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小兄弟,遠來是客,多喝點,多喝點!”
小乙被幾個年輕人拉住,酒水就沒停下過。唐心這次回來,唐門上下又歡騰起來。這幾人應當是那青年一代,較之大掌柜來說,又矮上了一輩。一人拉住小乙說個沒完,又與小乙連干三杯,
“三哥,三哥!你怎么跑這里來了!”
有人過來把他拉走,小乙看這群年輕人喝起酒來,一點不比長輩含蓄,即便是那半大小子,也能喝個兩大碗。唐門門風森嚴,這般喝酒,倒是讓他十分不解。
“你在想什么呢?”
有人拍到小乙肩頭,問他道。小乙轉身,只見一二十來歲漢子,下巴全是胡子,又是紅光滿面。小乙回他,道,
“我在想啊,這般喝酒,是否會誤了大事?若是有外敵來犯,怎生了得!”
那人哈哈大笑起來,道,
“我唐門數百年基業,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擊垮的!除了當家的幾位,我們喝酒都是換著來,即便是大掌柜喝得不醒人事,照樣有人能夠把所有一切處理妥當!嘿嘿,你是客人,那就沒這說法啦!”
小乙又被他灌了一通,好容易脫身離開,這才與白青童陸二人重聚在一處。
“小乙哥,我早就知道不行,所以躲得遠遠,哈哈,你看你,不行了吧!”
童陸舉著小小一個酒杯,得意洋洋。小乙呼吸幾下,問二人道,
“咱們明日便走?”
白青早就想去成都,趕忙回道,
“老祖宗也沒甚大礙,又得團聚,咱們留下來呀,只是給他們添麻煩,依我看呀,明日下山最好!”
童陸嘆了口氣道,
“哎,你們說好就好,這里也確實沒什么好玩的。”
三人說笑一陣,被之前那人捉個正著,
“哈哈,我說哪都找不到你們,原來是躲這里了!都自覺一點啊!”
小乙被他拉了過去,他抱著小乙嘿嘿笑了起來,
“不行了吧!不怕不怕,哥哥我給你吃點好東西!”
說完,他從懷里取出一只小小葫蘆,只有兩指大小,他打開葫蘆嘴,把里邊的汁水倒了幾滴到小乙碗中,小乙大為不解,正要問詢,那人又給他倒上了酒,灌入腹中。喝完不久,他胃中暖意漸起,竟是十分清明,
“哥哥,你這什么東西,厲害得很啊!”
那人拍拍腹中,竊笑道,
“這玩意,早失傳啦!我呀,嘿嘿,也就只有這么點啰,不是那人,我還不愿意分給他呢!”
小乙舉起大拇指,贊道,
“厲害,真是厲害啊!所以,你就是這一大家子里邊最能喝的了?”
“那是那是!哈哈哈哈!”
二人說笑走入人群,這次換作是對方吃不肖了!小乙心中大喜,可還是不敢多喝,他看白青童陸躲得遠遠,正瞪大雙眼看著自己,正想過去,眼前卻現出一人,正是大掌柜。
“小乙!嘿嘿,咱倆還沒喝呢!你看起來真是海量啊!”
小乙回他道,
“比起大掌柜來,我這又能算什么呢!”
“哈哈,來喝上!”
二人對飲一碗,大掌柜拉著他遁走,來到簾后邊停下,
“小乙啊,心妹很喜歡你們啊,怎樣,昨夜把你們留下,都說了些什么?”
小乙心想,唐心只把他們留下,必然是不想讓他人知曉甜心之事,因而撒謊道,
“也沒什么,只是說了些在大理發生的事,老祖宗正好也喜歡聽故事,所以就多說了一會。”
大掌柜眼珠子四處亂轉,一點也不相信,
“她私下見了你們這么多次,怎會只是說點這些!你定是撒了謊,對不對!”
大掌柜一只手圍在小乙肩膀之上,貼在他耳邊低聲說話,
“快,跟我說說,跟我說說!”
小乙無奈道,
“大掌柜,若是不信,你大可去問她呀!”
大掌柜嘟起嘴來,卻是十分可愛,
“她要告訴我,我還問你干嘛,哎,沒勁沒戲!”
大掌柜兩只胳膊放在小乙脖頸處,用一個極為親密的姿勢靠近小乙,弄得他怪不好意思。
“你聽話,跟我講講!”
大掌柜把耳朵放到小乙嘴邊,靜待小乙回話。小乙吹了一口氣,大掌柜覺得酥癢,扭動起脖子來。小乙只覺他慢慢靠向自己,把臉都貼到了自己臉上。酒氣撲面而來,大掌柜身子完全靠到自己身上,小乙笑著道,
“大掌柜,你喝醉啦!哈哈,看來還是我的酒量好一些!”
大掌柜沒有反應,小乙想把他扶起放在椅子上,可他身子一點不能動彈,似被凍僵一般。小乙看白青童陸在旁偷看,趕忙叫他們過來,
“快來快來!幫我一把!”
二人說笑著走了進來,
“小乙哥,你和大掌柜說什么悄悄話呢?!”
“嘻嘻,陸陸剛才說他知道大掌柜要問你什么,定是心姨私下跟我們說了些什么!”
小乙有些著急,
“快來看看啊,我覺得不對勁!”
童陸道,
“有什么不對勁的!”
他移到身后,低下身子朝上看那大掌柜,只聽得“啊”的一聲尖叫,跌坐在地上大哭起來,再也起不了身。白青被他嚇著,慢慢蹲下身子,和童陸一樣,又是一聲驚叫,然后捂住口來,哭泣不止。有人聽到尖叫之聲,過來查看發生何事。小乙當了個支架,將大掌柜架起,而那大掌柜
,早已七竅流血,命喪當場!
“大掌柜……”
“大哥啊,大哥……”
“嗚嗚……”
大掌柜的尸體被平放到大廳正中央,仍舊保持著之前那般姿勢,小乙坐在一旁,精神渙散。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這頭一刻還拉著自己喝酒說笑,下一時卻再沒了活人氣息,如何能夠他接受。
“你說,快點說啊!怎么回事!”
有人拉晃著小乙沒完,小乙眼神呆滯,只是死死盯著那大掌柜。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說句話啊!”
那人沒完沒了,童陸抓住他手袖亂扯,哭喊道,
“你讓他靜靜,讓他靜靜,你以為他會好受么!事情沒清楚之前,別血口噴人!”
那人一下淚崩,哭得比誰都慘!眾人惡眼相向,有人甚至已經作勢要來以命相博,白青童陸卻始終守在小乙兩旁。三人被圍在中間,呼吸都顯困難。
“怎么回事!”
那低沉女聲響起,小乙知是老祖宗來了,他想說話,卻是開不了口,于是只能眼珠隨她而動。
“老祖宗!”
眾人齊齊跪了下來,
“大哥,大哥他中毒死了!”
老祖宗雙腿微微有些顫動,唐心在旁扶住,老祖宗雖然悲痛,卻淡定說道,
“慢慢說,別急!”
“老祖宗,我們正喝著酒,大哥拉著這小子到那簾后,后來就中毒而亡,死時還趴在這小子身上,你看看,他現如今還保持這姿勢呢!”
老祖宗走上前來,看了一眼平躺地上的重孫兒,長長呼出一口惡氣,轉頭看向小乙,問他道,
“小乙,你跟我說,到底怎么回事?”
童陸趕忙回話,
“老祖宗,他一時說不出口,稍等他片刻可好!”
老祖宗點了點頭,吩咐眾人,
“都散開去,別堵在這里!”
眾人散開,小乙總算恢復了一些神氣,開口說道,
“大掌柜拉著我喝酒,到那簾后,要問我一些關于心姨的事情,剛一問完,整個身子就僵住不動了,我發現不對,趕緊叫青青和陸陸過來,他們見到之后,嚇得大哭起來。之后,之后所有人也都過來了!”
有了老祖宗在,小乙也有了主心骨一般,一下說了這許多,大致講明了事情經過。
“你們喝的什么酒?”
老祖宗問他,小乙回話道,
“和大家喝的一樣,沒有什么不同!”
老祖宗又道,
“把酒取來看看!”
早有人將眾人喝的酒和小乙大掌柜所用酒碗檢查清楚,迅速回話,
“回老祖宗,這酒確實與大家喝的一樣!應該不是酒的問題!”
“老祖宗,大哥定是被這小子所害,他們過去之前,大哥還精神得很,跟我干了一大碗!到了簾后便死了,不是他干的,又是何人!”
小乙心知無法講清,童陸大聲回他,
“沒有證據就誣陷好人?那毒如何下的?是否尋到毒源?你就這么肯定,大掌柜是在與小乙哥去往簾后才中的毒?我看你唐門這么些用毒之人,只怕比要我們懂行得多!”
童陸這話說引得眾人大怒起來,若不是有老祖宗在,只怕要將三人砍死數十次才能解那心頭之恨。老祖宗拍拍一旁淚流滿面的唐心,對她道,
“心兒,你去看看你大哥,注意一點。”
唐心取來手套,檢查大掌柜身子。眾人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只待她檢查完畢,說出死因。他看向一人,道,
“二哥,你過來和我一起看看吧!”
這二哥花白頭發,滿臉嚴肅,慢慢走來,和她一起仔細查驗,二人不時輕聲交流,小乙卻也沒能聽清。足足檢查了半個時辰,二人這才議定結束。唐心脫掉手套,來到老祖宗身邊,扶住她胳膊,對眾人道,
“大哥是中毒而亡不假,具體中的何毒,一時無法定論,這就要勞煩二哥下來再仔細查驗。”
這二哥只是點頭,兩腮咬緊,青筋暴露出來,怪嚇人的。唐心接著道,
“這毒中得極深,絕對不是一朝一夕而成。這點,二掌柜也能作證!”
二掌柜想來也有不少威望,他一點頭,嘩然一片。唐心又道,
“這毒為何此時發作,確實有些蹊蹺。小乙,大哥他只是跟你說了幾句,便掛在你身上,死,死了?”
小乙點點頭,回話,
“是啊,我正想著如何回他,他身子就壓了下來,于是變成了現在這般!”
小乙突然驚叫一聲,
“心姨,心姨,我想起來了,我吹了他一下,吹了他一下!”
唐心趕忙來問,
“什么?說清楚!”
小乙急道,
“大掌柜趴在我身上,我輕輕朝他脖子之上吹了一口氣!然后,然后他扭動幾下,就再不動彈了!”
唐心馬上又去檢查,二掌柜也跟她一齊。二人在大掌柜脖頸之上仔細觀察,二掌柜大吼一聲,
“快,把磁石拿來!”
小乙想到齊天門長老送的秤桿,他急忙取出遞給二掌柜,可這下太急,連帶出幾樣物事,其中一個,便是唐心昨夜要讓他送還的石簪,上面刻有一個“文”字。小乙迅速收回,卻還是被二掌柜看到,他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大聲喊道,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乙看他一直沉默,突然這樣說話,把他嚇了一跳。二掌柜看了他幾眼,
握緊秤桿又去看那大掌柜尸身。這磁石果然厲害,不多時,便從那脖頸之處取了六根細針出來,唐心用布包好,捧在手心,向眾人展示,
“這下清楚了!”
唐心有些語塞,不過迅速回復心神,又道,
“大哥早已中了巨毒,毒早已入了五臟,可有人用這細針壓制住了巨毒,讓它不得再向上發展。小乙這下,也是誤打誤撞,他一口氣吹在大哥脖頸之上,大哥怕癢,扭動幾下,正好把這針再往里送了半分,巨毒沒了壓制,竄得極快,所以,所以就毒發而亡。”
唐心再說不下去,換作二掌柜來講,
“這針極細,并且埋在肌膚之下,實在難以發覺。若不是這小子提醒,要想發現緣由實在不易。大哥中毒只怕已超半日,下毒之人太過惡毒,手段也當真了得!”
“二哥,依你這話,大哥是昨夜睡夢之中被人下了毒,若是有外力拍到他脖頸處,立時便要沒命?”
“就是這樣!”
眾人沉默下來,老祖宗來到近前,從唐心手中取來小針,仔細查看。她畢竟年紀大了,眼神不好,把眼都快瞇成一條縫,這才定住不動。
“這人手段十分高明,應當也不是臨時起意!”
唐心點頭同意,
“這人如此大費周章,只怕還有預謀!老祖宗,莫非是那人回來了?”
小乙看眾人臉色大變,心知那人在他們心中是個惡魔般的存在,究竟是何人,他定要弄個明白。
“心姨,那人是?”
唐心不答,老祖宗長嘆一聲,道,
“本是天縱奇才,怎的成了這般面目,還要做多少惡才能善罷甘休!如果可以,我愿用我自己性命,換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小乙知這話分量,不敢再問,老祖宗又道,
“如果真是他回來,一切都算到我的頭上,是我沒有照顧好他,你們,你們是否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唐心哭了起來,說道,
“老祖宗,你,你其實還是放不下他!這,這還沒定論呢,沒準不是他呢!”
老祖宗拍著唐心又道,
“我知道他對你不起,你啊,哎,哎!”
老祖宗將手中金竹擊打到地上,啪啪直響。
童陸看這一切,始終不發一言,此時方才開了口,
“老祖宗,我不知道你們口中的‘他’是誰,也一點不想知道。就現在來看,大掌柜未死,這下毒之人應當還在唐門之中,沒準,就在咱們這一群人之中!”
老祖宗點頭道,
“你繼續說。”
童陸又道,
“大家想想看,我們都沒中不毒,這人應當只是針對大掌柜一人。若是大掌柜死了,誰得到的好處最多呢?”
小乙早看出這三五十歲一輩里分成兩波,互相有些不太對付,于是有人站出來說話,
“就目前聲望而言,大掌柜去了,自然是二掌柜接替他的位置,所以,二掌柜的好處只多不少!”
小乙看那二掌柜又咬起牙關。不過很快有人抗議道,
“二掌柜平日里和大掌柜走得極近,如何能夠害他性命,依我看來,有些人總是不太服氣,所以才害了大掌柜性命!”
小乙看這邊三人怒意漸濃,那人說的,應該就是他們了。
“哼,大掌柜死了,對我們又有什么好處!我們平日雖然不太來往,還不至于傷他性命!”
“……”
雙方你來我往,吵鬧不停。老祖宗閉下眼來,有些怒意,唐心只好插話,道,
“凡事講究證據,正如剛才那般,差點冤枉好人。二哥,七哥,你倆都別見怪,他們也是無心。”
眾人不再多言,老祖宗睜開了眼,道,
“你們說完了?”
再無一人發聲,老祖宗怒道,
“怎么,還學會拉幫結派了?我還沒死呢,就吵成這樣?若是死了,還不定成什么樣子!”
老祖宗這般說話,哪里有人敢回。
“怎么不說了,你,剛才說得最大聲,還有你,你那言語,我聽得心煩意亂!不說了?那就聽我說!”
老祖宗言語清晰,鏗鏘有力,
“不論是誰下的毒,都絕對不只針對顯兒一人!用針鎖毒,便是證據!所以,我們千萬不能掉以輕心!不要隨便懷疑任何一人,也不能對任何人放松警惕。通知下邊弟子做好警戒,你們自己也要注意身邊的人,若有異常馬上稟報。”
眾弟子稱是,幾位當家安排下去,便有人去通知其他弟子了。
老祖宗看上去很疲憊,唐心在旁照顧,
“老祖宗,我們回去歇息!”
老祖宗點點頭,正要離開,有人驚慌喊道,
“老祖宗,那鏈鎖完全無法運轉了!好像被人破壞了一樣!我們,我們被困在這里了!”
老祖宗大聲說話,道,
“是誰,這就想難倒我們,太小看我唐門了!”
眾人四處搜尋,并未發現異常之處。老祖宗又道,
“究竟是何方神圣,快些現身來見!咱們都是明理之人,有話盡管明里說來!”
廳內極靜,小乙聽得風聲簌簌,有一人飛快行來,
“哈哈,老祖宗,你老人家身子挺好啊!”
小乙看向那邊,一人手持長刀,肆無忌憚至極,直奔到老祖宗身前兩丈之處,方才停下。
“惡賊林梵!竟然是你!”
小乙大聲叫喊,長棍已然握到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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