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這是怎么了~?”她大步的走過來,扶著楚云,關切問道。楚云眼睛通紅,胸口仿佛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第一次見到他露出這樣的情緒,即便是上一次對她發怒,從始至終也異常冷靜,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用力的握著他的手,說道:“妾身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不過,相公說過,無論遇到了什么事情,只要我們一起面對,就一定能夠解決的,不是嗎~?””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力度,楚云的呼吸逐漸變的平穩起來,眼神也恢復了清明,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將她擁入懷里,小聲說道:“沒錯~,沒有什么事情是解決不了的,在這里等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大步的向外面走去,“哼~!真是狗血劇情~~!”跨出院門的時候,心中暗自罵了一句。
楚姓老者坐在椅子上,輕輕抿了一口茶,對于小少爺剛才的表現一點也不奇怪。畢竟這件事情太過突然,換做是誰,第一反應怕也是不信的。
小少爺從小就在楚家村長大,少爺對家族有怨,想必也從未和他說過家族的任何事情,他剛才的反應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沒關系,他有證據可以證明。
從懷里小心的摸出一物,說道:“小少爺,這塊玉佩是我楚家證明身份之物,少爺向來都是隨身攜帶的,只要小少爺把另一塊玉佩拿出來,對一下就知道了!
楚云不記得自己有這樣一枚玉佩,不過這東西看著又有些眼熟,看了老者一眼,說道:“你等一下~。”
從儲物間里取出了一個破舊的木箱,打開之后,在了里面翻找起來。
這里面裝的都是原身體老爹的遺物,楚云把他從那破屋子的床底下找出來的時候,箱子上還掛著鎖,若是里面真有什么東西,在當時那么困苦的情況下,身體的原主人也沒有想著將其賣掉,想來應該是十分重要的。
箱子里面東西不多,一把破舊的折扇,扇面和扇骨已經分離了,一個小小的撥浪鼓,一根折斷的玉釵,一塊------和那老者手上那塊極為相似的玉佩。
楚云將那玉佩拿出來的時候,老者立刻走過來,激動的說道:“就是這一塊~,就是這一塊啊~~……”
他將兩枚玉佩合在一起,斷面完全吻合,形成一幅雙鯉圖案。
“雙鯉吐珠,這就是雙鯉吐珠!崩险咧钢显谝黄鸬挠衽澹f道:“小少爺這次總該相信了吧~?”
“這件事情,怕是九成九都是真的了~。”村正老頭嘆了一口氣,說道:“大人可能不記得了,在你年幼之時,逢年過節,看到別家親戚走動,都會詢問除了父母之外的親人在哪里,楚秀才被逼問的急了,就會罰你在房外背書……
大人七歲那年,冬天雪下的真大啊~,老頭子還記得那天正是年節,在隔壁都聽到楚秀才大吼著“你沒有祖父,也沒有其他的親人,都沒有~!”,那天大人在院子里站了有半宿,第二天就高燒不醒,楚秀才背著你誰到處的找大夫啊~,整整為城里的大戶人家抄了一個多月的書,才將借來的湯藥費還上,從那以后,大人就再也沒有詢問過親人的事情了~。”
楚云沒有一點關于之前的記憶,聽完村正老頭的話,終于明白了剛才的心悸和煩躁來自哪里了。
一個孩子近二十年的執念,哪怕是靈魂消亡了,也深深的滲透進了身體里面。
楚云揉了揉腦袋,這具身體,自己到底還是沒有完全的掌控啊,他能夠感受到源自骨子里的渴望,渴望認祖歸宗,渴望見一見這個世界上其他的親人------怕也是僅剩的親人了。
隔壁房間,柳香痕盯著對面的那堵墻出神,臉上的表情驚訝又復雜,顏楚楚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偶爾轉頭看一眼屋內,美目中光芒流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丫頭將身體緊緊的貼在門上,努力的想要聽到姑爺在屋里和那位陌生的老爺爺說些什么,但卻聽不真切,小臉上滿是懊惱……
楚姓老者嘆了一口氣,說道:“小少爺,這次您就和我們一起回去吧,少爺當年離家出走,老夫人一直傷神至今,身子骨是每況愈下啊,若是見到小少爺,一定會有所好轉的~!
楚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定了定神,抬頭看著老者,緩緩的開口問道:“我~……我爹娘~,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他們為什么要離開,為什么……你們直到現在才想到來找他~?”
“此事,說來話長啊~……”這件事情就算楚云他不問,老者也會如實的全都告訴他,長嘆一聲,臉上浮現出追憶之色,“我楚家雖然算不上是門閥豪族,但也在勛貴之列,立國之初,老太爺就被封為郡公,然而楚家后人并無功勛,爵位每代消減,到了老爺那里,郡公府已經變成侯府了。
老太爺與魯國公有舊,為了避免楚家三代以后沒落,有意讓少爺和魯家結親,少爺和魯家小姐自小便定下親事,只不過,誰也沒有想到,少爺居然會喜歡上了一介民女……”
接下來的事情就算老者不說,楚云也能猜到劇情的發展。
王子,公主,民女,一個是指腹為婚,一個是為愛私奔,古今中外,這樣的段子還少嗎?
接下來的事情還用說嗎?
楚家為了攀上一根巨粗的大腿,當然不能讓自家少爺喜歡上一個沒有背景的普通女人,于是準備棒打鴛鴦,然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棒子才剛舉起來之后,才發現鴛鴦早就飛走了。
“距離和魯家小姐成婚的日子不到半月,少爺和------和小少爺的娘親就私奔離京了,魯國公府受此侮辱大怒,和楚家斷絕了往來,老爺氣急而暈,醒來之后,不允許我們尋找二人,只當楚家沒有這個不肖子孫,老奴暗中尋找多年,這才終于有了少爺的消息,只是,只是……還是沒有來得及啊~!
“我知道了~。”楚云點了點頭,緩緩站起來說道:“玉兒~,送客~!”
下一刻,小丫頭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門口。
“小少爺……”老者站起來,臉色焦急。
楚云揮了揮手,“你們都回去吧~,回去告訴他們~,就說楚家少爺已經過世了,沒有什么小少爺,你也從來都沒有見過我~~!
看著他大步的走出來,老者正要追趕,卻被村正拉住了胳膊!斑@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們欠他太多太多了,給他一點時間吧。”這一刻的村正像極了一位智者。
楚云其實倒并不覺得楚家欠他什么,就算是欠,也是欠他那兩位沒見過面的爹娘的,他很清楚自己來自哪里,身體原主人的身世,不能說和他沒有一點關系,但真的,沒那么的重要……
問題在于,他擺脫不了身體里面的那一種執念的影響,不知道到底是錯覺,還是因為某種未知的原因。
他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楚姓老者走到門口,對院子里的兩位女子拱了拱手,說道:“小少爺夫人,二夫人,老奴就告辭了~!
顏楚楚一只手已經握住了劍柄,柳香痕輕輕的拍了拍她的玉手,才又放了下來。
“夫人,二夫人,告辭~!”名叫楚正的年輕男子拱了拱手,轉身欲走。
“滾~~!”
楚姓老者和村正剛剛從走出院子,就看到一道人影從里面飛了出來。
“大小姐~,那位老爺爺是誰啊,怎么以前就從來沒有見過呢~。”聽香痕的話關掉了院門之后,小丫頭又走了回來,疑惑的問道。
見了他之后,姑爺就一句話也不說的回了房間,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讓小丫頭對于老者的印象立刻不好了起來。
香痕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輕聲說道:“姑爺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要去打擾他~!
“哦~……”玉兒低聲應了一聲,悄悄的走到門外,向里面看了一眼之后,輕手輕腳的向廚房走去,時間不早,也該是做晚飯的時候了。
楚云躺在床上,再次直愣愣的望著屋頂,區別是這一次腦袋里面什么都沒想,處于放空狀態。
看著看著,眼皮就有些重了起來……
夢里驚醒的楚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只覺得心中堵的慌,一方潔白的手帕伸過來的時候,才發現不知什么時候自己的臉上已經滿是淚水。
香痕握著他的一只手,用另一只手幫他擦掉淚水,楚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問道:“現在是什么時候了~?”
“快到子時了~。”香痕看著他,柔聲問道:“相公做惡夢了~?”
“子時……”楚云沒想到他一覺居然睡了這么久,剛才出現在夢里的那些畫面,雖然瑣碎,但卻極為真實,就像是他親身經歷過一樣。
或許,真的是“他”親身經歷過的。
房間里面忽然傳來了一聲異響,楚云揉了揉肚子,香痕笑了笑,柔聲說道:“下午吃飯的時候沒有叫醒相公,妾身這就去把飯菜熱一下~!
看著香痕緩緩走出房間,楚云走下床來,打了一盆冰水,胡亂在臉上抹了幾下,被冰水刺激之后,整個人立刻清醒了許多。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就在剛才,他仿佛經歷了另一段人生一樣,夢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略一回想,那些畫面就會再次出現在腦海中。
“是你吧~。”楚云對著鏡子,喃喃了一句,空空的房間里面詭異的寂靜,沒有人回答。
飯是普通的白粥,菜是自家腌制的咸菜,楚云端起碗,吃的津津有味,只覺得今晚的白粥加咸菜,勝過了以前吃過的所有的美味。
香痕將碗筷放回去,再次走回來的時候,楚云忽然問了一句,“你說~,我到底該怎么辦呢~?”
香痕走過來,笑了笑,溫柔的說道:“相公心里,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嗎~?”
楚云聞言愣了一下,隨后也笑了,抬起自己的手掌看了看,說道:“罷了罷了,受了你這么大的恩惠,也是該幫你消解這么多年的執念,這次之后,你也該放心的去了~!
“相公在說什么~?”香痕疑惑的看著他。
楚云笑了笑,拍了拍她的玉手說道:“沒什么~,沒什么~,趕快睡覺,女子熬夜可是會變丑的哦……”
走到床邊的時候,看到香痕還站在原地,咬著嘴唇,臉上的表情有些猶豫不決。
這下倒輪到楚云疑惑了,應該糾結的是自己,她在猶豫什么~?
“怎么了~?”走過去看著她問道。
“相公~!毕愫酆鋈惶痤^看著他。楚云楞楞的看著她的眼睛,等著她的下文。
“我們圓房吧~!彼壑械莫q豫迅速消失,轉而變的堅定。
香痕的聲音清楚的傳來,楚云的腦海之中,仿佛有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整片世界。
這一刻,什么楚家,什么勛貴,什么小少爺,什么去京城……
通通都見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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