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
無欲見那白衣少女轉過頭來,用一雙明亮澄澈的眸子瞪向他。
“什么‘命中定數’!我看就是狗屁不通!你那位仙師別的沒教會你,倒是教會你厚著臉說瞎話了!”蘇伊一向是個不信命的,此刻聽了無欲的這套說辭,更覺得他是個只會推脫責任的負心漢了。便毫不相讓地瞪著他,卻不料他面上淡然清明,沒有絲毫心虛和理虧的痕跡,便不禁更是氣憤。
“信與不信均由姑娘自己判斷。不過,如果姑娘尚有興味,便請繼續聽無欲說下去。”他的聲音平靜如水。也不知道為何,突然就有了傾訴的意愿,或許是因為這些往事在他心中已經擱置很久了;又或許是因為來了眼前這樣一個人——一個不信‘命中定數’,可以毫無顧忌地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混蛋”的人。
盡管怒火未息,蘇伊心中也還有許多疑惑尚未得到解答,便冷著臉道:“如此你便繼續說罷!”
無欲便又緩緩說起來。
此刻天色已經暗下來,四周的溫度逐漸降低,蘇伊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然而接下來無欲的講述,卻讓蘇伊發現了一個驚人的巧合——無欲便是當年和納得海的父親—納昌一同進入白虎山的人!
無欲知道后也忍不住感嘆。
事情是這樣的:其實當時兩個人都遇到了仙人,也就是無欲現在的師父。
兩人都想成仙。
相見是緣,那仙人見他二人癡心向道,倒生出了點化的心思。但在此之前,他給了二人一個考驗——
他分別告訴二人:他乃是殺伐之神,雖然現在有意收徒,卻也只收一個徒弟,如果想做他的徒弟就必須殺了另外一個人。兩人聽后都沉默了。
他講到這里,蘇伊忍不住道:“你那仙師果然不是好人!”
無欲笑道:“仙師本非凡胎。”
蘇伊冷笑一聲,便繼續聽他講下去——
仙人給了他們三天時間考慮。告訴他們:三日之后,剩下的那個人便可成為他的徒弟。不過,如若二人當中有一人想要提前退出考驗,他便二人都不收了。
說罷那仙人化作一陣風離開,留下二人在屋中各懷心事。
他二人一生的志向都在于修道成仙,也算得志同道合。
一同做了多年的摯友,卻萬萬沒有料想到,現在要在成仙的機會和摯友的生命面前做出抉擇。其矛盾和痛苦程度可想而知,要想他二人選擇退出,放棄這樣一個也許一生都不會再遇到的好機會,那也猶如將已經吃在肚子里的食物再吐出來,萬分艱難。
人性如此,在唾手可得的機會面前,絕不肯輕易放棄。
二人都想了很久,最終九千仞終于忍不住,去找納昌商議一起退出考驗的事情。
九千仞初初看到納昌時,他滿臉盡是防備與警惕的表情。九千仞便感覺與他多年的情誼正面臨著重創,他不禁痛心疾首。再加上他自己也想盡快成功,回去面見妻女。
于是九千仞便將自己的想法說與納千仞聽。
納千仞聽到后,面上起初露出懷疑提防的表情,最終卻也被九千仞立的誓言打動了。于是二人便決定于第三天晚上——仙人回來之時,共同向他提出要退出考驗的請求。
第三天晚上,那仙人如約而至。
當他看到他二人一前一后地走來,沒有傷害彼此,不覺有些驚奇。
卻沒想到,在距離他還有幾步之遙時,走在后面的人卻抽出匕首捅向了走在他身前的人。前面的人都倒在血泊之中,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和被背叛的難以置信。
這個為了成仙而親手殺死自己同伴的人,正是納昌。倒在血泊中的人便是九千仞。
仙人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看向已經接近癲狂的納昌。
他顫抖的雙手和不顧一切的眼神使得他就像一只丑陋而卑微的爬蟲。他咧開嘴近乎瘋狂的笑道:“我殺了他了!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了!我可以成仙了吧?”
仙人也對他笑——就如對一只在他手中徒勞掙扎的螻蟻笑。他道:“不,你不可以,你太臟了。”
納昌頓時驚慌失措,指著九千仞的尸體道:“我已經殺了他了!你不是說,只要我殺了他,就可以……”
仙人依舊悲憫地笑著,不徐不緩地道:“我是這么說過,但我又突然改變想法了。”說罷,他衣袖一揮,倒在血泊中的九千仞便好整以暇地站在了他的身旁。
納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看到昔日摯友眼中對他充滿了濃濃的失望。
他一時間心神狂亂,渾身顫抖著,目呲欲裂,所有要說的話最終只化作一連串瘋瘋癲癲的笑聲,而后便跌跌撞撞地跑開了。
仙人最終收了九千仞在座下清修。經歷了摯友背叛的九千仞也已對塵世失去了信心,一心潛修起來。
這世上人們的痛苦,不過都是源于種種滿足不了的欲望。假使沒有欲望,便不過是萬物皆空罷了。
聽完了故事,原來心中種種疑惑也都有了答案,蘇伊卻不似無欲般悟到了什么真理,她只覺得:無欲的那個什么仙師甚是壞心眼——不僅教無欲一些逃避責任的思想,還輕易便拿別人的性命做游戲,將別人玩弄于鼓掌之間,簡直太可惡了!
夜色已深,蘇伊回到木屋時,小狐貍正臥在九音曼身旁假寐,見她進來,機警地看了她一眼,便又重新臥了回去。
蘇伊走到床邊,看著九音曼蒼白的臉頰,不禁想起她從小經歷的事,竟生出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許久,她嘆了一口氣,便避開受傷的左臂,側臥在了九音曼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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