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易腕被毀壞了,有一瞬間,離隱很清楚地感受到了這一點。他心臟不禁收緊,劍眉緊皺,停下了腳步。跟在他身后的人也都停了下來,不再前進,疑惑地看著他。
幽易腕一直在蘇伊身上,平常只會像普通的護腕一般平凡無奇,但一旦佩戴它的人遇到巨大的沖擊或危險,它便會自動生成防護罩來保護主人。這幾日,離隱也曾試著感應幽易腕的存在以確定蘇伊的方位,但奇怪的是,這次不同于以前,他竟然絲毫都感應不到,幽易腕和蘇伊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完全與他失去了聯系。
盡管封塵已經去找蘇伊了,他心還是時刻被不安和擔憂所占滿,甚至脾氣也變得焦躁起來。
這一點他自己可能不曾察覺到,因為在表面上他仍是疏離淡漠,對誰都拒之千里的樣子。但從他時常緊蹙的劍眉和偶爾露出擔憂的眸子中,卻也不難看出他與往常的不同。
令他感到驚奇的是:他發現自己是在本能地擔心著蘇伊的安全,并不出于利益關系。他不想讓她陷入危險,不是因為怕她出事以后,原本計劃中目的就無法達成了,而是因為他從心底里確確實實不想看到她受到任何傷害。
此刻,離隱異常清晰的感受到了幽易腕的狀況——它被徹底損壞了。那就證明著:在它被損壞之前,佩戴它的人曾經受到過一些猛烈的襲擊或者致命的危險。雖然他尚不能確定蘇伊受到的襲擊或危險是何種形式,但能將幽易腕輕易毀壞的,便一定是佩戴它的人本身所遠遠不能承受的危險。
這么說來,蘇伊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險,并且情況不容樂觀。
難道已經過了兩天,封塵還是沒有找到她嗎?或者說,他也遇到了擺脫不了的麻煩?黑衣少年劍眉緊皺,眉宇間盛滿擔憂之色。
“怎么了?隱哥哥。”古凌曦小心翼翼地問道,經過上回的事,她已經變得順從了許多。也或許是因為討厭的人不在身邊礙眼,所以心情都變得好了起來。
離隱俊美的臉上浮起一層陰霾,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他薄唇緊抿,道:“他們可能出事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兩個不同的聲音同時向他發問——
“是蘇伊姑娘和封兄弟嗎?”
“他們還活著嗎?”
前者是宿西,后者則是一路上一直默默無語的容烈。
離隱先是將目光移向了宿西,回答道:“是。”后用眼神掠過容烈,不容置疑地對眾人道,“得抓緊上山了。”
黑衣的少年目光沉重,眉頭緊鎖。挺拔而修長的身影像一座偉岸的的山峰,永遠佇立在風浪的最前端。他的話語簡潔卻最有力,他的神情冷漠卻最自信。無論如何,他身上總有一種可以讓眾人無條件信任和依賴的魔力。
容烈垂下頭默不作聲。一向精力旺盛,桀驁不馴的少年,此刻像被冷霜打過的秋葉,全然換了另一副模樣。
他心中有擔憂,有懊悔,也有迷茫。擔憂的是因為自己而墜落懸崖,至今生死未卜的蘇伊;懊悔的是自己不應該跟一個小丫頭斤斤計較,甚至沒有肚量地將她的笛子扔到懸崖底下;迷茫的是不知自己當時為何會一反常態,處處為難一個女子……縱使她是他平生見過的最自私,最不像女子的女子。
不知怎的,每當容烈想起她時,腦海中除了她種種張牙舞爪,得理不饒人的模樣,印象尤其深刻的,卻是她不卑不亢地看著他,對他說“再說一遍”時的樣子。那時,她的眼里仿佛藏了一只小獸,讓人無論如何也捉摸不透。
另外,上山的路格外曲折,似乎有人在故意與他們開玩笑,引他們進入一個又一個迷宮般的地方,雖然每每都會被那身著黑衣的神秘少年破解,但還是需要耗費不少時間。
容烈看不出這謎團的背后隱藏著什么人,也對它們毫無頭緒。但那黑衣少年每次面對它們時,都會鎮定的思考,然后領著眾人一次又一次神奇地走出困境。大家對他是那么信任和依賴,仿佛只要有他在,什么困境都能化險為夷,容烈也有同樣的感覺。那人有著天生絕佳的領導力,當然他的能力卻絕不僅限于此。
離隱自然知道是有人為了不讓他們上山,而故意布局,一次次地將他們引入陷阱。盡管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未被困住過,但那布局之人的手法之精妙,心思之細膩,卻也令他不得不感到驚嘆。他尚不知道背后布局人的身份,卻暗中猜想他定與白虎有幾分聯系。
這邊離隱尚在心中感嘆布局之人精密的手法;而在另一邊,木屋中的白虎卻凝視著光幕中的黑衣少年,耐人尋味地說了一句:“好生熟悉的氣息。”
他說罷,揮袖撤回光幕,陷入了沉思:他還記得一千年前那場異常激烈的水火神族之戰,這場大戰不僅使水火二族神尊雙雙隕落,還把制衡六界平衡的時空之墻撕開了一道大口子。一時間,六界失去了原本的秩序,變得乾坤顛倒,紛亂不堪,生靈涂炭,幾近崩潰;就在所有神族都束手無策的時候,一向以孤冷清傲著稱,從不插手六界事物的千澤神君出現了。
白虎當時受水族神君邀請,共同為此事出謀劃策,曾有幸見過千澤神君一回。他神姿清越,俊美清冷,眉目間沒有過多的情緒,也并未說過一句多余的話,便只身一人飛向了那猙獰的裂口。
他效仿女媧補天,身軀與時空之墻融為一體,那道裂口便漸漸愈合起來。自此,六界再無紛亂,神界卻也再無千澤神君。
千澤神君雖已故去,卻永遠停留在時空之墻西南方向的那道裂隙上,絕無再次生還的可能。每當眾神談起他,都不吝用以欽佩景仰的語氣。白虎也不例外,他卻不知自己為何,竟會生出那黑衣少年像千澤神君的想法。但這想法只是一瞬,很快便被他自己的理智推翻了。
白虎已經許久不曾回憶過往事了。良久,他才聽到無欲敲門的聲音。
“何事?”
“仙師,蘇伊姑娘醒了。”無欲恭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他話音剛落,門便“吱呀”一聲被打開了,白虎笑著大步從屋中走出:“走,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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