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了山，蘇昕棠牽著向毛毛在路邊等車。
縣領導半點沒有官架子，樂呵呵地問他們去的方向，聽說他們要進城，還順便帶了他們一程。
蘇昕棠樂得有順風坐，一直搭車到了路口，這才下了車。
臨走時，阮文超暗地里沖她打手勢，讓蘇昕棠直傻樂。
“你和那位，好像很熟？”
“你是說文超哥嗎？是很熟，我們在一個軍區大院長大，穿開襠褲的時候就認識。”
蘇昕棠并沒有隱瞞她，回頭幫她背起了行禮：“走吧！”
蘇昕棠和肖傾野都商量過了，他們并不打算直接回霍家灣，打算先回一趟縣城，看看縣城的生意怎么樣了。等阿飛出差回來再一起回去。
城里的生意丟下這么長時間了，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
路還是原來那條路，重新回到黃細妹家。
“棠棠，是你嗎？”
沒來得及敲門，房門卻從里面打開了。周思雨挑著擔子走了出來，一看見是她，雙眼迸射出歡喜，隨即扯著嗓子朝里面大喊：“媽，爸，棠棠回來了！”
里面瞬間傳出一陣動靜，很快，黃細妹便出現在他們面前。
“棠棠，你真的回來了！快進來。”
黃細妹熱情的把蘇昕棠等人迎了進去。忙進忙出，不斷招呼著三人。
蘇昕棠這才注意到，在黃細妹身旁，多了一個高高瘦瘦的中年人。
這個中年人蘇昕棠認識，他正是周思雨的爸爸周天一。周天一和她記憶中的模樣相差不大，精瘦的身材和臉型，下巴很尖。到了新世紀，這種臉型特別吃香，還有一個名詞專門稱呼這種臉型，叫“網紅臉”。
擁有網紅臉的周天一讓人感覺很刻薄，哪怕他在盯著人看時，也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和蘇昕棠記憶中的他一模一樣。
不過，蘇昕棠清楚記得，周天一應該還有一個兒子，按照年歲來算，今年應該八歲了，卻沒有見到人。
可蘇昕棠很清楚，她的記憶沒有出錯。
聯想到上輩子周思雨生長在一個離異家庭，和她爸關系緊張，連帶的，對自己的弟弟也不聞不問。
從種種跡象看來，周天一很可能背著黃細妹另結了新歡，甚至還生下了一個八歲大的男孩。
黃細妹有沒有察覺就難說了。
周思雨很高興蘇昕棠三人回來了，急忙招呼著他們，準備了豐盛的飯菜替他們接風洗塵。
吃飯時，黃細妹也向蘇昕棠說起了這段日子的生意。
“你們走了之后，我們就按地址送貨過去，他們都反復念叨著你呢。之后，又有兩個食堂定要了麻辣泥鰍。可泥鰍實在不夠用了，后來我們改用小魚仔代替，做成麻辣小魚仔。沒想到呀，這麻辣小魚仔比麻辣泥鰍還要受歡迎！我那賬本里都記著呢。你等等，我給你拿賬本去”
黃細妹說到興奮處，起身就要去取賬本。
可周天一卻一把拉住了她：“我說你這個人真是，沒看見蘇同志才剛剛回來，連飯都還沒有吃飽嗎？哪里你這樣做事的。”
“那是，你瞧瞧我這記性。”
黃細妹一拍額頭，又重新坐下來，和她說起了這段日子的經過。
蘇昕棠默默看著，吃著，看著這位周天一總是在黃細妹說話的關鍵時候，實時打斷黃細妹說話，黃細妹似乎有些怕他，每當他插話時，她總會轉移話題，左顧而言其它。
相對來說，周思雨似乎也有一些變化。
有周天一在，她就總是低著頭，周天一一走，她就立刻鮮活過來。
這有趣的一幕，看得蘇昕棠心頭直呼過癮，好一幕大劇！
“說起兔肉，我還想起上次黃大哥做得臘兔特別好吃。噯，對了，怎么沒看見黃大哥？”
蘇昕棠假裝很隨意的詢問。
周思雨拔飯的動作頓住了，黃細妹的臉上飛快閃過一道不自然，唯獨周天一，從頭到尾都笑瞇瞇地，臉色一點都沒有變化。
“我大哥他他家里有事，就先回去了。哦，我想起來了，是我爹他最近的老毛病又犯了，所以趕著回去了。是這樣吧，天一？”
周天一應了一聲：“丈人那是老毛病了，只能精心養著，沒辦法。”
“哦，這樣啊。”
蘇昕棠點點頭，回頭給向毛毛夾了一筷子胡蘿卜：“不能挑食，要營養均衡才長得高，長得壯。懂嗎？”
“謝謝蘇姐姐。”
向毛毛對胡蘿卜一副苦大仇深模樣，還是閉著眼把胡蘿卜塞進嘴里，胡亂咀嚼兩下就吞進了肚子里。
等用過飯，蘇昕棠顧不得休息，便跟著周思雨一道出門送貨去了。
臨走時，她看了眼肖傾野。
肖傾野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她才放心的離開了。
果然如她觀察的那樣，周思雨一離開周天一的視線，就立刻活波了不少，腰板也挺直了。
“你很怕你爸？”
“是怕呀，怕他會打我。”
周思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起來，我爸從來沒有動手打過我，不過，我記憶里他也不曾抱過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怕他會動手，也許是我潛意識不和他親近吧。”
“你爸最近經常回來嗎？”
“是呀！你們離開后，那天他突然回來了。之后，他每天都會趕回家住。即便偶爾加班，也會盡量趕回來。我媽可開心了，你不知道，這么多年了，我爸他為了多掙點錢，總是沒日沒夜的加班。我媽擔心他的身體，說過兩回，惹得我爸大發雷霆。還說，他不掙錢養家，我和我媽都得喝西北風。那段日子，我媽常常半夜偷偷流淚。”
看來，果然如她所料，周天一的心，確實并不在黃細妹和周思雨身上。
之所以最近經常趕回家，是他發現了作坊掙錢的原因。
“所以，你就經常卻你舅舅家，做些短工？”
周思雨吐了吐舌頭：“舅舅也不容易，外公的身體經常犯病，家里離不得人。地里的工分沒人做，我偶爾過去就代替表姐下地。反正只要地里的農活做完了就行，村支書也知道他們家的情況，對我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我也可以貼補下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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