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破樓里呆到下半夜兩點,基本上可以確認,根本沒人來。雨已經(jīng)停了,我趁著夜色悄悄返回,等回到賓館的時候,不敢走正門,還是順著排水管爬到了二樓,敲敲窗戶,二龍開了窗。
我翻身進了屋,妹妹也在,他們都沒有休息,屋里還亮著電視,床頭煙灰缸里插滿了煙蒂。
能看出二龍很焦躁,但是情緒上完全看不出來,他問我怎么樣。
我把情況說了一遍,搖搖頭:“壓根沒人來。”
妹妹著急了:“會不會是我們來晚了,錯過了,已經(jīng)等不到人了?”
二龍擺擺手:“別慌!
他坐回床上,靠著床頭,眼睛盯著天花板想了想。好一會兒才道:“王強,你確定沒有人?”
我把濕衣服脫了,掛在衣柜前,全身寒氣,讓妹妹打來一杯熱水,喝著說:“確實沒人,樓里靜悄悄的,別說腳步聲,哪怕誰咳嗽一聲,都能聽得真真的,確實沒人來!
妹妹看向二龍:“二龍哥,怎么辦?我們要回去嗎?”
二龍堅定地搖搖頭:“這才哪到哪,怎么就回去了。王強,你好好休息,明天晚上十二點還去!”
“啊?還去?”我說。
二龍道:“盡人事聽天命。咱們堅持三個晚上,如果這三天還沒有人來,那咱們就自己行動!
“怎么行動?”妹妹問。
二龍笑了笑:"我也沒想好,走一步算一步,大老遠的不能這么離開。其實我已經(jīng)有了一個計劃。"
我和妹妹問什么計劃。
二龍道:“咱們大白天出去溜達,看誰跟蹤,找個僻靜地方一拳打暈,然后慢慢審問,總能問出個下落。”
妹妹拍掌大笑:“二龍哥,這個辦法太好了!
二龍看著我:“王強,再委屈你兩天。那人沒有現(xiàn)身,或許是出了意外,也有可能說明是他太謹(jǐn)慎了,他在暗中考察我們!
我點點頭,只能先按二龍的計劃來行事。
我實在太累,沾枕頭就著,一覺睡到第二天的下午,晚上吃了點飯,昏頭昏腦地看了會兒電視,這時候又到了夜里十點多鐘。還是按昨天的行動計劃,我從二樓翻出去,一路來到了內(nèi)蒙路88號的廢樓。
昨夜下過大雨,院子里很是潮濕,踩得滿腳爛泥。我從破窗戶翻進去,這次來前我已經(jīng)打算好了,反正還要在這里呆幾個小時,莫不如把這棟樓探探,看看有什么發(fā)現(xiàn)。
我打著手電,開始翻找檔案柜的抽屜,里面一股腐爛的味道,光圈中能看到很多小蟲在四散奔逃,我忍著嗆人的味道,從里面取出一份落滿塵埃的檔案翻了翻,是人事檔案。里面是一些人的簡歷,他們的生日大多是六十年代,估計是這棟老樓沒有廢棄前的工作者,看工作介紹,這里應(yīng)該是某個機關(guān)單位。
我翻了一些,灰塵實在是太多,輕輕一碰,就能激起一片煙霧,我怕這種陳年的東西有毒,也就不敢再繼續(xù)翻。
我從屋里出來,到走廊上,挨個門進去,里面大多是辦公室,辦公設(shè)備都沒有了,只是留下一些破沙發(fā)或是破舊的桌椅,都多少年了,早已腐朽不堪。
此時忐忑不安的心情,也隨著我對環(huán)境的適應(yīng)逐漸平靜下來。我到每個屋子里,如果有桌子,便會把抽屜打開,翻看里面的東西,走到后面的一個辦公室時,發(fā)現(xiàn)了一件很好玩的檔案。
檔案袋里裝著一份紅頭文件,是縣里一份大領(lǐng)導(dǎo)的調(diào)任文件副本。這大領(lǐng)導(dǎo)是臨城縣一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膶崣?quán)人物,名叫楊國慶,2013年查出此人有重大違紀(jì)行為,作為領(lǐng)導(dǎo)干部,在群眾中大搞迷信聚會活動,影響極壞。上級經(jīng)過調(diào)查研究之后,把楊國慶調(diào)任到其他縣市的閑職當(dāng)副主任,看似平級調(diào)任,其實是發(fā)配邊疆。
這份文件之所以吸引到我,一個是因為我長這么大還沒見過紅頭文件啥樣,二是上面有楊國慶的照片,照片早已泛黃,上面的人好似沒睡醒,眼睛半睜半開,用手電光斑照過去,此人臉上有一種猙獰之氣。
我正要繼續(xù)往下翻,忽然聽到走廊那頭傳來“咣當(dāng)”一聲脆響,好像有什么東西掉在地上。我趕忙放好檔案袋,打著手電出去,黑暗的走廊靜悄悄,我仗著膽子來到聲音發(fā)出的地方,那也是辦公室。我打手電照進去,這間辦公室剛來過,并沒有什么異樣,這時我看到了不尋常的地方。
辦公室的窗戶開了,外面的風(fēng)很大,吹得窗戶來回搖擺,嘎吱嘎吱作響,發(fā)出倒牙的聲音。
我走過去,探頭出去看看,外面是黑森森的院子,僻靜無聲,看不到有人在。
是有人來過,還是風(fēng)吹的窗開?
我看看表,下半夜一點多接近兩點的樣子。我有些焦躁和生氣,沖著窗外喊:“有沒有人?有沒有人?有人就出來,不要藏頭露尾!”
等了片刻,外面只有風(fēng)聲,枯木搖枝,并沒有人回答。
我感覺氣悶,在這棟辦公室里呆了會兒,眼瞅著到下半夜兩點,再也待不下去,翻出窗外,一路回來。
到了賓館,我說了今晚的見聞,妹妹和二龍聽得津津有味,不過這些信息里并沒有有用的,只好按計劃,我繼續(xù)休息,等明天晚上再去。
一天時間在昏沉補覺中恍恍惚惚過去。這三天黑白顛倒,讓我的精神有些迷離。
我和二龍說,這是最后一晚上了,要是還沒人出來,咱們就施行B計劃。
最后一晚上,我拿著手電出了賓館,趁著夜色來到廢樓。到了里面,我也失去探索的興趣,找到一處還算干凈的辦公室,鋪上早已準(zhǔn)備好的報紙在沙發(fā)上,然后往上面一躺,攏著袖筒打瞌睡。
我實在是太累,很快就睡了,正睡得迷迷糊糊口干舌燥之際,忽然感覺屋里進了人。
這人沒有干擾我,腳步還很輕,慢慢走著,愈來愈近。
我確定不了是不是人,這個夢實在是太真實,我呻吟一聲想坐起來,身體卻不受控制。此時此刻,我已經(jīng)知道自己醒了,意識什么的都在,可就是醒不過來。
那人慢慢走到沙發(fā)邊。我極度痛苦,呻吟了幾聲,這時一道手電光亮照在我的臉上。這一瞬間,就把我的夢魘給破了,我大叫一聲從沙發(fā)坐起,滿頭都是冷汗。
這不是夢,眼前真的站著一個人!他打著手電照我,我擋了擋光線,眼睛好長時間才適應(yīng)光亮,嗓子有些沙啞:“你,你是誰?”
對面那人拉過旁邊的破椅子,坐在上面,把手電亮著放在桌上。
我揉揉眼,看清他的樣子,來人大概五十多歲,穿著一身黑色的工作服,像是車間里的老工人,手上還帶著一雙白色的勞保手套。
那人仔細看看我,然后慢騰騰從上衣的兜里掏出手機,用牙咬掉右手的手套,笨拙的用手指頭劃著手機屏幕,應(yīng)該是在找什么。
我又問了一聲,你是誰?
他沒有答話,臉上面無表情,陰冷的像是個通緝犯。此人的氣場實在強大和陰郁,我一時竟然不敢亂動。
他把手機給我看,瑩瑩的光線中,上面是一張照片,正是我的照片。這是我們?nèi)业娜腋#厝∠聛淼闹挥形业哪且徊糠,旁邊我妹妹的手臂還能看到。
“王強?”這人說話很低沉,幾乎惜字如金。
“是我!蔽倚拟疋裉麘(yīng)該就是在汽車站儲物柜留紙條的那人。
正如二龍猜測的,他之所以第三天才現(xiàn)身,實在是因為這人太謹(jǐn)慎太仔細了。
那人道:“安冬是你舅舅?”
“對,我三舅!蔽液眍^動了動。
那人問:“你們這次一共來了幾個人?”
“三個。”我說。
那人看看表:“現(xiàn)在是下半夜兩點半,下面我說的話,你要聽仔細了。”
“你說!
“你們是住賓館嗎?你現(xiàn)在回去,早上的六點鐘會有第一班客車離開這里,你們?nèi)速I票離開這座縣城!彼f。
“啊,你讓我們走?”我驚訝。
“別打斷,我還沒說完!彼f道:“你們離開是離開,但是今天晚上你們要再回到這里,我們再見面。到時我會把事情都說給你們。記住,你們早晨要堂堂正正坐車走,但是,回來不能坐客車!要避開縣城所有人的耳目,我不管你們用什么辦法,不能讓任何人看見你們,在這個前提條件下,今晚午夜十二點還是這個地方,我自會現(xiàn)身。如果……”
他頓了頓說:“我發(fā)現(xiàn)你們被跟蹤,這地方被暴露的話,對不起,我將永遠不會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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