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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襄等人從魯山馬騰軍營離開后,便一路向風(fēng)棲山趕去,夜里山中路況難辨,回到營時已經(jīng)是亥時一刻,軍中不少將士已經(jīng)窩在營中取暖,除了少數(shù)巡邏的士兵外,帳外鮮有人音。
依舊是那頂帳簾上被司馬言劃出十字口做標記的帳篷,火光人聲格外嘹亮。
“公……”兩名守在帳外的云軍眼見云襄等人回營,紛紛脫口欲言,卻被云襄噓聲的手勢給制止了。
“公子他們怎么還不回營?”從帳內(nèi)傳來符伯的聲音。
“依我看是文仕賴著馬騰營中美味佳肴不肯離開,這才拉著我哥不肯回來。”聽著忿忿不平的聲音,司馬言險些就沖入帳內(nèi),顯然這是平日跟他斗嘴最兇的云福說出口的。
“哎,勇德這句話中聽,”帳內(nèi)一黑影站離席位,朗聲道:“文仕這家伙嘴饞得很。”
帳外云襄與管亥聽得紛紛樂得合不攏嘴,司馬言卻已經(jīng)是臉色發(fā)紅,拳頭拽得緊緊的。
“可不呢,”云振似乎也加入討論的隊列當(dāng)中,“那家伙餓起來能吞一頭豬。”
“胡說!”
忽地,帳簾被一雙手臂給掀翻上頂,司馬言擠眉瞪眼地走入帳內(nèi),冷眼掃了帳內(nèi)眾人一邊。
“文仕?公子你們何時到的。”辛毗上前問道。
“到了很久了,”司馬言氣沖沖地搶著應(yīng)道,“不然怎么能聽到你們這些家伙居然在背后議論我,我?guī)讜r餓得能吞一頭豬了!”他說著向云振甩了一個鄙夷的眼神,正色道:“我明明能吞一頭牛!”
司馬言的話在場的所有為之一怔,以為他正欲發(fā)怒。但很快就明白,他還能這么說就說明他完全不在乎大伙的玩笑話,紛紛大笑,就連隨后入營的云襄也不禁笑出聲來。
片刻歡笑后,眾人紛紛正襟危坐,氛圍卻還是算不上肅然。
云襄啜了一小口符伯送上的熱湯,擱在桌上,問道:“逄紀可是去漢陽城了?”
眾人一愣,辛毗淡笑道:“什么事都難逃公子法眼,他酉時去的漢陽城,既然受了張?zhí)镜恼髡伲@見上一面總少不了的,可都過了兩三個時辰還未歸來,多半是被扣在城中。”
“被扣在城中?”司馬言皺起眉頭,似乎有些不明白,“好端端地佐治怎么會說他是被扣在城中?”
“大概是孫叔父的意思,誤以為逄紀就是挑唆是非之人,”云襄想了想站起身來,“看來我還得連夜入趟城,免得他為了我誤傷好人。”
“公子,”趙云站了出來,“你這才從魯山回來,屁股還未捂熱,不如讓子龍代勞,去城中接逄紀回來?”
“公子,子龍所言極是。”辛毗復(fù)議道:“我看可行。”
云襄沉吟了一下,“如此,就勞子龍?zhí)嫖易咭辉猓鄮酌苄郑估锷铰冯y行,不必為了急著回營見我而趕路,只要確保孫叔父沒為難人家就好,路上注意安全。”
趙云抱拳一揖,答了一個“是”字,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云襄目光悠悠落在帷帳下落的一角,暗自低聲嘆了口氣,眉宇間悄然系上一絲憂愁。逄紀畢竟不是泛泛之輩,這樣輕易招至身邊,若是讓其毫無建樹,明顯有疏失怠慢之意,更何況云襄還打算借此機會,讓逄紀認清袁紹的為人,轉(zhuǎn)而招攬他。
可孫堅這一鬧,只怕逄紀會認為他是一個趨炎附勢,依傍權(quán)貴之人,和自己現(xiàn)有的主公并無區(qū)別。
正值神思恍惚之際,帳外本該馬聲漸遠卻演變成馬蹄聲漸近,接著本該遠去的趙云卻突然開口:“逄先生,這邊請。”
司馬言直起腰來,凝目深思道:“這子龍什么時候會瞬移了?”
云襄無奈地苦笑一聲,緩緩走到火堆旁。趙云不會什么瞬移,而是逄紀被放出城,自己回來了。
“看來是我們多慮了,”辛毗也跟著站起來,走到帳中央,向云襄笑了笑,“逄先生安然無恙。”
辛毗話音剛落,帷帳已經(jīng)被趙云掀開,他半身插入掀起帳簾,稟道:“公子,逄紀先生來了。”
“逄先生,實在抱歉讓你大老遠跑到前線。”云襄上前一揖賠禮道。
“云公子,你我似乎并未見過面,為何指名道姓讓逄某來前線做軍師呢?”逄紀開口第一句話聽上去像是興師問罪,眉宇上揚,言辭嚴肅。
云襄與辛毗交換了一下眼神,淡淡一笑道:“逄先生恕罪,云某也是被逼無奈。”
“被逼無奈?就算是無奈,這無奈總不會與逄某有關(guān)吧?”
“自然有關(guān)。”
“什么?”逄某眉頭一緊,胡須微微一顫,“云公子這話是什么意思?”
云襄語氣平平,神色淡然道:“先生可知丁太守的義子呂布將軍昨日來我軍中尋事?當(dāng)中緣由先生知道多少?”
“從孫將軍口中得知一二,”逄紀說著眸色一凝,表情一滯,驚訝道:“難道公子是懷疑此事乃逄紀所為?”
“先生誤會了,我雖不識先生,但也從旁人口中得知先生稟性,并非挑唆是非的小人……”云襄上前忙欲解釋,突然從半掀的帳簾處發(fā)現(xiàn)隨逄紀而來的兩名士兵,紛紛側(cè)耳往前靠,顯然是袁紹派到逄紀身邊,做監(jiān)視之用,故意提高嗓音道:“……只不過有人告知,挑唆之人出自袁校尉營帳,為了不使校尉名譽有辱,妙杰這才出此下策請先生到前線,萬一再有人暗中使壞被人揪出,先生也好當(dāng)面揭穿他的真面目,還令主聲譽。”
逄紀濃眉微皺,瞳孔驟縮地瞬息就領(lǐng)悟話中含義,目光緩緩落到云襄身上,欣然道:“倘若真抓到為非作歹之人,真是我軍中人所謂,逄某定帶我主將其正法,以儆效尤。”
……
……
這一夜,因為帳外有袁紹的暗探把守,云襄并未與逄紀詳談甚歡,枯坐盞茶之后,便讓符伯替他安排好暫住的帳篷,逄紀似乎也從短暫的交談中,隱約意識到帳外有人在刻意旁聽,心中自是愧惱難發(fā),心領(lǐng)神會的向云襄等人辭行,隨符伯離開營帳。
逄紀的身影離開后,那幾名竊聽隨行的士兵自然也跟著消失,管亥立刻走到帳篷旁,掀開帳簾往外觀望,確認其一行人走遠后,方開口道:“公子,剛才那兩名袁紹的士兵為何要偷聽呢?”
“偷聽!”司馬言似乎剛意識到這個問題,直起腰向云襄問道:“妙杰,你早就發(fā)現(xiàn)他們是在偷聽我們說話,為什么不抓起來?”
云襄淡淡一笑,起身走到地圖邊上,若有所思地背對著眾人,“我故意放聲讓帳外的袁軍能聽到,估計明天一早他們其中一人就會借故離去,將今夜我們所言告知袁紹。”
“啊,那公子咱們趕緊把他們扣留起來呀!”張飛猛地站起身,目光一凝往營外看去,一副著急動手的樣子。
“慢著,翼德莫慌。”辛毗瞧見他的動向,忙勸道:“公子就是要讓今夜咱們與逄紀交談的內(nèi)容,傳入其耳。”
“什么?”司馬言與張飛異口同聲發(fā)出驚訝,快速走到云襄身邊,“公子,為何要如此?”
“這個問題應(yīng)該難不倒咱們云軍兩大智囊才對呀。”云襄轉(zhuǎn)過身忍不住一笑,提示道:“你們想想謀劃挑唆之人是誰?”
司馬言與張飛相繼一怔,眨了眨眼睛道:“郭圖呀。”
“那郭圖受命于誰?”云襄將臉微微朝火光照亮的地方湊近,陰陽怪氣道。
“袁紹?”司馬言恍然大悟的宣稱道:“我懂了!”
“你懂了?”張飛一頭霧水向司馬言低聲問了一句,又向云襄問道:“公子,俺還是不明白,這放那兩名士兵去通風(fēng)報信不是對咱們不利嘛?”
“翼德,你想想逄紀今日激昂之語最終矛頭會指向誰,”云襄靜靜地回視著張飛,淡淡道。
張飛表情一滯,想到郭圖、袁紹氣得暴跳如雷的場面,不禁失笑道:“哈哈哈,原來公子還擺了袁紹與郭圖一道啊。”
“這就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吧。”辛毗不由得一笑,“且看經(jīng)此一事,袁紹與郭圖還會不會再圖謀對我們不利之事。”
“萬一袁紹氣急生恨,那豈不是……”趙云神色一動,擔(dān)憂道。
“我倒是不介意他再對我們動手。”云襄漫不經(jīng)心接了一句,又轉(zhuǎn)身背對著大伙,面朝地圖,“倘若袁紹再對我們動手,我定會讓逄紀認清其為人,為了一己之私而失了一名心腹謀士,孰輕孰重就讓他自個掂量掂量。”
眾人看著云襄的背影,默然無聲,各自心潮起伏的品味這番話。
道理往往淺顯易懂,如果袁紹為了泄憤再做出有損自己聲譽的事情,逄紀這剛直性子的人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到時候僵持起來,白白折了一名謀士,豈不是再賠本不過的買賣,所以……
袁紹如果還對郭圖的計策聽之任之,那么他離失去侍奉多年的左右手逄紀就不遠嘍。
袁紹是傻是愣,就看這回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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