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絨見此境況,向常醒岔言道:“意明賢弟,此酒可是何遷所贈么?”常醒道:“非也!此酒乃是森王御賜!”崔絨訝道:“森王怎會有此美酒?”常醒道:“當(dāng)今垚王登基后,吾主特派使者前往垚國呈遞國書,贈送國禮以表祝賀!垚王則特遣使者回致國書,回贈國禮以表致謝!垚王所贈國禮之內(nèi),有一九大壇,二九中壇,三九小壇,共計六九五十四壇玉幻美酒!小弟家蒙吾主隆恩御賜兩小壇玉幻。第一壇,小弟與眾親已然同享。此一壇,小弟特為三位兄長保存至今!”石晃歡笑道:“承蒙兄弟眷顧,兄等方有如此口福!今日咱們四兄弟同品美酒,共享國王殊遇!”崔絨道:“森王對賢弟家果然厚愛!那五十四壇玉幻,即便是森國王族之內(nèi),亦難盡分同享!賢弟家竟獲賜兩壇玉幻!實是羨煞森國百官矣!”四人談笑間,悅舉玉杯,怡品佳釀,盡享歡暢時光。
二更過半,爻剎兄弟盡興回返豐羽商棧。石晃自由常醒家院而出,眼前總有玉幻酒壇飄晃,鼻中總有玉幻酒香充盈,口內(nèi)總有玉幻酒味溢漫。石晃已如著魔中邪般,不能自拔了!
石晃難忘玉幻美酒,已至相思成癡,獨自呆坐屋中,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自己心愛的酒葫蘆出神。待入子時,眾人入睡后,石晃悄悄躍離豐羽商棧,向木糾府邸而去。
石晃來至御爵府高墻外僻靜處,飛身縱躍,拂墻掠檐,尋樓覓閣,止于燈紅酒綠,高歌勁舞之地——馳歡樓對面。且觀聞:
綠紗難褪艷燭色,
粉壁倦消淫笑聲。
貴胄狂舉醉玉盞,
媚姬亂舞迷香袖。
石晃暗伏屋脊向?qū)γ娓邩情煆d內(nèi)觀望一時,心內(nèi)道:“玉幻美酒若入此輩濁唇臭口之內(nèi),實是暴殄天物呀!今晚我定將此地玉幻美酒盡皆救出!方不枉我此生傾情‘知己’之意!”就在石晃癡癡念念時,有人輕拍石晃肩頭一下。石晃實是吃驚非常。石晃不及回頭,心內(nèi)掠想道:“森都內(nèi)輕功在我之上者寥寥無幾!何人至我身后,我卻不知不覺?”石晃方要將手中石子向后擊出,卻被那人擒住右腕,輕聲訓(xùn)道:“三弟,你好大膽!竟來此處招惹是非!”石晃聞聽是二哥崔絨之聲,方將懸心安落向后望去。
石晃見二哥捉住自己手腕,輕聲憨笑道:“二哥來此為何?”崔絨惱道:“我尚未訓(xùn)問與你,你反先質(zhì)問起我了!我且問你,你來此作甚?”石晃憨笑道:“今晚屋內(nèi)實在燥悶,小弟出來風(fēng)涼風(fēng)涼!”崔絨道:“休要與我耍舌!哪里是今晚屋內(nèi)燥悶,分明是你心內(nèi)躁悶!即便是屋內(nèi)燥悶,你想風(fēng)涼,需到此處么?……你是來尋酒的!”石晃訝道:“二哥怎會知曉?”崔絨道:“何止我知!大哥與意明在云臺山,談?wù)摵芜w攜玉幻美酒至步云樓之事后,皆料你聞知森王子糾處有玉幻美酒,今夜定要饞蟲蠢蠢,意欲生亂!”石晃笑道:“二哥說笑,意明怎會如此說我!”崔絨道:“言詞不同,其意無異!今夜幸我提防不措,及時止你生亂!”石晃笑道:“二位哥哥好不爽快,事先警告阻止小弟,豈不免去二哥奔勞么!”崔絨道:“警告你,你便不來了么?”石晃聞言,唯有一笑回應(yīng)。
兄弟二人正在輕言,忽見對面馳歡樓內(nèi),有兩魁梧大漢步出樓門,門外兩侍仆急忙近前提燈引路。待兩魁梧大漢向南行近至崔絨與石晃所伏屋宇時,崔絨與石晃細(xì)觀兩大漢后,皆不禁訝然互望。
石晃見四人遠(yuǎn)去,向崔絨道:“二哥,咱們跟上去么?”崔絨道:“情況不明,切莫莽撞!咱們先回豐羽商棧,告知大哥后,由大哥定奪可否近見!”言畢,兄弟二人縱屋躍墻,出離大王子府。
此日晨,崔絨與石晃來至大哥葉風(fēng)屋內(nèi)向大哥問安后,便將夜里于御爵府偶見兩魁梧大漢之事盡告葉風(fēng)知曉。葉風(fēng)問道:“你們可看仔細(xì)了?”崔絨道:“虎豹二兄,一為赤眉,一為黃須極易辨認(rèn),弟等豈能皆認(rèn)不明!”葉風(fēng)道:“切莫定論!若有謀面之機(jī),再言其后!你們多留心御爵府出入之人便是!切記,不可因此再妄入御爵府!”崔絨與石晃雖對兩魁梧大漢疑惑重重,卻不敢違背長兄之意,唯有遵言應(yīng)是。
此日,常醒所獲信息由爻剎兄弟轉(zhuǎn)告彥初,彥初轉(zhuǎn)稟木縱,木縱告知支可,支可即往大理寺,將信息盡告支度知曉。支度思忖一番,請見楚王稟報實情后,進(jìn)言道:“主公,莫非此眾刺客與大王子尚有牽系?”楚王略微點了點頭,并未言語。支度又道:“若將大王子牽扯出來,會不會事態(tài)過大,無法結(jié)案?”楚王道:“本藩只知大王,無意其他!倘若果有木糾施惡,本藩亦要奏明大王御裁!”支度道:“主公之意是……”支度眼望楚王,待其明示。楚王斬釘截鐵道:“查!”支度躬身道:“微臣遵命!既然何遷曾言眾刺客已抱死志,拒不招認(rèn),恐難再于大堂公審詳明,微臣意欲另施別策!”支度行近楚王,輕聲說出精謀密策來。楚王聞罷,略有隱憂道:“那香餌釣魚之策,定要謹(jǐn)慎為之!”言及至此,楚王似想起何事,繼而向支度密令一事。支度聞令,應(yīng)喏而退,即行計策,再度提審刺客。
午前,支度命楚州禁卒于羈候所監(jiān)房內(nèi)陸續(xù)提出四名刺客。直至翌日早飯之時,四名刺客皆未回返羈候所監(jiān)房。監(jiān)房內(nèi)其余刺客漸而狐疑起來。有人猜測四人已被正法,或被酷刑所害,亦或已經(jīng)招認(rèn)。
此早,楚州禁卒依如往日向各監(jiān)房送飯,來至刺客監(jiān)房時,故意互相言語道:“昨夜,那第一個刺客死的真慘啊!活生生一條大漢竟被釘死在木樁上!……第二個刺客死的才慘呢!雄赳赳一位勇者被鍘刀斬為兩段!那心肝肺腸鋪了一地!……第三個刺客還不如第二個刺客死的痛快呢!那健碩碩一個壯士竟被打成肉餅了!……人死百空,什么都沒有了!何苦將無重(chóng)此生為他人慘死枉斷!咳!……還是第四個刺客聰明!一見第一個拒招被釘死在木樁上;第二個當(dāng)即腰斬;第三個被亂棍杖斃,沒等動刑就全招了!此刻酒足飯飽,軟褥暖被,睡的正香呢!……我聽說,他是第一個招認(rèn)的,有可能輕判呢!……我聽說是免罪釋放呢!……”兩監(jiān)房內(nèi)的十余名刺客有人恐懼、有人驚訝、有人懷疑、有人后悔、有人惱恨,眾心各有所思,眾志各有所變。
早飯后,昨日第四個被提審的矮瘦刺客攜一身酒氣回返監(jiān)房。與其同監(jiān)的幾個刺客聞到酒氣,皆想起禁卒所言第四個刺客招供后,“酒足飯飽”等語。其中一高胖刺客向矮瘦刺客問道:“昨日審訊如何?”矮瘦刺客道:“昨日并未審訊我!”高胖刺客道:“昨日未曾審訊于你,何故這般時候方回?”矮瘦刺客道:“昨日禁卒將我?guī)У揭婚g監(jiān)房,便再不理會,直至此刻方才放回!”高胖刺客冷笑道:“哦!竟有此事!那你身上何來酒氣?”矮瘦刺客道:“昨日午前,我被單獨關(guān)入一間監(jiān)房后,直至半夜滴水粒米不曾入口,我本以為是要行刑了!可以前都說囚犯行刑前都有送行酒飯的……正在我胡思亂想之時,正好有禁卒將酒飯送入監(jiān)房。我想,既然要死,也要做個飽死鬼!因此我就將酒飯吃了個干凈!故而身上帶有酒氣!备吲执炭屠湫Φ溃骸安粌H有酒飯,還有軟褥暖被吧!”矮瘦刺客訝道:“你怎知曉此事?”高胖刺客冷笑道:“怎這許多美事只落你一人頭上,你這廝莫不是賣人換酒了!”矮瘦刺客聞言,登時翻臉道:“你此言何意?”高胖刺客道:“你莫將我等當(dāng)作癡呆!昨日提審四人前三人皆命喪當(dāng)堂,你卻美酒美夢,逍遙一夜!此事如何解釋!”矮瘦刺客惱道:“昨日就是如此,你不信罷了!”高胖刺客惱恨至極,揮拳便打矮瘦刺客。矮瘦刺客一好友見狀,即刻上前攔阻解勸高胖刺客。監(jiān)房內(nèi)其余刺客見狀,有的隔開矮瘦刺客好友,有的怒打矮瘦刺客。眾刺客邊怒打邊怒喝:“本來大家盟誓齊拒同死,拋命換財,以惠親眷?赡氵@敗類竟獨自獻(xiàn)媚邀功,壞了我等死愿!枉送我等性命!”矮瘦刺客一嘴難辨群口,雙拳難敵眾手,最后被打的鼻歪口斜,耳鳴目眩,血淚齊涌,命懸一線,矮瘦刺客氣惱難抑,痛恨難當(dāng),索性將心一橫,慘唳哀嚎急向禁卒求救。
監(jiān)房外早有楚州禁卒靜候于側(cè),待聞呼救之聲,急持棍棒驅(qū)散眾刺客,眾施暴刺客皆因重銬重鐐,束縛手腳,無法與眾禁卒對抗,被眾禁卒將矮瘦刺客救出監(jiān)房。
矮瘦刺客被楚州禁卒送回昨日所宿歇的監(jiān)房內(nèi),不久便有羈候所醫(yī)士前來為其醫(yī)傷。待至翌日午時,矮瘦刺客在醫(yī)士多次治療后,皮肉疼痛漸緩。但回想起眾刺客冤枉毆打自己之事,心中惱恨愈濃。待送飯之時,矮瘦刺客向楚州禁卒道:“我要向?qū)徆僬泄┶H罪!”楚州禁卒聞言心內(nèi)歡喜,將酒飯擺布桌上,疾步向支度報信去了。
支度聞稟,即報楚王知曉。楚王聞報實是欣喜,即命支度速審矮瘦刺客。矮瘦刺客感念官府救命醫(yī)傷之恩,將大王子木糾重金酬買死士,先于檍州刺殺楚王,后于榞檍二州刺殺九王子木縱之事,盡皆供述當(dāng)堂,并于錄供上簽字畫押,以作證據(jù)。
支度審畢,急見楚王稟道:“主公,第四名刺客不僅供述王子糾指使其眾刺殺王子縱,還供出其眾曾于檍河刺殺主公!”楚王略為頷首道:“終于首子落盤,其后對手如何出棋,尚不可測!”支度見言明于檍河刺殺楚王的刺客意外現(xiàn)身于大理寺內(nèi),楚王卻毫無異色,便問道:“主公已料檍河刺客便是此眾刺客了!”楚王略微頷首,緩緩道:“此案依舊以審訊刺殺九王子一事為主!你可明曉?”支度道:“微臣明曉!主公乃是為大王分憂而來!”楚王問道:“另兩路有何消息?”支度道:“魚未覓餌,犬未尋主!”楚王道:“釣魚需靜守!此刻既有刺客堂審錄供,我可以其為本章之要,先向大王呈奏,此后應(yīng)有一段較為寬裕的審案時期,供愛卿垂釣大魚!”
翌日,楚王攜本入朝,欲向森王密奏“檍州劫刺王子縱案”進(jìn)展。森王聞稟,宣楚王入親政殿呈本,待閱罷奏章,森王面色陰郁許久不曾開言。楚王深知森王最忌子嗣不睦。如今王子糾竟然暗殺其弟王子縱,此事定讓森王痛心疾首。
良久,森王緩緩道:“孤曾料杺集會以權(quán)勢制壓眾王子,卻不曾想此子如此惡毒,竟然收買勾結(jié)匪類暗殺其弟!倘若孤再任其放縱,后果必不堪設(shè)想!王弟定要將此案審明審?fù)福聭徒鋹鹤!”楚王道:“如今只有一名刺客指證大殿下,尚不足以定論!還望王兄息怒!以圣體為重!”
楚王拜退,返回大理寺。支度拜見楚王,詢問森王圣意。楚王如實相告。支度訝道:“大王欲忍痛懲治大王子了!”楚王道:“在楚州之時,本藩便覺此番大王宣召,必有重異之事!如今看來大王意欲借此時機(jī)徹整政庭,堅固國基!而非僅為懲治大王子,這么簡單!”支度道:“徹整政庭,堅固國基!莫非大王意欲立儲么?”楚王略為頷首,并未直言。支度訝道:“原來九王子返都是為繼儲!若如此……微臣認(rèn)為以大王廣智大略而言,此番賊匪劫刺皆應(yīng)在大王掌握之中!”楚王道:“如今正是本藩為大王分憂除患,盡忠報效之時!不論蝦蟹皆應(yīng)一網(wǎng)打盡!此次審案從嚴(yán)從細(xì),方為大王心意!賢卿切勿怠慢!”支度躬身應(yīng)喏,誠然遵命。
一日傍晚,崔絨與石晃來至御爵府后街一家酒樓飲酒。二人于樓上忽見御爵府后門抬出三乘轎來。兄弟二人互望一眼,結(jié)算酒錢,乘馬悄緩尾隨三轎向前行去。
三轎漸漸遠(yuǎn)離御爵府,出離西城門,在一僻靜之地緩落。第一乘轎內(nèi)步出一華服中年人,第二乘轎內(nèi)步出一赤眉漢,第三乘轎內(nèi)步出一黃須漢。三人方立穩(wěn)轎外,便有人牽馬到來,三人各乘一騎飛馳而去。崔絨與石晃隱身藏影,暗覷三人所去路途方向,沿途持距追隨。
華服人與赤眉漢、黃須漢乘馬一路奔馳,來至遠(yuǎn)郊一山村酒店駐馬同入。店主躬身相迎,讓伙計安排桌椅,擺布酒菜。崔絨與石晃繞遠(yuǎn)環(huán)弧來至酒店門前,各取馬上包裹提在手中,好似遠(yuǎn)行之人。
兄弟二人進(jìn)入酒店,選了面對且稍遠(yuǎn)于赤眉黃須二漢的座位就座。赤眉黃須二漢見有人進(jìn)入酒店,將崔絨與石晃掠看一眼后,并未顯出留心在意之態(tài),依舊與華服人默默飲酒。
待飯菜上齊,崔絨雙箸夾起一個肉丸放入石晃碗中,用箸指點肉丸道:“三弟,還等什么?再不動手,肉丸就涼了!”石晃笑道:“二哥勿催!小弟知道了!”言畢,桌上石晃右手用箸夾起肉丸,桌下左手拈取一顆蠟丸,肉丸入口之際,蠟丸由石晃指尖彈飛,由此桌之下平穿兩個空桌,徑直鉆入赤眉漢垂在桌下的袖口內(nèi)。崔絨向石晃問道:“三弟,這肉丸如何?”石晃用左手輕拍肚腹道:“肉丸好的很!徑直入內(nèi)了!”
崔絨掠看赤眉漢仍就面色淡然,細(xì)品慢酌,毫無察覺之意。崔絨見狀,不由得看了看石晃,石晃知曉二哥懷疑自己失手,于是夾起一個肉丸放入崔絨碗中,笑道:“二哥,這肉丸的確好的很!難道二哥不信小弟么?”崔絨聞言,嘴角掠過一絲笑意,將肉丸放入口內(nèi)道:“為兄怎會不信三弟之言!”
此時,有一伙計由酒店外疾步入內(nèi),來至華服人身旁,先向華服人躬身問安,而后向華服人耳語一番。華服人略微點了下頭,即起身結(jié)算餐費,向店主租借兩匹馳馬,隨后與赤眉黃須二漢同離酒店向西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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