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淡下來，竟有片片烏云涌上，接連起來罩住萬里的星空，下起了場瓢潑大雨。

    到了深夜，雨越下越大，在天地間連成一片水幕，整片山林都處在暴雨之下。

    調息了三個時辰之后他睜開了雙眼，兩道神光在黑暗中一閃而逝。

    牧白已經完全恢復了過來。仙凰涅槃術的奧秘無窮，體內的創傷越是慘重，恢復力便越加強盛，難怪世人對十兇的道法如此推崇。

    此刻的他已經處在巔峰狀態。命土涅槃功成，只要他想，便可以開辟出第三神泉，但此時絕非是最佳的時機，要先解決了眼前的禍患。

    “嗡嗡”

    牧白的眉心射出凰火，熔斷禁制一角。他要驚動牧兮，不能由著她繼續恢復下去。

    牧兮第一時間感應，起身一劍，將凰火抹去。這道劍氣有些虛浮，僅有她的兩成功力。

    牧白心中大喜，臉上卻露出懊惱神態。佯裝出副虛弱的樣子，頓時癱坐下去。

    她凌厲地掃了眼牧白“如此脆弱的不死凰火都有這般威力，不能等你恢復，現在就了卻因果。”

    說罷，她一步上前，強橫的元力灌入牧白腦海，元神破體沖入他的命土之內。

    “咦？怎么回事，難道是我猜錯了？”牧兮柳眉微皺，喃喃自語。

    她踏足牧白的命土，卻感到陣陣陌生，祭出自己的血脈也未能與牧白生出感應，與她所想有違。

    “我早就說過，我不知道牧白是何人。”牧白的元神躲在神泉內部，周遭早已被他布好了凰火，牧兮一時間難以踏足。

    “不是牧白，也與我牧家有大因果，帶你回家中，生死讓長老定奪。或者，說出你與牧天逆的關系以及仙凰道法，容我思考是否饒恕你。”

    牧白仰天狂笑，卻不做言語，在眉宇間閃過抹滄桑，讓牧兮心中的疑慮更盛。

    “你到底是何人！”牧兮眸光冷冽，元神中騰起一道銀光，其間鋒芒畢露，如若開刃的寶劍般逼人。

    牧白狂發亂舞，長嘆一句“何時竟被個晚輩逼到如此境地，你當真要知我身份？”

    “說！”銀光撕開凰火，逼上前來。

    牧白手指前點，憑空將其震散，同時口中喝道“吾萬代無敗，向天來奪不朽！取吾之棍來，神人也牧于星河！”

    牧兮聞言愣神，臉上布滿驚容。她稍微平復片刻，頓時殺意沖冠，滿頭長發都舞動起來，全身寶骨晶瑩如玉，不朽體也一并施展出來。

    “你到底是何人？從何處聽來這些！”

    牧兮的面頰附上層冷霜，殺氣森森。這句話是不朽經的開篇之文，莫說是外人，就算牧家后裔也要有足夠的資格才能觸及。

    小牧神棍當即祭出，抵到牧白的脖頸。他若沒有個完美的交代，這圣棒之下，牧兮不介意多一位亡魂。

    牧白長嘆一口氣，不住地搖頭。他面色悲愴，最終略有無奈地開口“無名之輩，牧洲同。”

    “大膽！”

    牧兮眉頭上挑，怒氣沖上額頭。

    牧洲同乃是牧家老祖宗級別的存在。一身修為通天，傳言成就了真神的法位，有蓋世的本領。

    他曾經隨著無敗大帝征戰宇內，大殺洪荒四方。與另外的七位追隨者并稱作牧家八神，功績顯赫，震撼一個時代。

    眼前的人竟敢說下如此大話，簡直是對牧家的侮辱。長眠的禁忌先祖，不可被人褻瀆。

    小牧神棍中垂落下千萬道沉渾的氣息，如同十萬大山壓頂，神威蓋世。

    牧白頓時生息全無，元神被震得破碎，乍一看已是頻死的狀態。

    他早有防備，但依舊是低估了小牧神棍的威力。雖不像外表看上去那般狼狽，但依舊受了不小的創傷。

    縷縷生機注入，吊住他的氣息。牧兮不愿他就此死去，還有諸多事情要詢問。

    “我是輝煌的參與者，最終也沒逃不過宿命，在今朝茍活，又要見證輝煌誕生。”牧白故作神秘，配合著自己的話語，臉上露出無限的哀感。

    牧白道“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不怪你這后輩疑慮。我一直以為這是自己的一場夢幻，從未提及。”

    “我追隨大帝平叛異族的禍亂，葬在無盡的星辰之中，本該是死去的人，卻在數月前被人喚醒，成了具尸傀。”

    牧白知道謊言的最高境界，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他所言的葬在星辰之中，便是最具說服力的線索。

    無敗大帝的尸體就葬在永恒的虛空之中，這是牧家的不傳大秘，只有家主以及幾位大長老知曉。

    牧兮一脈世代在牧家扮演著謀士的角色，生時便結下過血脈印記，是絕對的忠誠，也有資格知曉此秘。

    牧白這也是從父親口中聽到，沒想到今日有了大用。

    牧兮神色凝重，她自然知曉這些。可眼前的人不是家族的長老，除非真的是歷史的參與者，否則絕不可能說出此話。

    牧白偷看一眼，發現牧兮明顯露出了震驚之色，她更加投入，道“我此前之所以不愿與你相認，是不想過早暴露，為牧家招來無盡的殺劫。你若是不信，可以去問趕尸教的教主，我到底來自何處。”

    經過牧白詳細的述說，一幅幅畫面在牧兮的腦海中呈現。結合著在軒轅書院研讀過的古籍，加上牧白的胡言亂語，竟讓她難辨真假，開始迷茫起來。

    難道，他真的牧洲同先祖？

    牧兮的情緒激動異常，她半信半疑，只得再度問道“那牧天逆作何解釋，你若真是我牧家的老祖，怎會知道當代的人，他已經銷聲匿跡了數年，你絕不可能聽聞到他的線索。”

    牧白聞言暴起，因為激動竟一時咳嗽了幾聲，稍微緩口氣，反質問道“他怎么了，他到底怎么！”

    “前輩，你先冷靜，回答我的問題。”牧兮依舊難以信服這個事實。

    此前的種種，牧白表現的完全不像為長者的作為，可他的言語，自己卻無從反駁。故此想要最后一問，徹底明斷真假。

    “牧天逆，曾經大帝親口提及的名字。”

    “大帝曾在化道前推演萬朝萬代的因果，斷明此人是最終時代牧家的曙光，卻不等大帝留下旨意，就被可惡的異族害了。”

    說到此，牧白狂發亂舞，神情十分激動。像是在追憶絕代的無敗大帝，控訴著異族的無恥。

    牧兮真的信了。家書上確實有記載，無敗大帝在死前推演過時間長河，為后世留下線索。這些家族秘史，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老祖宗，晚輩失禮了，還請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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