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胤命人擺了一桌酒,自酌自飲,這對喜歡熱鬧的趙匡胤來說實(shí)在是太不尋常了,他很少一個人喝酒的,他總是喜歡讓各種各樣的老哥們進(jìn)宮陪他一塊喝的。
金杯玉盞,瓊漿佳釀,可喝進(jìn)嘴里,趙匡胤卻覺得這酒似乎是苦的。
“千鈞,跟了我多少年了?”
“主子這話說的,大宋開國十年,奴才自然就跟了您十年了。”
“嗯……十年,歷朝歷代里,像你這樣的老宦官,不說權(quán)傾天下,也抵得上半個宰相了,我卻一直沒讓你的手伸出這宮墻半步,你說實(shí)話,怨不怨恨我?”
張千鈞嚇得臉都白了,慌忙跪下道:“主子您這是干什么,可是老奴做了什么不當(dāng)之處?若是有,您殺了老奴就是了,可別這樣嚇唬老奴啊。”
趙匡胤呵呵笑了笑,突然又問道:“我記得你本姓王是吧。”
“額……對,后來入宮認(rèn)了張公公做了干爹,這才改的姓。”
趙匡胤皺眉道:“父精母血,生養(yǎng)大恩,怎么能隨便就給改了呢?改回來吧。”
張千鈞一聽好像明白了點(diǎn)什么,強(qiáng)忍著激動努力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跪地磕頭道:“老奴,請官家賜名。”
“就叫王繼恩吧,還有,別總老奴老奴的了,誰拿你當(dāng)奴才了?”
“是,老奴……不,臣,謝官家賜名,官家深恩,臣必粉身碎骨以報。”
趙匡胤笑罵道:“誰讓你粉身碎骨了?就說現(xiàn)在這事,你有什么想法?”
張千鈞,不,現(xiàn)在是王繼恩了,笑笑道:“既然官家想用,當(dāng)那些折子看不見也就是了。”
趙匡胤點(diǎn)頭道:“不錯,以后凡是交到我這的折子,你先替我看一遍,凡是有關(guān)孫春明的,不用呈遞,直接給我燒了。”
王繼恩大喜,他只得這是個挨罵的活,歷朝歷代所有這么干的太監(jiān)少有有名聲的,可是太監(jiān)么,不就是替主子挨罵用的么?有了這一次,以后再有這種挨罵的活十之八九還是得找他,這一來二去的,權(quán)利不就有了么?誰愿意老老實(shí)實(shí)當(dāng)個伺候人的傭人?
于是皆大歡喜,從此之后趙匡胤再也不用為此而煩了,誰愛參誰參,他也借王繼恩擺明了他的態(tài)度,誰說什么都不好使,孫春明老子保定了。
事情就在這樣平緩的發(fā)展中,好像是安靜下來了,漸漸的,也沒人再去提孫春明的事了,一晃眼,一個月就過去了。
一個月后的趙匡胤跟往常一樣的上朝辦公,三司使楚昭輔突然站出來,噗通一聲的跪在了他的前面,高呼道:“臣,有事啟奏。”
趙匡胤皺眉道:“老楚你這是干什么,有事說事,別整這用不著的。”
“回官家,臣有罪,如今開封的官糧,只夠吃用到明年二月了。”
趙匡胤愣了一下,第一反應(yīng)是:“老楚你瘋了?這是你開玩笑的地方么?”
“回官家,臣之所言句句屬實(shí),為今之計(jì),只有盡散新軍與京中禁軍,分駐在地方屯田自行解決口糧,讓后征調(diào)民夫,從江淮之地運(yùn)糧了,否則……”
趙匡胤瞪著銅鈴一般的大眼睛,還是不太敢確定地問道:“你……真不是說笑。”
“臣有罪。實(shí)在是近些年來朝廷處處用兵,臣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哈……哈,哈?”
趙匡胤氣的在龍椅上都開始抽風(fēng)了,一雙剛勁而又有力的大手抖的跟帕金森似的。
解散京中禁軍?散往各地屯田?說特么夢話呢么?真要這么干了這天下還能姓趙么?
國都重地,按常理糧食要保證九年所用,就算是連年征戰(zhàn),三年也是一個絕對不能低的警戒線吧?
咱不提什么無米之炊這種混賬的話,既然國庫用度不足,你特么作為三司使,早干什么了?真沒法解決的話,稟報總是會的吧,現(xiàn)在告訴我京中只有半年之糧,這是要直接亡國的意思?
沒什么可說的了,趙匡胤瘋了一般就是一把飛斧,被楚昭輔靈巧的躲過,然后趙匡胤擼起胳膊就飛身沖了下來,一腳狠狠踹在了楚昭輔的臉上,飛出去好幾米,尤不解氣的沖上去還要再打。
他最近已經(jīng)非常克制喜歡動手的毛病了,但這次,他是真特么忍不住了。
這時候趙光義突然竄出來把他抱住,道:“兄長您冷靜點(diǎn),冷靜點(diǎn),眼下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解決問題,您把他打死了,誰去弄糧食呢?”
“靠他?他當(dāng)三司使才不到兩年,就把國庫給弄空了,靠他能解決問題么?”
“兄長息怒,臣弟的手下有一個叫陳從信的人,很有本事,臣保證,讓他去幫楚大人的忙,一定能夠解決這個問題。”
趙匡胤回過頭深深地看了趙光義一眼,呼吸越來越粗,整張臉紅的跟煮過的螃蟹差不多,一雙牛眼瞪的跟要掉出來似的,咬牙切齒地道:“你……保證?”。
而趙光義,則只是淡淡的,平靜的,絲毫不見慌亂的看著他,與他對視著,輕輕地說道:“臣弟,保證”。
還需要再解釋么?事實(shí)上剛才他就覺出事情不對了,只要智商超過三歲,誰能辦出這么二嗶的事兒?三司使當(dāng)?shù)絿铱煲鰢硕疾恢@得蠢成什么樣?楚昭輔也是跟著他多年的老人了,就算不是什么聰明人,起碼也不是白癡啊。
現(xiàn)在看來,這特么是自己的好弟弟在跟自己出招啊!三司使都搞不定的事,他一個開封府尹,居然敢保證?
假設(shè),是楚昭輔悄悄將糧食偷出去并交給了趙光義,為的就是此時此刻,那么,這種破天荒之事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發(fā)生了,而他在今天之前對此一無所知,這特么代表了什么?
假設(shè),是糧食真吃沒了,這么大的數(shù)字趙光義不管用什么手段,他能補(bǔ)的上這個窟窿,又特么代表著什么?
(這件事是歷史真事,只是角度不同,史書中楚昭輔是作為一個蠢貨的形象出現(xiàn)的,然后趙光義力挽狂瀾,當(dāng)時趙普還沒下臺,趙光義也不是晉王,誰愛信誰信,反正我不信,我把動機(jī)順序加工了一下,感覺一下子就合理了)
可以肯定,如果趙匡胤現(xiàn)在不是皇帝而是當(dāng)年那個將軍,他一定會氣的沖上去把楚昭輔活活撕了。
但現(xiàn)在不行了,他已經(jīng)被趙光義給拿住了。
他只能恨恨的說道:“楚昭輔,朕給你半月時間,半月后朕看不到三年糧食,必將你凌遲處死,殺你滿門老小。”
然后,趙匡胤又一次深深地和他親愛的弟弟對視了很久,這才回到了他自己的龍椅上。
再之后,群臣果然又掀起了一波反孫的聲音,往常趙匡胤都是直接罵回去的,而這次,他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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