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南見曾梁將此案推演完畢,不禁笑道:“衡舉二哥好法眼!此案正是如此!”文朔向曾梁道:“二哥怎知是氈笠賊竊銀栽贓呢?”曾梁道:“若你信方三哥不提及氈笠客人,為兄怎會知曉此事之內尚有一個氈笠賊呢!無非是因言此人,故思其用罷了!”文朔道:“氈笠賊何故栽贓于裝盲騙呢?”曾梁道:“此事除氈笠賊與裝盲騙外,旁人如何知曉!只恐裝盲騙在楠州羈押之時,尚未參透呢!”文朔道:“二哥何有此言?”曾梁道:“若他參透其中所以,怎會不拖氈笠賊下水!”文朔道:“莫不是此前,裝盲騙曾詐騙過氈笠賊?此番氈笠賊特為報復裝盲騙而來?”曾梁面現笑意,卻未答言。扈南笑道:“天保亦會斷案了!”文朔笑道:“果真如此么?”扈南道:“是否如此,尚且不知。但究其理,無非左右。”
文朔又向曾梁道:“若信方三哥不言氈笠賊,二哥便斷裝盲騙為竊賊了么?”曾梁道:“不可就此判斷裝盲騙為竊賊。”文朔道:“為何?”曾梁道:“其內有疑!”文朔道:“何疑?”曾梁道:“捕快班頭言說,他與竊賊一追一逃,奔跑許久。可裝盲騙被捉時,卻是面色如常,不噓不喘。怎不令人生疑!”文朔道:“那賊擅跑亦未可知!”曾梁道:“豈有此理!那賊如此擅跑,何以坐等待捕!”扈南擊掌道:“衡舉二哥心思縝密,滴水不漏!小弟心悅誠服也!”
曾梁笑謙一回,向扈南道:“其實此中尚有關鍵一節未明。我將氈笠客人斷為賊屬尚為牽強。”扈南道:“衡舉二哥有何不明?”曾梁道:“不知那氈笠客人最后一次返回客棧時,頭上可還戴著氈笠么?”扈南道:“據掌柜說,那客人返回客棧時,頭上仍戴著氈笠。”曾梁似有意外之色,靜思片刻道:“那客人所戴氈笠可有變化么?”扈南道:“有!”曾梁聞言,不禁會心而笑。扈南亦隨之而笑。
扈東、曾檁、扈北、文朔見曾梁與扈南相視而笑,皆茫然不解。文朔問道:“二位兄長為何發笑?”曾梁道:“疑團已解,故而發笑!”扈南道:“我知衡舉二哥疑團已解,故而發笑!”文朔道:“二位兄長只顧自己快意,何不向眾兄弟言明呢!”曾梁道:“此案將裝盲騙與氈笠賊聯系在一起的,乃是一頂氈笠!若氈笠賊最后一次返回客棧時,仍戴著原來那頂氈笠,便不可再稱其為賊了!”文朔道:“方才信方三哥不是言說,氈笠賊最后一次返回客棧時,還帶著氈笠么?”曾梁道:“可那氈笠已不是氈笠賊早出時,所戴的那頂氈笠了!”扈南接言道:“據掌柜說,那客人早出時,戴了一頂半新的氈笠,可回來時,卻戴了一頂全新的氈笠。”文朔笑道:“氈笠賊將那頂半新的氈笠扣在裝盲騙頭上后,又去買了一頂新氈笠。”扈南笑道:“理應如此!”文朔笑道:“有趣!有趣!”
文朔又向曾梁道:“二哥,何不將此案中諸多奧妙,盡為詳解一番呢?”曾梁笑道:“天保,你莫不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來了!”文朔笑道:“小弟何星?”曾梁笑道:“天問星!”在座眾兄弟聞言,皆是歡笑不已。把盞一回,便將斷案一節掠過,未再提起。
午宴過半,一陣涼風沁浸內廳。眾人向外望去,原來雨至。文朔見狀,起身步出廳去,站在廊下出神。扈家四兄弟見文朔離席,皆露不解之色。曾梁笑道:“我家小弟,自幼便迷戀那大雨、小雨!此刻又去會雨了!”扈北笑道:“天保果然與眾不同!我只知會客、會友,卻不知還可會雨!據此說來,天保果是天上的星宿了!”眾人面帶笑意,齊向廳外望去,實是看不出有何趣味,便依舊把酒言歡,同飲共樂。
文朔見豆雨歡落,擊塵塑花,好生欣喜。于是撐雨傘,步雨路,穿雨簾,嗅雨馨,聞雨樂,觀雨舞,身旁億億眾笑雨環繞隨行,實是欣悅不已。
不覺中,文朔已至扈家花園內。但見秀竹沐雨,嬌荷浴露,花欣顏,草悅容,文朔癡癡迷迷,似入妙夢幻境。不知幾時,文朔信口道:“真晴淳欣郁漫化,云履勁踏步塵花。”
陶醉間,忽有細語柔聲飄入耳內。“天保哥哥為何不將詩句圓滿?”文朔轉身,見伊喏手持紅傘,含笑靜立。于是笑道:“小兄信口胡謅,妹妹見笑!”伊喏道:“可是小妹誤入詩境,攪擾哥哥了么?”文朔道:“未現詩境,何言誤入!實是小兄詞句窮盡,獨思難全。如若妹妹不吝佳詞妙句,拜求圓滿!”伊喏淺笑道:“小妹何來佳詞妙句!若兄不嫌,妹愿潤墨侍筆!”
二人言語間,碧蓮站在花園回廊內,向二人笑道:“公子!小姐!外面雨大,請到花亭里面慢談!”文朔與伊喏相視一笑,并肩而行,步入回廊,來至花亭。碧蓮收了二人手中雨傘,請二人稍后。繼而回返庭院,取茶去了。
花園回廊可達花園庭院側門,入側門即至庭院回廊,庭院回廊環至院內各門。因此由兩回廊往來庭院與花園,盡可避雨暢行。碧蓮獻上茶來,文朔與伊喏相近而坐,品茶賞雨,笑語連連。
漸而雨聲柔緩,天空飄下絲絲細雨來。那雨兒,絲絲輕撥翠竹葉,點點閃躍玉池面。伊喏聆聽雨樂,欣賞雨舞,靜思片刻,唇角略現一絲笑意。
碧蓮見狀,悄悄返回庭院取來筆墨紙硯,布于亭心桌上。繼而向伊喏道:“方才小姐可是想到好詩句了么?”伊喏道:“你又說癡話!我何時想作詩來!”碧蓮嘆道:“此情此景,怎會沒有好詩呢!妄我空歡喜,白忙活一場!”文朔見狀,笑道:“且借紙筆一用。”碧蓮歡喜道:“公子可是要寫詩么?好極!好極!可見我并不是空歡喜,白忙活一場的!”
文朔提筆在手,于彩箋上寫道:
真晴淳欣郁漫化,
云履勁踏步塵花。
轉而,文朔將筆沾飽香墨,雙手獻至伊喏面前道:“拜請妹妹佳詞妙句,以求圓滿!”伊喏笑觀欣聞,向文朔道:“小妹豈敢妄涂!”文朔再次相請,伊喏含笑接筆,將文朔所書詞句,細品一番,繼而落筆道:
嘉園首芳絲千縷,
玉蓮輕躍舞漣漪。
伊喏收筆道:“拙詞劣字,哥哥勿笑!”文朔將伊喏詞句朗誦一遍,向伊喏道:“妹妹好文采!小兄實是麻雀炫羽于孔雀了!”伊喏淺笑道:“哥哥如此言說,小妹羞慚已極!”
碧蓮望了望彩箋,笑道:“奴婢看來公子與小姐實是珠聯璧合!但好詩又豈能無題呢!”文朔看了看伊喏,提筆在詞句之前,寫下一個“晴”字。轉而將筆送至伊喏面前,伊喏看了看文朔,接筆在手,于“晴”字之下,寫了一個“園”字。碧蓮見二人將題目寫完,拍手笑道:“好了!好了!這回才是圓滿了呢!”文朔與伊喏相視而笑,意味自知。
雨收云散,文朔便欲告辭。碧蓮道:“小姐與公子何不入屋漫談!”伊喏聞言,相請文朔同往花園庭院。文朔道:“污履濁步,有染凈庭,下次小兄再來討教!”言畢,文朔與伊喏拜別,攜傘返回內廳。眾兄弟見文朔返回,皆面現笑意。
不待眾兄開言,文朔先道:“哥哥們好興致!還在暢飲美酒!”扈北笑道:“天保可將雨友送走了么?”文朔笑道:“雨景實是可觀!眾兄細賞方可知趣!”
文朔返席,忽又想起竊案來。于是文朔向曾梁道:“二哥還未將竊案內諸多奧妙,向小弟詳解呢!”曾梁笑道:“你去會雨,所獲之趣還不夠多么?又來這里尋趣!”文朔一笑,轉而問道:“此案之中,小弟尚有許多疑惑之處。比如氈笠賊怎會那般湊巧,路遇捕快班頭,并偷了捕快班頭的錢袋,又恰巧于奔逃途中遇到裝盲騙坐在墻角。若失竊的不是捕快班頭,若氈笠賊奔逃途中遇不到裝盲騙,想必裝盲騙便不會大禍臨頭了!”曾梁道:“哪里會有這諸多巧事!氈笠賊在楠州駐留數日,定是事先掌握了裝盲騙與捕快班頭的作息行舉規律后,方才施行詭計的。”曾梁略頓,向文朔道:“氈笠賊,賊就賊在以捕快班頭為刀,去殺裝盲騙!可見二人非仇恨頗深,即嫌隙甚大!”
文朔道:“那裝盲騙被人扣了氈笠,施舍一袋銀錢,豈能不觀望是何人所為呢?”曾梁道:“即是裝盲騙,若不裝盲,如何行騙!即便想看,也須避人偷看。豈能明目張膽,四下觀望。再則事發突然,豈容他偷覷!”文朔道:“裝盲騙頭上的氈笠,手中的錢袋,皆是氈笠賊移禍之物。可二人的身形與衣褲豈能移換!捕快班頭難道認不出賊騙二人身形與衣褲異樣么?”曾梁道:“賊騙二人身形必為相似!否則此番‘以影換形’之計便無從談起了!至于衣褲,你信方三哥已經交待清楚,氈笠賊起程后,客房內留有一身衣褲。”文朔恍然大悟道:“莫非氈笠賊事先將裝盲騙所穿衣褲亦仿制了一套么?”曾梁未曾直言是否,唯道:“此賊可謂賊中之賊了!”文朔道:“何謂賊中之賊呢?”曾梁道:“此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竊取捕快班頭的銀錢,可謂膽大。將移禍之事做的滴水不漏,可謂心細。如此膽大心細之賊,賊屬之中能有幾人呢?”文朔問:“氈笠賊客房里的那堆卵石,又是怎樣呢?”曾梁道:“那堆卵石應與裝盲騙一案無關。氈笠賊來客棧時,帶了兩個箱籠。起初箱籠里,必定唯有卵石。當取出卵石時,那箱籠內取而代之的應是銀子。”文朔道:“氈笠賊自從入住客棧,便從不鎖門。起初箱籠里沒有銀子,如此尚且無礙。但后來箱籠里有了竊銀,何故還不鎖門?”曾梁道:“此賊已知掌柜每日派人為其看房鎖門。還有何礙可言?而且這與他頭戴氈笠,實出一理。皆為遮掩本來面目的伎倆。”曾梁略頓,再道:“據我推斷,客棧伙計將箱籠搬進客房時,與搬出客房時,重量應當等同。氈笠賊如此為之,意在令人不覺有異。”文朔道:“那氈笠賊為何不將卵石盛入布袋棄之于外,卻將卵石棄于客房之內,難道他不怕有人發覺起疑么?”曾梁道:“起初,箱籠內無竊銀時,氈笠賊將卵石取出,實為投石問路之舉。氈笠賊借此試探周遭境況安全與否。如有異常,即覺即行。比如有人移動箱籠,有人移動卵石,或者有人詢問為何將卵石置于屋內……此類異常如現其一,氈笠賊必將視機離去。待試探完畢,自知處境穩妥后,方才施展手腳,偷銀竊寶,最后一走了之!至于走后,有人起疑又有何妨?”文朔道:“氈笠賊走后,將行竊捕快班頭錢袋時,所穿衣褲棄于客棧,氈笠賊就不怕遺患于后么?”曾梁道:“裝盲騙被押解回原籍之時,氈笠賊尚無事發。可見此賊早已謀劃周密,心中有數的了!”文朔詢問已畢,向曾梁道:“此內竟有如此多重玄機!若非二哥詳解,小弟再也想不出的!”
轉而,文朔向眾人道:“如此種種,可見那賊確是聰明的很!”扈南道:“這聰明二字用在賊身上,卻是不妥。他那心思皆用在害人上,若讓他去做好事,做學問,卻好比海水灌地一般!能量再大卻用不到好處!”曾梁道:“賊屬終究是邪祟之類,其智有限。今言此賊尚有些自高自傲的秉性!日后必落網內。”扈南道:“吾兄之言,弟甚贊之!僅此杯酒談笑間,氈笠賊便已在吾兄面前,現出原形!日后其下場可想而知!”扈北笑道:“我看那氈笠賊的原形應是‘烏賊’!”扈南笑道:“何有此言?”扈北道:“若不是烏賊,日后怎會落網呢!”眾兄弟聞言,又是一番歡笑。笑罷,扈北舉杯道:“有朝一日,若有人擒獲此賊,我定送那捕賊之人一塊刻有‘捕中之捕’的匾額!”扈南道:“為何是‘捕中之捕’呢?”扈北道:“捕‘賊中之賊’者,自是‘捕中之捕’了!”眾人齊應一聲“好”,再度舉杯暢飲。
眾兄弟方落杯,扈南便催滿酒,繼而舉杯道:“將來何人奪得‘捕中之捕’的美名無從知曉!但‘審中之審’就在面前,眾兄弟怎可不敬!”文朔聞言,舉杯向曾梁笑道:“小弟敬二哥一杯!”扈東、曾檁、扈西亦舉杯笑向曾梁。曾梁忙擺手笑道:“眾位兄弟!切莫如此玩笑!我實不敢接杯!”扈南道:“此案連楠州府都未能審明,二哥僅舉杯間,便已審的水落石出,怎當不起‘審中之審’的美名?”曾梁道:“此番言趣,三弟已將眾人諸事列明,小兄不過找人排事而已!再則此為推斷,并非明斷,更與審字無關!”扈南道:“此案業已斷明!衡舉二哥為何反言,并非明斷?”曾梁道:“其因有三:其一,掌柜見過氈笠賊相貌,卻未見氈笠賊偷取捕快班頭的錢袋,亦未見氈笠賊移禍裝盲騙,掌柜不能明斷氈笠賊;其二,捕快班頭雖見氈笠賊偷取錢袋,卻未見氈笠賊相貌,亦未見氈笠賊移禍裝盲騙,捕快班頭不能明斷氈笠賊;其三,裝盲騙雖被氈笠賊移禍,卻未明見氈笠賊相貌,裝盲騙亦不能明斷氈笠賊。因此我怎能妄言明斷!”扈南笑道:“原來因此!只怨小弟未言好友郁都郁金城!若言此人,吾兄所言的三個‘不能明斷’,皆已無礙吾兄斷案!”曾梁道:“貴友與本案有關?”扈南道:“在氈笠賊駐留我家客棧期間,小弟好友郁金城恰在本棧。一日,郁金城與掌柜閑談,聞知氈笠客人外出時,從不鎖門,便對氈笠客人生起疑心。郁金城為防氈笠客人行為不軌,移禍本棧。故而暗中監察氈笠客人。那日,氈笠賊偷取捕快班頭錢袋,移禍裝盲騙,皆被郁金城親見!因此小弟方言,衡舉二哥將此案業已斷明!”文朔道:“三哥怎至最后方言貴友?”扈南笑道:“若非如此,吾弟何處尋趣?”文朔與曾梁聞言,相視而笑。扈南再次舉杯,笑道:“眾兄弟齊敬‘審中之審’!”曾梁見眾兄弟又皆舉杯,只好應趣,同飲一杯,隨其玩笑罷了!
此番賊騙趣事已是內外盡明。文朔向扈南道:“三哥果然講了一個好故事!小弟實是增長見識!”扈南道:“說句實在話,參經觀典確可修身養性。但若似書呆子般,每日里以捧書嗑字,來習學世上人事,實是有些隔空臆想之味。實不及踏出家門,讓那形色人事如演戲般在面前登臺盡展。如此見識過后,方可認人識事,警言戒行,增智長慧,收惠受益。”文朔聞言,甚以為然。
席散,曾檁與曾梁向三位長輩拜辭,回返落英。文朔念起鮮鱗與舫艫,便欲相尋聚會,扈南與扈北自是相陪同往。眾年少青春相見實是歡喜非常。
第二日,文朔言說欲為曾梁送行,獨自乘雪獅離開花溪,傍晚方回扈家。待至第四日,文朔又說欲迎曾梁回返,再次獨自乘雪獅離開花溪,正午回至扈家。三位長輩向文朔詢問曾梁可已至家?文朔只言尚未回來,并不多語。過午,布霧縣三班衙役盡皆奉命出衙搜捕賊匪,并有兵士封守出入布霧縣的各個路口,布霧縣霎時沸騰起來。
第六日,曾梁返回布霧縣,獲悉闔縣緝捕賊匪,因此不及返家,徑直前往縣衙報到。至晚,方來至花溪扈家向三位長輩問安。曾益向曾梁問道:“這幾日,滿縣沸沸揚揚地捕賊緝匪。傳言森王子縱于熊煞山遭襲。不知其中是何原故?”曾梁道:“王子縱卸任榞州刺史之職,奉旨回返國都,途經布霧縣熊煞山時,遇匪遭襲,雙方傷亡數十人,王子縱險些遇害。現任榞州刺史賁贊聞知此事,甚是震怒,親調兵馬全州搜捕賊匪,并申斥本縣失察之過。因此縣令甚為懊惱慌惶,急命本衙三班速捕賊匪歸案。其內詳細情由,尚且待查!”
曾益問:“如今進展如何?”曾梁道:“至今一無所獲!”曾益問:“縣尉可曾讓你參與緝捕么?”曾梁應是。曾益道:“辦理此事,你應持中而行。切記不可積極,亦不可消極。”曾梁問:“父親為何這般吩咐?”曾益道:“為父與你伯父、叔父皆覺此番非尋常賊匪劫掠施害。”曾梁問:“您三老怎有此論?”曾益道:“你叔父在來布霧途中,曾于訔祟遇到十余異人。此眾口中所言盡是暗語。你叔父料其非賊匪,即刺客。又因此眾內有人提及‘大蟲’與‘熊煞山’。由諸端判斷,此番森國王子遭襲,極有可能是此眾所為!故而有此一論。”曾益稍頓,又道:“你叔父未在家中與你提及途遇異人之事,是因你在縣衙供事,若知曉此事后,不報失職,上報獲累。終不如不讓你知曉為好。”曾梁挺脊而坐,不聲不語,靜聞父言。
曾益看了看朔父,轉而又向曾梁言道:“豈料你卻奉公出差,欲往榞州府。你叔父知你此途必經熊煞山,于是將天保喚來,吩咐他速將訔祟縣所見所聞盡告你知。好讓你備心留意,以防不測。天保聞言,卻說他已將此事告知與你。你叔父至此方才安心。”曾梁躬身向朔父道:“侄兒讓叔父懸心,實是于心不安!”朔父溫言道:“你于公于私,諸事遂意平安,方為家中之福!”曾梁聞言,敬然應是。
曾益又向曾梁問道:“此番出差已畢,你能否在家休息幾日?”曾梁道:“明日起,兒便要參與緝捕之事。若不將王子縱遇襲之事查明,恐難閑暇。今日,兒至縣衙,縣尉念我連日奔勞,又恰逢端午,特讓兒今晚回家與眾親團聚,此已是縣尉人情了!”曾梁言及至此,雙眉微蹙,續言道:“王子縱遇襲至今,已盡一比之期,緝捕之事仍未見眉目,如今本衙眾捕快皆已受罰。兒聞此訊,心內實是不安!”曾益道:“可是因你大哥阻你上報訔祟縣疑匪之事么?”曾梁方欲開言,卻未敢出聲,唯垂首默語,微蹙雙眉。曾益見狀道:“你是在想,家中眾親為何這般膽小怕事,不愿讓你上報嫌疑之人么?”曾梁聞言即起,躬身道:“兒不敢!兒自知其中厲害,怎敢招惹無關之禍!只是兒見衙內同屬受責,心內略感愧疚!”曾益嘆口氣道:“非眾親漠視世事!實是人事變幻莫測,位高權重、廣智深謀者尚難掌控,何況庸庸!再則此事實非尋常,其內藏有‘霧霆’內幕,亦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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