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聽到身后傳來了老鼠咯吱咯吱的聲音，一回頭發現倪歡憋著氣在笑，手指扣在她的筆記本上，“你不用工作的，傻笑什么？”
倪歡收齊笑意，恭恭敬敬的挺直了腰板，裝作很認真的樣子，一本正經的看著他說道：“我第一次來攝影棚，有點激動。”
顧澤瞥了她一眼，懷疑的收回了目光，重新將視線放在了拍攝中。
由于其他人對手中的酸梨子，表現的還算淡定，唯有明皓一副下不了口的樣子，在導演的一而再三的逼迫之下，梨子也不過被他咬了三分之一而已。因為他拖延了拍攝進度，工作人員自然有些不開心，但出了明皓之外，倪歡知道那哪里是梨子，不過是披了一件外套的酸檸檬。讓你劈腿，我讓你劈腿，倪歡惡狠狠躲在暗處盯著明皓，她的怨氣實在太大，顧澤再一次的回頭，看了她一眼，她立馬迎上了自己善意的笑臉。
因為是跟蹤報道，所以她采訪顧澤的視頻，當天晚上整理好第二日就上傳到網上。
倪歡蹲在電腦前，看著上面的數據，怎么這數據上升的速度也太慢了吧，跟蝸牛似的，還沒有前幾天張總采訪的點擊率高，難道是大家的審美改變了，還是大家認清了顧澤就是一個徒有其表的人。
她托著腮幫子，眼睛一直盯在屏幕上，面前忽然多了一張紙，擋住了她的視線，一抬頭是趙元。
“師父？”她接過紙，掃了幾眼，問道：“這是什么？”
“還能是什么，粉絲反饋，”趙元白了她一眼，“倪歡，我有時真的很佩服你，這么好的一個流量竟然生生的被你弄得毫無生趣。我就說嘛，一個實習生能采訪到什么，白浪費了公司的資源了。”
倪歡這才仔細看到了紙上寫的東西：好無聊的視頻，沒意思；感覺像在看新聞類型的紀錄片；顧澤小哥哥長得真好看，內容不重要，我只管舔屏；那個記者是誰，水平好菜。
尤其是最后一條，被點贊的次數最多。
她瞬間感覺到手里拿的紙千金重，怎么會這樣，她可是很認真的采訪的，全過程她都是嚴肅認真對待，為什么結果如此傷了她的心。
“歡歡，其實我覺得你可以改變一下策略，連我也不想繼續看下去。”方子逸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可采訪不都是這樣的嗎？”
“我們是娛樂記者，不是時事報道，你要搞清楚自己的定位，亮點，知道嗎。”趙元拿走她手里的紙，搖搖頭，“我看你啊最多在雜志社待完一個月，就走人，這還是公司仁慈了。”
下班之后她仔細研究了點擊率超多的娛樂采訪，要不是采訪者是一個超級高的流量明星，要么采訪的過程就像一個小品的存在。
她不過是想得到這三倍的工資，難道就要忍氣吞聲的逗顧澤開心。她仔細權衡了一下利弊，好像，好像她可以將自己心里的秤砣往金錢的一方傾斜一下，不過是兩個星期的跟蹤采訪，忍一忍就過去了。
網上呼吁最多的就是想要貼近于生活，顧澤除了工作之外，生活是什么樣子的。為了保住自己的崗位，倪歡看著依舊工作中的顧澤，要是他一整天都待在辦公室，關鍵他還不讓她靠近他的辦公桌，那她就一直傻站著拍他的靜態的畫面。這樣的結果連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顧總，其實你可以隨便的走動幾下的？”倪歡送上自己的笑臉，說道。
“我又不是模特，還有我工作的時候，不希望有人打擾，倪記者不想被我趕出去，最好不要說話。”他頭也沒有抬起，威脅道。
倪歡只好坐在一旁的沙發上，見到張秘書送來咖啡，她連忙起身端了過來，示意她送過去，張秘書攤了一下手，這咖啡是送給她喝的，他們老板從來不喝加糖的，這杯咖啡里可是加了三塊糖。
“顧總，請用。”倪歡將咖啡送到了顧澤的眼前，見到顧澤端了起來，張秘書悄悄的推開了門走了出去，出來時候就聽到了里面訓斥的聲音。
“倪記者如果你很閑，那麻煩你出去，我沒空！”
“我又怎么了，不就是讓你喝了一杯咖啡嗎？”
“我不喜歡喝！”
“不喜歡你還端起來。”倪歡的小聲嘀咕，被顧澤一道鋒利的眼神殺，立即走出了門外。
張秘書有些歉意，過去說道：“倪記者，你還好吧。”
“不好！”她是不好，她想要發火。
“其實剛才那杯咖啡，我是送給你的，”見倪歡對著自己憤憤要發火的樣子，立馬解釋道：“我想要提醒你來著，你已經端過去了，晚了。”
“不就是一杯咖啡而已，那他生什么氣。”
“我們老板不喝加糖的，”張秘書對她招了招手，小聲的說道：“因為老板有蛀牙，吃不了糖。”
“蛀牙？”
張秘書對她眨眨眼，“這可是一個秘密，我只告訴你一個，就當剛才的賠罪，你可不能對其他人說，不然我就完了。”
“放心，我誰也不告訴。”她挑了挑眉毛笑道。
還有兩個小時的跟拍，如果今天的結果比昨天更糟糕，那她就直接走人了。到了下班的時間，顧澤開車回去。
坐在后座的倪歡張望著問道：“晚上你要吃什么？”
“外賣，我已經訂好了，不過只有我一人份的。”
倪歡嘴角抽了一下，好像自己故意這樣問的似的，她的身體往前傾斜，看著窗外，路過了一家超市，急忙道：“晚上我們自己做飯吧。”
“不要，太麻煩了。”顧澤直接開過，沒有理會她。
倪歡直接抱住了他的座位，今天要是錯過了，那明天數據一出來，那她……
“顧總，其實不用你麻煩什么的，你只要擺拍一下就好了，食物，食物我來做就好了。”她拍拍胸脯說道。
倪歡以為沒戲的時候，車子突然在下個紅綠燈前停了下來，轉動了方向盤。
超市的蔬菜區里，顧澤背對著手，看著前面的女人推著車子，拿著架子上的東西認真的看了起來。晚上來超市的人很多，但是在蔬菜區的人卻很少。
“顧總，你拿著。”倪歡將一顆洋白菜扔在了他的懷里，然后拿出自己的相機對著他說道：“笑一個，別這么刻板，笑一下好了。”
“你在干什么。”顧澤看著懷里的白菜，西服上被沾到了泥土，而且那顆洋白菜上有一個蟲洞，他生怕從里面跑出來一個毛毛蟲，迅速的將洋白菜扔回了蔬菜架子上。
“顧總，這里有監控的。”倪歡指了指他們的頭頂處。
他點了一下頭，這個他當然知道。
“要是你再對蔬菜不客氣，弄壞了，還不買，工作人員一定會跑來罵你，你可是一個總裁，要是被知道你的人看見了，那你的臉豈不是沒得放。”
“拿進去，行了吧。”顧澤指著推車對著她說道。
到了水產區域，顧澤捏住自己的鼻子，他受不了腥味，一直退到了安全的區域，說道：“差不多得了，誰晚上吃這么多菜。”
倪歡看了一眼推車，晚上就吃一顆洋白菜，報道出來要么說他顧澤養生，要么就說他虛偽。
“再買一條魚好了，有葷有素，看起來也比較好。”倪歡站在水池旁，仔細看著水池里的魚，但就是沒有決定要哪一條。
顧澤有些不耐煩了，捂住口鼻，催道：“快點，不就是一條魚嗎。”
“我要找一條新鮮的魚，你看這幾條都沒有動。”
“那你拿能動的不就好了嗎。”
“我聽老人說，一條新鮮的魚，它的眼睛是非常的亮的。”她從水池里撈出了一條魚，對著魚頭，和它眼觀鼻，相持對視著，看著看著，她的眼睛不斷的向著中間集中，然后轉頭對著顧澤笑道：“這個魚是新鮮的。”
顧澤見她一對眼變成了斗雞，低聲道：“白癡。”
食材買回去之后，顧澤像一個大爺似的，靠在沙發上。而倪歡就像一個保姆來回穿梭于廚房與客廳。
“做好了，叫我。”顧澤起身就要回里屋。
倪歡一把抓住了他，結巴的說道：“我，我不知道怎么開火，這個廚房我不會用。”
“呵，你不會用廚具，那你哪來的信心說自己會做飯。”顧澤甩開了她的手。
“我，我就是一個小市民，這里的廚具太高檔了，我當然不會，要是你能告訴我一下，就一下，我就會了。”倪歡眨巴著眼睛，可憐的看著他。
顧澤沒轍，肚子本來就有點餓，只好告訴她廚具的簡單實用。只是他剛走出廚房幾步，聽到身后喊道：“等一下，還有，還有我不會殺魚……”她越說聲音就越小。
“你的意思不就是你什么也不會得了。”顧澤好笑的看著她，簡直了。
“沒有，只是今天剛好這兩個都湊到了一起了。”
“那你說你會什么？”
“西紅柿炒雞蛋，我做的可好吃了。”
“謝謝，我不吃西紅柿炒蛋。”顧澤說完就要走。
倪歡拿著相機追在身后，威脅道：“要是你不做菜，我今晚就不回去了，反正今天也沒有采訪到有價值的亮點，我明天就要被開除了，今晚我就賴在這里了。”
“你！”顧澤指著她，他當初怎么決定讓她跟拍自己的，一定是自己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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