇右手始終壓在劍柄之上,眼眸淡掀之間,一股極致簡單淡然卻絲毫不弱于神游之境的氣勢橫掃而出。
一個眼神,便讓魚生以及陸姬晨的漫天殺意凝滯一瞬后支離破碎。
二人紛紛正面迎上他的目光,魚生悶哼一聲,神魂劇痛。
竟是連退三步,一身無傷,可神魂卻是遭受了極大的重創(chuàng)。
陸姬晨亦是好不到哪里去,只覺在那目光掃視之下,她心頭狂悸,神魂具顫!
竟是天生的血脈壓制!
他一介小妖,如何會有神游威壓。
魚生在陵天蘇的威壓下直不起腰板,陸姬晨又限制于觀龍山的萬千陣勢古封,竟是一時之間難近他身。
陵天蘇面容沉重,抬首看了一眼幽閣頭頂石壁上的妖血圖繪,眼眸深瞇之間,手掌貼于墻壁,引出一道空間陣光。
玄光閃爍之間,在陸姬晨怨毒無比的目光下,他便消失在了這片幽閣之中。
陸姬晨有氣無力地伏在魚生后背之上,一雙幽瞳閃爍著詭異的青芒。
她面上殺意止不住的狂涌,磨牙吮血般地壓低嗓音:“原以為以你的傲性,再不濟(jì)也會尋一個母狐之身作為軀殼,千算萬算,萬萬沒想到你竟是如此卑劣,居然奪舍一個少年身軀,堂堂”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殘虐而無情:“好!很好!我今日倒要瞧瞧,你還能夠躲到哪里去!”
“回五曜神殿!”
魚生咽下口中逆血,咬牙道:“是,師尊!”
當(dāng)陵天蘇回到五曜神殿的時候,目光意識已經(jīng)混亂到了極點,手掌下壓著的離塵劍也不斷在劍鞘之中瘋顫難休。
視線一晃,便看到原本離著隱司傾老遠(yuǎn)盤膝而坐的蒼憐,此刻卻是像一只聞到了肉香的小狗崽。
可勁向閉眸調(diào)息的隱司傾小步慢蹭過去,眼睛亮晶晶地不斷問道:“還有呢?還有呢?”
陵天蘇一時有些懵,搞不懂這是個什么情況?
生死關(guān)頭之際,為何這里的氣氛看起來竟是一點也不緊張。
這女魔頭心也忒大些吧。
也難為鳳凰了。
誰知,清冽似水的聲音竟是回應(yīng)答道:“嗯,腰肢很細(xì),腰窩好看。”
陵天蘇腳底一個打滑。
等等,他聽到了什么。
“咳咳”
輕咳聲打斷了蒼憐繼續(xù)無恥的追問。
蒼憐回眸上下將他掃視一眼
,眸光微亮道:“成功了?”
陵天蘇點了點頭:“成功了,不過那只魚妖和那個女人很快就會追過來,我們必須盡快離開。”
蒼憐從地上爬起來,面容雖是蒼白憔悴,但眼底的戰(zhàn)意驚人:“那個女人暫時被山中大勢所縛,戰(zhàn)力必然大幅度縮減,我們還有一線生機(jī)。”
陵天蘇盯著蒼憐的俏臉凝望良久,蒼憐微微一怔:“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蒼憐兒。”平靜地喊出這個名字,蒼憐渾身一震,強(qiáng)行破境的反噬竟是盡數(shù)化解,宛若在無形之中遭受到了神明光輝庇護(hù)一般。
眉心若隱若現(xiàn)的黑蓮氣息也在一抹無形的神韻之中遮掩而去,通體上下,不見一絲妖力浮涌。
蒼憐雙眸大睜,一時間嗓子干啞到了極致,腦子又懵又亂:“你怎么知道這個稱呼的?”
會這么喚她的,只有她亡故回歸英靈故冢的娘親。
為何小妖兒他
陵天蘇目光恍惚地收回目光,垂下頭去,混亂的思緒難以整理:“我們先離開此地。”
“很遺憾,今日,你們一個都走不了!”
冷冽殺伐的聲音暈蕩而來,陸姬晨妖影虛晃間,轉(zhuǎn)瞬直逼陵天蘇的面前。
四目相對之下,陵天蘇便看到對方那雙泛著青郁妖氣的森然眸子,其中騰然著如龍殺氣,抬手一掌便直直轟在了陵天蘇的腹部上。
陵天蘇體內(nèi)傳來一陣陣氣機(jī)炸裂的爆響,肌膚表層的青光龍鱗轉(zhuǎn)瞬崩潰而散。
他眼前一黑,痛得差點暈過去,整個人被轟至五曜星辰宙宇之中,身體又是被一股絞殺之力撕扯得猶如千刀萬剮一般。
隱司傾扶墻站起,目光冰冷地凝著陸姬晨,好不容易壓制三分的黑魔之氣在看到陵天蘇轟飛出去的瞬間,再度暴漲而起。
蒼憐亦是面染三尺寒霜,戰(zhàn)意騰然。
陸姬晨低頭,目光森然地看著自己拳頭上的斑駁烏黑銹跡,正在侵蝕著她的潔白肌膚。
黑斑如惡花一般一朵皆開一朵,在她手背上綻放出惡毒的顏色。
“竟是怨靈惡咒?”
她唇中嗤出一聲冷笑:“反應(yīng)倒是亦如當(dāng)年一樣敏銳,只不過,當(dāng)年的你,可不會依賴這些小聰明!”
蒼憐眸光一怔,看著陸姬晨森然的殺意竟是單獨針對小妖兒一人?!
她誤會了!
當(dāng)日冰窟她不甚將一抹妖蓮氣息遺留在小妖兒的體中,竟是叫她誤會了去。
魚生目光沉痛關(guān)切的大步迎來,抓起陸姬晨的手掌就是一陣猛瞧翻開。
面色難看到了極點,自責(zé)道:“弟子該死!讓師尊受傷了。”
說完,便取下腰間匕首,小心翼翼地割開陸姬晨手背的肌膚,咬破舌尖后,埋首就將她肌膚之中的怨靈惡咒盡數(shù)吸納至自己的腹中。
陸姬晨眼底殺意滯了滯,目光復(fù)雜地看著魚生。
蒼憐看著頭頂上方亂成一蓬的灰斑銹跡,在空氣之中凝而不散。
就在這時,一道劍芒從浩瀚的大殿宙宇中劃出一道冷光。
魚生眼神一狠,正欲召出妖刀,卻見那劍芒卻是有失準(zhǔn)頭,釘入了大殿重要的玉池底部。
陸姬晨眸光冷冽,抬首凝望間,便見那少年雙瞳轉(zhuǎn)幽,捂
著凹陷極深難以恢復(fù)的腹部,自五曜星辰中躍出。
在他眉頭緊蹙之間,頭頂?shù)暮诙葱浅嚼铮坏浪吩戮従徃‖F(xiàn)而出。
他沉沉怒吼咆哮一聲,起手浮生撼蒼穹,一股龐大的妖力旋渦自他身前倒卷而起。
陸姬晨目光大警,還以為他要施展出什么必殺絕招。
卻不曾想,那壓力旋渦浮渡著萬千顆粒塵埃般的怨靈惡咒,紛紛涌至那黑洞之中,繼而被吞噬。
陵天蘇脫力一般單膝跪地,手掌撐著膝蓋,睨著陸姬晨冷冷一笑:“當(dāng)年你殺不了我,今日也是一樣的結(jié)果。”
染血的唇啟伏間,他一字一頓道:“不論時隔多久,你永遠(yuǎn),永遠(yuǎn)都會活在恐懼的支配中。”
蒼憐小臉蒼白。
為什么?
為什么小妖兒要說謊,將禍水引至自己的身上?
這個女人真的會殺了你!真的會殺了你啊!
隱司傾抿唇不語,攤掌招來玉笛,狹長鳳眸之中騰起兩簇清幽的火焰。
陸姬晨眉心怒煞之意騰然而起,反手一掌,掌心凝聚出摧折萬物之力,朝著陵天蘇的天靈蓋猛拍而去。
蒼憐面上血色盡褪:“不要!!!我才是”
驚恐尖叫之聲還未完全脫口而出,腰間驟然被一雙沉穩(wěn)有力的手臂緊緊箍住,鼻間涌來熟悉那人身上的濃烈血腥氣味。
她愕然睜大眼眸,瞳孔內(nèi)的惶恐不安消散幾分。
縱然看到陸姬晨掌下少年被掌力震爆成一團(tuán)血霧,可她此刻依靠著的那個胸膛,令人無比熟悉與心安。
陸姬晨雙瞳緊鎖那團(tuán)血霧,一雙漆黑森然的眸子青霜閃電不斷掠騰而起,好似壓在心頭多年的那個隱患,那個心魔。
終于!終于在她一掌之下滅得干干凈凈。
嘴角逐漸上揚(yáng)成一個扭曲的弧度,她正欲放聲大笑。
心頭忽然掠過一個極致古怪的念頭。
她心心念念想要殺死的妖尊大人,此刻是不是死得過于輕易簡單了些。
這個念頭還未完全在心中落定,少年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自己一個人慢慢玩,我們,就恕不奉陪了。”
驀然回首,眼眸猩紅。
幻術(shù)!
那個少年一手摟著蒼憐,一手抱著隱司傾,眼瞳之中有著幽藍(lán)劫火燎燃,身后重重空間陣光快要將他身軀包裹吞入。
他面上掛著冰冷染血的笑:“我的劍,暫時就放在你這彼岸閣內(nèi)保管,來日,我自當(dāng)親赴彼岸閣取劍!”
魚生想要上前阻止已是不及。
陸姬晨眸子早已猩殺一片,那張絕美的容顏扭曲出一個猙獰可怖的神情來。
本該是盛怒的她,目光流轉(zhuǎn)至隱司傾身上,她卻是森然一笑。
“看來打開光陰神魔卷軸,你看到了不少好看的東西,那你又知不知道,開啟惡荒大術(shù)逆輪十六夜是以本尊妖血為引,專克她的神魂靈臺,她此刻靈臺已污,神魂已殘,縱然性命保住,也活不大長久的。”
陵天蘇心中一沉,難怪隱司傾自神靈天雨中出來氣息非但沒有半分恢復(fù),反而被一股邪惡的氣息侵蝕得愈發(fā)嚴(yán)重。
想必要不了多少時日,必然元神具損,靈魂噬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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