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的日子也是同往日一般，每日在嶂北城中不斷的來往，在景色的迷茫留戀之中，忘掉自己的心中的傷痛。
或許雷泉也在與沐沐相處的這段時間也是更加認清楚沐沐是個乖巧的小女孩，只不過，她還小，許多事情沒有經歷終究不曉得，但雷泉也不會去點破。
“顧大海讓沐沐還保持著赤子之心，即使誤殺舉千尋，也沒有改變沐沐的心境。”
當雷泉和沐沐帶著沐沐游覽完嶂嶺秋景之后，回到那間酒肆的天字房之中。
雷泉在推開屋門的那一刻，先是一愣，雖然門口閉合，但是閉得并不緊，好像是有人進來過一般。
“莫非是遭了賊！”
但雷泉還是不假思索的開了門，可是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蒼老的背影，那個背影似乎有些舒坦，又似乎有幾分凄涼，那粗布袍子上破破爛爛，頭發蓬松，赤腳光鞋。
雷泉認得出那個人，那個人他剛分別不久，可是之前還是一副瀟灑的模樣，但雷泉還是略微吃驚道：“顧師叔，您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變成了這副模樣？”
雷泉趕忙上前，行禮道。
顧大海沒有轉過身，因為他感覺到沐沐在附近，可是沐沐始終躲在門后，沒有進門。
“雷小子，今日沒有你的事情，去把沐沐叫過來。”
顧大海沒有轉過身，依舊是那佝僂的后背之后的蒼老之聲呼和雷泉。
雷泉也沒有忤逆顧大海，似乎顧大海比起之前有些許灰沉。
沐沐起初不肯見顧大海，她似乎知道顧大海今日前來，就是讓她回家練功，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雷泉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幾番勸說，希望沐沐尋見顧大海。
“你師父或許不是為了讓你回去……”雷泉無奈，只好欺騙沐沐。
沐沐聽聞先是一呆，隨后面帶喜色的說道：“真的？”
雷泉只好點了點頭，盡管他也不確定顧大海會不會帶走，但至少顧大海是希望沐沐回去的。
雷泉雖然心里愧疚，但面色始終保持肯定的神色。
沐沐信以為真，便跟著雷泉進了屋內。
房屋不大，甚至幾天居住讓雷泉都熟知屋內的擺設，但是現在，雷泉卻感覺這里無比的冰涼，似乎這里已經步入冬天。
沐沐也覺得有幾分不適應。
見沐沐進來，顧大海依舊沒有轉身，似乎轉身在顧大海看來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好像這輩子也見不到他轉過來。
雷泉分明察覺到顧大海不經意間的嘆息，那嘆息似乎有幾分解脫的意味在里面。
“沐沐，你愿意跟師父回去嗎？”
沐沐頓時間一臉憤然的看向雷泉，雷泉面色尷尬的只能任由沐沐憤怒的盯著他，雷泉還是心虛的將門閉上，防止沐沐情緒激動跑掉。
顧大海佝僂的后背似乎扭動了一下，似乎在嘲諷，但雷泉和沐沐都不知道顧大海到底表達的意思是什么。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顧大海的聲音很平淡。
沐沐先是一呆，她沒想到師父竟然退了一步，但她有感覺這不是平日里的師父，總有說不出的奇怪感覺。
“當然是什么時候想回來的時候就回來！”沐沐的言語之中好像還有幾分俏皮在里面。
但雷泉分明看出顧大海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曾經的顧大海會因為沐沐的一個表情而色變怒吼，但是此刻沐沐的俏皮也沒能引起顧大海絲毫的情緒波動。
“漫天亂飛羽練成了嗎？”顧大海的言語依舊平靜，沒有絲毫波瀾，即使是詢問，也沒有一絲反問的意思。
沐沐也覺得奇怪，師父若是以前詢問總會帶著嚴厲的口氣，氣的吹胡子瞪眼睛，但是今天卻是這般冷淡，似乎沒有什么事情可以影響他的情緒。
沐沐扭扭捏捏的說道：“師父……天花亂飛羽已經臻至大成，漫天亂飛羽還沒有通透。”
沐沐依舊同往常一樣如實匯報自己的練功情況。
顧大海笑了，他的后背似乎蠕動著，前后蕩漾，隨著一呼一吸的停頓，顧大海又恢復了冷淡的言語，說道：“沐沐，你跟師父練了幾年了？”
“兩年零三百二十四天！”沐沐精確到天數。
顧大海搖了搖頭，輕口道：“為師帶你十二年二百一十四天！”
沐沐先是一驚，一臉不可置信，隨后笑了笑，笑道：“師父，你一定是在開玩笑。”
顧大海若是通往前一般，早都已經暴跳如雷，可是今日縱使沐沐質疑他的言語也沒有多大的變化，依舊是平靜如前，依舊沒有多少情緒波動，隨后輕聲道：“沐沐，師父在你出生那刻降臨你家，在你剛出生那一刻就收你為徒！”
沐沐一臉的不可置信，她不相信眼前顧大海所說的一切，她想要逃離，但顧大海似乎不讓她行動，也不讓離去。
沐沐不斷的掙扎，雷泉看在眼里，但也無法阻撓，顧大海對于沐沐向來都是關愛的，這種愛讓沐沐都有些叛逆，甚至都有些不懂事！
沐沐著急叫喝道：“師父，你放開！”
“跟師父把話說完吧！”顧大海的聲音依舊平靜，似乎不帶有任何的情緒在里面。
雷泉竟感覺幾分怪異的氣氛。
“莫非是媚嬌娘？”
但雷泉還是不愿意相信，他雖然知道顧大海與媚嬌娘有幾分難以言語的過往，但也不至于，雷泉回過頭，似乎不愿意面對這一切，他也不想知道沐沐到底與顧大海會說些什么。
雷泉想要推開門，但是顧大海始終將那門控制住，顧大海的靈力豈是雷泉所能抗衡的。
“雷小子，好好陪著沐沐，若是沐沐有一天出了事情，老夫拿你試問。”
這好像是顧大海說的唯一一句帶情緒的話語，不過并不是對木木所說，而是對雷泉說的。
雷泉先是一呆，隨后回過身，依舊盯著顧大海的后背，顧大海的后背遠沒有之前那般挺拔，似乎是壓了一座泰山一般，顧大海的頭似乎都可以低落在胸口。
“顧前輩，到底發生了什么？”
雷泉忍不住開口詢問。
“沒什么，這件事，你聽著就好。”顧大海待沐沐鎮定之后，隨后道：“沐沐，你覺得師父待你如何？”
沐沐似乎只在乎自己被禁錮住在那虛無碎裂的空間之中，一個勁的抱怨個不停。
“師父就是個大壞蛋！”
“師父都不放開我！”
……
顧大海沒有言語，以前沐沐若是有喋喋不休的機會，顧大海一定會懟過去，但是沒有，顧大海依舊坐在那里，那寬重的后背似乎可以容納一切抱怨和不解，任由沐沐抱怨。
“師父總是逼著沐沐練功，沐沐又不喜歡練功！”
“師父總是逼沐沐干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
那寬重的后背依舊不動，似乎對于沐沐，顧大海總是有著無盡的寬容。
沐沐喋喋不休說了許久，后面的每一次訴說之中，都帶著淚水，可是沐沐似乎說累了，在喋喋不休之中，漸漸的回歸了沉默。
“說完了？”顧大海的聲音依舊平靜，仿似沒有聽到這些抱怨一般。
“沐沐，師父要走了！”顧大海的聲音很平淡，但是這句話在沐沐的腦海之中好像炸成驚雷。
沐沐顯得有些著急，急切道：“師父要去哪？”
“沐沐，你以后不要叫顧大海為師父了！”顧大海略微嘆了口氣，那寬重的后背似乎也隨著那聲嘆息落到了谷底，一言不發。
“師父，你不要沐沐了？”
沐沐哭出了聲，眼淚奪眶而出，自雷泉見到沐沐之后，沐沐似乎就是一個水罐子，用那嬌滴滴的言語便是那女兒都是水做的。
雷泉想要上前安慰，可是這一刻他發覺，顧大海消失在了原地，沒有絲毫空間撕裂的模樣，就像毫無征兆的蒸發，甚至連蒸發的痕跡也沒有留下。
雷泉安慰沐沐，可是沐沐此刻已然是哭成了淚人，這淚化作苦水，流入口中有股澀味，但是沐沐也只是在一瞬間，擦干自己的淚水，掙脫雷泉的懷抱，奪門而出。
雷泉并沒有追逐，離開了顧大海的沐沐或許會成長，或許也會夭折。
“可這與他有什么關系？”
“我憑什么要管她！”
“她是誰！”
“與我何干！”
……
雷泉也是抱怨了許久，任那屋門敞開，也沒有繼續言語，來到那顧大海之前坐上的板凳上面，雷泉覺得今日顧大海很蹊蹺，想要找找有沒有什么線索。
雷泉剛走到那書桌之上，桌上似乎有些許字跡，雷泉趕緊上前看看。
那已然是強橫的靈力刻畫在那紅漆木桌上的字眼，只有顧大海這般強者能夠將靈力操縱到如此境界，輕易用靈力刻畫字跡。
“你我，無緣！”
“師父，走了！”
雷泉不懂顧大海這縹緲的言語，心里暗道：“無緣？什么無緣？顧前輩難道也相信法宗的緣分？”
可這諸天之內，萬事萬物之間，又何嘗不是緣分？
“緣似冰，我將緣擁入懷中，冰化了，我發現緣沒了！”
雷泉搖了搖腦袋，終究沒有言語，他仰望頭頂的木椽，喃喃道：“真的是無緣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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