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和自己喜歡的人,十指相扣地走在校園里。不僅如此,他還順手接過了我的雙肩背包,單肩掛在他的肩頭,本來并不小巧的包在他背上看起來格外迷你,真是可愛的不得了。
走在熟悉的校園里,我突然想起四年前的自己,撒丫子歡天喜地地在校園里奔跑著,這個也想要嘗試,那個也想要體驗,絲毫沒有把愛情當做一回事。那時候認為,天下有趣的事情這么多,為什么非要追求捉摸不定的愛情,非要和一個人雙宿雙棲呢?普普通通的人生,生老病死,該是多么的無聊啊。
現(xiàn)在倒是覺著,被愛情撞個滿懷也好,獨自一人也罷,都是有趣的人生,都是人生不可或缺的體驗。
我們就這樣拉著手,往食堂走去。我表面上雄赳赳氣昂昂的,保持著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私下卻與剎車商量:“大庭廣眾的,一直拉著手,我不好意思。”
“你自己先來拉我的手,怎么的,現(xiàn)在想反悔了啊,晚了。”他瞥了我一眼,傲嬌地將頭扭到一邊去。
都怪我一時頭腦發(fā)熱,大方地和阿肆公開了我們的關(guān)系,簡直是給自己挖了個坑。阿肆在我們邊上轉(zhuǎn)著圈問我們各種問題,最后哈哈大笑:“我早就看出來你們眉來眼去的,想不到進展如此之快。好啦,你等我半個小時已經(jīng)仁至義盡,我可不能做你們兩個之間的電燈泡,我走啦,拜拜。”如此說著,阿肆掩著嘴走了。
“說起來,我們什么時候在阿肆面前眉來眼去了?”我大力地拉著他的手,使勁兒地晃啊晃啊,像兩個去郊游的幼稚園小朋友。
“那是我單方面和你暗送秋波被她抓了個現(xiàn)行。”剎車的嘴現(xiàn)在怎么這么甜啦,是爬上樹偷吃了一斤蜜糖么,怎么沒見臉被蟄成個大豬頭啊?呃,也沒準我就是那蜜蜂,天天想著要怎么蟄個他滿頭包。
“如果我沒有發(fā)現(xiàn)呢?”
“那就繼續(xù)發(fā)著光,直到被你看到為止唄。”剎車緊緊地拉著我的手,我們兩個從剛才郊游一般的拉手,變成充滿愛意的牽手,兩個人走著走著,越靠越近,最后,他環(huán)臂攬住我的肩頭。
“要是我們沒在一起也沒關(guān)系,你知不知道平行時空理論?在這么多平行時空中,總有一個我們是像現(xiàn)在一樣,牽著手摟著肩在一起的;但是也總有幾個是我們錯過了彼此,甚至沒有見過面的時空。一切不過是概率論。”我將以前在腦中思索過的結(jié)論坦白著告訴了剎車,雖然聽起來有些喪氣,但是,這才是真正的我,早早認清也好。
剎車楞了一下,放開了環(huán)著我的手,說道:“我這兩天,想了很多。子研說,每個人的人生都會遇到三個人,第一個是你最愛的人,第二個是最愛你的人,第三個才是要和你共度一生的人。我知道我足夠愛你,可是現(xiàn)在的你卻沒辦法泰然處之地回應(yīng)我的愛意,也許你還需要走一段路,才能明白什么是最適合你的,什么人才是你真正的歸宿,能夠相處一輩子……小李子,不如,我們分手吧。”
“你說什么?”我上一瞬間呆若木雞,下一瞬間就轉(zhuǎn)身要走。我承認,我嘴上沒有說過愛他,可是愛他的心情,是與他一樣甚至分毫不少的啊,他這么說是把我的心意放在什么位置?
他把我拉了回來,將我緊緊地擁抱在懷里:“你看,你第一反應(yīng)不是挽留,而是要走。聽我說完,小果子,我們一起走在愛情這條路上,暫且把地圖導(dǎo)航關(guān)掉,把終點取消,把身邊的岔路全都無視掉;我們不要開著遠光燈上路,我們就開個小燈,只看著近處,往前駛?cè)ィ绱司秃谩N蚁耄@樣既不會給你造成心理上的負擔,也不會傷害到我非你不可的心意——從現(xiàn)在起,我要開始重新追求你,我們從頭開始,從零開始,好么。”
終于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是什么樣的感覺?是拉著他的手,心慌意亂如釋重負,同時一瞬間心如刀絞。如果我勇敢一點,再勇敢一點的話,是不是他向我走來的路,會從荊棘萬象變成繁花盛開。只可惜,愿望如此美好,現(xiàn)實依舊骨感,我暫時還是不能逾越過自己心中的那道天險。很高興,你能夠察覺到我的彷徨無措,但是同時,我也為了自己顯而易見的軟弱而感到自責。再給我一次機會,也許我能做得更好,這一次我會毫無顧忌地向你飛奔而去,撲進你的懷抱中。
我們就這樣相擁著,像一對如膠似漆、刀切不開的戀人,實際上并非如此。身邊的學生嘰嘰喳喳地走過,討論著我們怎么大白天的就如此沒羞沒臊。我將頭埋在他的胸膛里,呼吸著他身上洗衣粉的氣味,掏出西裝口袋里的手機,打開了計時器,低聲說道:“好啊,我答應(yīng)你,現(xiàn)在給你五分鐘,五分鐘后,我們重新認識,怎么樣?”
他低頭吻上了我的唇,這個吻和之前的都不同,這個吻是帶有傾略性的,像是夏末初秋時,從東海刮來的臺風一般,風一場,雨一場,最后風雨交織在一起,將樹也掀翻了,將路燈也吹歪了。等雨過天晴,又是一個秋高氣爽的好天氣。
他一只手往下環(huán)住我的腰,另一只手卡在了我的耳朵上,輕輕地揉著我的耳廓,一直從耳朵撓到脖子下面,我微微一顫,像是被摸到了軟肋的小貓咪。
手機鈴聲及時地響了起來。我們兩個臉紅耳赤地從這個吻中,抽身而出。
“現(xiàn)在怎么辦?”剎車默默地揉了揉自己紅腫的嘴唇。
“你等等我。”我拉了拉往下掉的裙子,從他的肩頭揪下來我的背包,往他相反的方向跑了十米,拐到了路口告示牌的旁邊,讓告示牌遮住了我的身形。我從包里取出平日里不大愛涂的口紅,借著手機相機前置鏡頭,給自己被吻得亂七八糟的嘴唇重新涂上顏色;然后,我用手扒拉著頭發(fā),將扎著的頭發(fā)披散下來,再夾上放在錢包里醬油之前送我的小發(fā)夾;最后,我把西裝外套塞進了包里,把襯衫最上面的兩粒紐扣解開,將袖子捋到手肘下的位置。
如此,我小跑步著往剎車的方向奔去。
“你好,”我在他的身前站定,氣喘吁吁,依舊笑瞇瞇地向他伸出右手,“第一次見面,請多多關(guān)照。”
他的眼神由驚訝變成了然,心照不宣地和我一起玩起了這個游戲:“你好,我是程小瀟,很高興認識你。”
“嗯……我叫做付小皓,皓月當空的皓,你可以和我的同學一樣,叫我付白白。”看著他越來越有興致的神色,我干脆將小學初中時的稱號,盡數(shù)告訴了他。
“真的假的啊,我怎么不信呢?”他故作驚訝的神情,一驚一乍的,和平日里持重的神情完全不一樣,演起戲來,頗有戲精的潛質(zhì),真是有趣極了。
“不騙你,我初中的時候,和小姐妹們的組合就叫做:膚白貌美氣質(zhì)佳組合。不信,你可以去我們初中打聽,童叟無欺,絕不騙人。啊呀,我們別站在這里聊天,去食堂邊吃邊聊吧。”
“我還以為你不吃飯呢。”剎車手抄在褲子口袋里,而我則垂在裙子邊縫上,兩個人距離有半米遠。
“為什么這么說?”
“小仙女不都喝金風玉露的么,怎的下了凡,也和我等凡人一起吃起五谷雜糧了呢?”
“噗——”我被他給氣笑了,伸出一根食指,在空中圈圈畫畫,“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想不到小仙女還背得一首好詩。”身邊忽然呼嘯而來一輛摩托,他伸手,將我往他的懷里拉去,我手足無措地扶住了他的臂膀,“這送外賣的摩托,可別撞著我家仙女了。”
“那我就揮揮手指,讓他灰飛煙滅了。”我哼哼道,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扶著他,趕緊分開,這次離他有一米遠。我們就這樣,油嘴滑舌地聊著天,不一會兒就走到了食堂門口。
大四以來,我已經(jīng)很少來食堂吃飯了,如今故地重游,甚是想念。食堂里人群熙熙攘攘,吵吵鬧鬧,人群擁擠,把我和剎車擠開了兩個身位,我不得已越過人頭,拉著他的手,往二樓走去。
“怎么付同學第一次見面,就和我如此動手動腳的呢。”剎車笑瞇瞇地看著我,特別欠揍的樣子。
“我這是母愛爆棚,怕你走丟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哭著要媽媽。”我嘴硬,撒開了握住他的手。
他的眼神中竟然有一秒的失落,聳了聳肩,問道:“你要吃什么,我請客。”
“不不不,我自己付就可以了。”我們兩走到了韓國料理的窗口,我點了一份韓式豆腐湯配飯,他要了一份石鍋拌飯。
“不行不行,哪有第一次見面讓女生付錢的理由。我來吧。”他說著,就掏出飯卡,往扣款機器上一放,食堂阿姨識相地輸入了我們兩份飯的價錢,二十塊。
“那我晚上請你看電影,就這么定了。”我一打響指,靈機一動。
“你怎么還是這么倔。”剎車嘆了一口氣,替我接過了食堂阿姨遞來的托盤,上面的銅鍋里盛著我要的豆腐湯,石鍋里放著他點的拌飯,我隨手拿了兩份韓式大醬和兩份餐具,放在托盤上,兩人動作行云流水,老夫老妻的模樣。
“錢多難掙啊,都是爹生娘養(yǎng)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孩子,我這是心疼相親的男生好不好。”我噘著嘴與他爭辯。剎車沒有與我辯駁,反而會心一笑,說道:“你看,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更了解你的內(nèi)心一點了,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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