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書房里凌亂不堪,蕭鴻之一腳踹翻屏風,隨又滿臉怒氣地走到桌邊,啪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桌案上,震得茶水四濺。
他倒抽了一口涼氣,狠狠地言道:“蕭彥城,本宮想你是糊涂,未曾想你竟如此分不清!”
“殿下,今日之事會不會二殿下和五殿下一塊算計好的?”貼身侍衛江謀揣測道。
一想起當時的情形,蕭鴻之心口就涌上一口惡氣,憤怒道:“本宮好不容易塞過去兩個女人,他倒好!忙乎了大半天,自己沒撈到什么好處,倒是幫別人除了隱患!”
江謀聞言微微皺眉,問道:“殿下,那刺客是真有其人,還是根本就不存在?”
“誰知道!這個蠢貨!”蕭鴻之心口里仿佛燒著一把烈火,伸手就將一桌子的奏折揮在地上,“事已至此,索性與他撕破臉!”他吼道:“去辦,就照楚析的意思去辦!”
“是。”江謀忙應一聲,快步走出了書房。
——太子府中怒意濃重,北鈺王府這邊也不平靜。
自蕭彥城回府后,不明就里的管家一直忐忑著臉色不敢吱聲,這會兒聽見動靜,忙掃一眼門外,見王妃來了,終于松一口氣。
梅心瑤快步走到蕭彥城身前,端起茶盞遞過去,“臣妾已經聽說了,夫君可別再生氣了,當心氣壞了身子。”
蕭彥城冷嘆一聲,接過茶喝一口。梅心瑤又小聲勸道:“日后多留點心,嚴加防守就好了。”
“你不知道今天老三和老五二人的雙簧唱得有多好!”蕭彥城將茶盞重重擱在一旁,“原本還想著刺客進了老五的院子,這回怎么也要讓他脫層皮,沒想到這事居然和老三也有關系,本王正盤算著怎么利用此事對付老三。誰想一個不注意,那女人居然被老三給宰了!氣真是不打一處來!如此天賜良機,哎……”
梅心瑤微斂下眼眸,想一想道:“老三雖然貴為太子,但是老五的人他說殺就殺嗎?”
“對啊,隨便按了一個凜國細作的罪名就給殺了,老五那個軟蛋,屁都不敢放一個!”蕭彥城的目光落在廳門口,見沈煜走進來,忙問道:“怎么樣?!”
“殿下,太子府上沒什么動靜。”沈煜稟報道。
蕭彥城眼中隱隱有著擔憂,思索地片刻才吩咐道:“過兩日就是秦老夫人壽宴,你去準備一下,照原計劃行事。”
說罷,他看向梅心瑤:“你也去準備,別出差錯。”
“臣妾明白。”
———
日落,暮色沉沉,整個嵐城被灑上一層耀眼的金色。
早前回去不久,子衿和妹妹子佩已經被指過來了。這會倪杜若坐在庭院的臺階上,琢磨起這幾個皇子,只覺得個個都心機深沉,手段狠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些人,你永遠不會知道他對你到底真心還是假意。
自古以來,爭儲奪嫡,必伴隨著爾虞我詐的權謀和你死我活的殺伐。蕭泓之雖貴為太子,但只要他一日未登基,其他幾位皇子勢必要爭奪一場的。
這個至尊之位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
現在皇帝咳疾嚴重,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升天了,所以日后的黨爭肯定會越來越激烈。
倪杜若雖然也不是什么善類,她不怕事,若沒人惹她,也不會想去主動惹誰,對于這場斗爭并不想參與其中,而且這個嵐國根本就不存在于歷史之中,她完全不知道誰是最后的勝者,萬一跟錯了人,那肯定得跟著一起下黃泉的。
思至此,倪杜若又嘆一口氣,如果昨晚不幫六弟,說不定現在已經完蛋了。反正栽也栽了,又沒辦法回去現代,還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在這個狼窩里保住自己。
夜色漸漸來臨,倪杜若起身走回房內,低喚一聲:“芷珞。”
“芷珞姐姐去了前院。”子衿放下手里的活,笑著走到她跟前,“王妃娘娘,有什么事就吩咐奴婢去辦吧!”
“沒什么,問問而已。”倪杜若淡淡搖頭,又看她一眼,“你們回房去吧,這不需要伺候了。”
“是,奴婢告退。”子衿應一聲,對子佩使個眼色,二人退出了房。
躺上床,倪杜若兩手作枕,墊在腦勺后,悠哉地蹺著兩腿,不一會兒聽見動靜,闔著的雙目慢慢打開一條縫,看向床幔外被迷朦燭光照出的一抹倩影,懶懶地問:“回來了?”
芷珞走近跟前,撩開床幔,一副委屈地樣子說道:“小姐,殿下又去青樓了。”
倪杜若瞟她一眼:“他去青樓,你難過個什么勁兒?怎么,不會看上王爺了吧?”
“小姐這是說的什么話,”芷珞急得一跺腳,“我是為小姐著急啊,這好不容易把那些個姬妾都趕走了,小姐應該好好把握殿下才是。怎么一點都不急呢!”
“把握什么!”倪杜若起身掐一掐她的臉,笑得歡快,“你當這是好事呢?我告訴你,他愛寵幸誰就寵幸誰,總之千萬別來寵幸我!”
“啊?”芷珞懷疑地看著她,“小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話音剛落,一道欣長的身影走進房內,緩緩來到倪杜若面前站定,芷珞立即跪在地上:“奴婢參見殿下。”
“呵呵,夫君怎么來了。”倪杜若的眼皮抖了抖,壓抑住心中的窘迫,起身福一福身:“臣妾見過夫君。”
馬勒戈壁,他什么時候來的?都聽見了?
蕭景云凝視她,笑起來:“本王今夜就寵幸你。”
倪杜若倒抽一口涼氣,懷疑地瞄了一眼他英俊無匹的臉,似乎從神色上是看不出這話里的真假,他來是真打算睡了她?還是另有目的?
吞一口唾沫,倪杜若僵笑地垂眸,發現他手里擰著一壺酒,忙轉移話題問道:“夫君這是想與臣妾一同飲酒么?”
蕭景云沒有繼續刁難她,只是輕笑一聲,溫聲說道:“是啊!許久都未與王妃飲酒歡言了!”
不知是不是他背對著光的原因,倪杜若怎么看都覺得他臉上的笑容顯得陰森又詭異,心底只覺預感不好,這男人肯定醉翁之意不在酒!
“看來夫君與臣妾心有靈犀。”她抬眸一雙秋水明月般柔軟的眸子在燭光的照映下似是綴著星辰,明媚醉人。
蕭景云看得有一瞬的愣神,隨不動聲色地牽起她的手,“如此,今夜就陪本王好生暢飲幾杯!”回頭,他吩咐芷珞:“去備些小菜來!”
芷珞目光猛地一亮,喜道:“奴婢這就去。”
兩人在窗楣下的香幾前對坐,燭光之中,倪杜若明眸淺笑,似乎有些明白他此來的意圖,心笑,喝酒怕什么,老娘千杯不醉,保準你一個字都套不出來!
“婉兒來!”蕭景云輕喚她的小字,將斟滿的酒樽放到她面前,倪杜若微微一怔,笑呤呤地端起酒樽,不應聲也不說話,只聞了聞味道,就知道這酒不是一般的烈。
你丫的夠狠!
蕭景云愜意地端起酒與她碰了一下,悠悠道:“記得王妃曾彈得一曲桐花鏡很是好聽!你再為本王彈奏一回吧!”
一句話頓時讓倪杜若心方起來,古琴那東西她只在電視上見過,雖然這屋里也有一張,但對她來說,只是個擺設。
這彈奏一曲,怕是會出人命吧!
倪杜若的手不由地緊了緊,“自從墜井后,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臣妾哪里還能彈琴!”
蕭景云垂下眼瞼,沉默半晌,低笑,“不打緊,無論好壞,本王都想聽一聽。”他抬眼,直視倪杜若,笑得愈加溫柔,“王妃不愿意?”
倪杜若目光微有躲閃,垂眸一笑:“怎么會不愿意呢,只是臣妾真得不大記得了。”
抬眸,他臉上揶揄的笑容漸漸沉淀,一雙削寒的雙眼緊緊盯著她,仿佛在告訴她:你不彈就得死!
倪杜若覺得這房里的空氣瞬時沉了幾分,重重壓在眼睫上,使得她的眼皮止不住地微微顫抖。她用力掐了掐自己手心,起身踟躇地走到琴邊,落座。
馬勒戈壁,現在讓老娘去刨個墳,或者殺兩個人都可以,為什么偏偏要彈琴!
賤人就是矯情!
瞄一眼逼視著她的某人,倪杜若雙手輕輕靠在琴弦上來回摩挲,嘗試著波動一下琴弦,眼神直發懵。
“你還要醞釀多久?”蕭景云飲一杯酒,擺著一副享受的姿態。
倪杜若抬起頭來,冷冷一笑:“你別后悔!”話音落地,她雙手貓爪一樣在弦上瘋狂亂撥。
糟亂地琴音,登時讓蕭景云倒吸一口涼氣,驚得說不出話來。
倪杜若瞟到他心塞的表情,心底一笑,停手看向他,一臉狡笑地等著他的評價。
“看來你忘得真夠徹底。”蕭景云這一句話,緩和了半天才吐出口。
不躲不閃,倪杜若起身走過去,微微笑道:“夫君見笑了。要不我們還是喝酒吧!”說罷,她倒了杯酒,敬蕭景云,“這第一杯就先給夫君壓壓驚吧!”
“也好。”蕭景云一臉黑線地接過酒,一口飲下,隨又為她斟上,眼神示意她陪酒,并未再提及彈琴的事,也未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氣氛雖安靜怡然下來,但倪杜若卻開始心虛,像他這么城府深沉的男人,表面越是平靜內心的水越深,絕對沒好事,很可能就在等一個出其不意的機會,突然拋出一些讓你心肌梗塞的問題。
時間一點點過去,蕭景云一個字都不說,只端杯喝酒,倪杜若也只能壓下想打死他的沖動,不停地陪酒。
待酒過三巡,倪杜若已是滿臉緋紅,原本覺得自己的酒量驚人,卻沒想今天敗在了這個死男人手里。
馬勒戈壁,他怎么這么能喝?!
見蕭景云還在給她斟酒,她忙擺了擺手道:“臣妾頭暈地厲害,不能喝了。”
似乎等到了時機,蕭景云優雅地放下酒壺,看著她淺笑一聲,忽然問道:“你是誰?”
老娘就知道……你,個賤人!
看了他幾秒后,倪杜若抬眼,幽幽的眸光一瞬不瞬盯著他,紅暈誘人的臉,泛起玩味的笑:“臣妾是夫君的王妃啊,夫君這是醉了嗎?”
鷹隼一般的眼瞇了瞇,蕭景云面無表情地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問道:“你聽命于誰?”
完了!倪杜若的心遽然一緊,她很清楚冒充王妃,絕對的死路一條!可問題是,她怎么解釋啊,難道跟他實話實說,告訴他自己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
估計他會一劍捅死她吧!
“夫君今日可是有心事?總說些奇怪的話!”她努力的鎮定再鎮定。
并沒有回應,蕭景云夾了一塊小菜喂進嘴里,又端起酒樽細細地品嘗一番,這整個過程,直看得倪杜若頭皮發麻。
“回答我,你聽命于誰?”蕭景云再次冷冷地問道。
倪杜若故作詫異地對上他的目光,噗哧一笑:“臣妾是醉糊涂了嗎?怎么都聽不懂夫君的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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