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 aug 22 22:59:01 cst 2016
屹立在五臺山的明月教,是由西域傳入中土的一個教會,在歷經幾年的發展,江湖上已是一個頗有威名的教會了。明月教的初衷,本是以救苦救難的,然而,事與亂治,近年來由于其教徒的行事乖張,不循江湖規矩,而與中原武林界摩擦不斷,漸漸地,便成為武林界的冤家對頭。
夜,已深了,秋也已深了。
在這有冰涼的夜里,勞碌了一天的人,最想做的事,莫過于鉆進暖和的被窩里,熄了燈,美美的睡上一覺。所以,四下里,闃無人聲,寂靜一片。
然而,也還有人沒熄燈。
他只是坐著,坐在蒲團上,盤膝而坐著,垂首低眉,身子卻挺的筆直,他似乎睡著了,但是他真的睡著了嗎?
“嗖——”
一聲響亮,只見紙弄的窗戶破了一個洞,有一東西箭也似的射了進來。這聲響不大,卻驚得蒲團上的人睜眼來看。卻是一個捆著紙條的梭形飛刀。
他本就沒有睡著,只不過在垂目冥想而已。這一聲響,打破了原來的寂靜,也打擾了他的冥想。
被打擾到的人,他沒有動,只是卷起袖子一拋,借著袖風,便把本是關閉的窗戶,給撞開了。
他的目光,也隨著被撞開的窗戶,往外看去,明亮的月光下,一個黑的人,一挫身,從一個魚鱗瓦的屋脊上縱到另一個屋脊上,幾個起落間,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他回過頭,把長袖一卷,那個捆著紙條的飛刀,便到了,他展開紙條,睇目一看,只見褐色的紙上落著幾行字:
“八月十五,請項驚天居士來華山上一聚,有要事相談,事關武林大局,望請賞個薄面。
——武當虛云子儆上。”
他看完之后,沒有被武當虛云子的大名嚇到。這也是難得。你要知道,當時提起武當,人們最先想到的,不是掌門人是誰,而是虛云子。
虛云子是誰?
虛云子,是武當五老之一,自然五當五老的身份,還不夠讓人叫絕的,更重要的是,他是近百年來,武當唯一一個修成劍仙的人。
別人聽到“虛云子”,都會如雷貫耳。
然則,他卻不為所動。
信中的項驚天又會是誰呢?
光陰荏苒,轉眼便到中秋佳期了。他背著一柄劍,到了華山腳下,望著眼前這座在仲秋時節下仍舊翠綠的山,如見了一頭怪物一般,他心下有些沉重。
左右上得山來,在華山之巔,他看到了武當派的虛云子。
只是,與他會面的人,卻不止虛云子一個。在鶴發童顏的虛云子身旁,站著一個褐色僧袍的老和尚,老和尚邊上又站了一個青袍老道士。這兩個人,看樣子,也是修為頗高,應該在武林中,也相當有實力的。
“各位,約項某人前來所為何事?”他望著眼前三大高手,只是淡淡道。他便是信中的那個項驚天。
“項驚天!你統領明月教一干人,自侍武藝,橫行不忌,為惡武林,禍害江湖,今日武當虛云子上人和少林的果敢大師及不才三人,便要拿了你,也免去武林的一場浩劫!”說完這些,那個青袍老道人將背負的長劍一抖,一連揮出八劍,向著項驚天上盤和下盤刺過來。
看著來劍刺到,項驚天的身形沒有動,只是伸出兩根手指在銀白的劍面上一彈,便化解了攻勢,青衣道人被這一彈之力,給震出一丈有余。
“大家都是炎黃子孫,又何必相煮太急呢?”項驚天只是淡然道。
“好一手'彈指神通',好一句'相煎太急'!”那個果然和尚笑呵呵道,“能如此巧妙破解青城派的'秋風習習',卻是少見,能如此處亂不驚的人,亦是難能!”
這青衣道人,竟是青城派的第一人,余滄海了。
“大師笑話了,”項驚天并沒有因為一招擊退青衣道人而感到沾沾自喜,似乎覺得不值一提,他只是淡淡道,“聽聞少林寺藏書三千萬有余,若是有幸拜讀一兩日,必是倍感榮幸的!”
果然大師雙手合十,淡淡道,“少林寺愿為四方信眾,廣開方便之門,渡惡揚善,本是佛門中人的份內之務。阿彌陀佛!”
看到這些,一直未開口的虛云子道,“看來,項教主也非別人口中所說的十惡不赦,卻不知,這傳言又緣何而起呢?”
“他不過只是在裝好人罷了!敢情是怕了虛云子上人與果然大師的威名了!”
項驚天望了說話的人一眼,很顯出看不上的樣子,只是淡淡道:
“那晚有個飛賊到了我窗外,投了一封信,便走了,若我想追,他絕對逃脫不了的,不過,我沒有這樣做;對一個沒有鼻子沒有耳朵的人送的信,即便再大的人物邀請我,我也可以不來,也不算失了江湖的禮數吧?不過,我也沒有這樣做;對陌生人的邀請,我大可以偕明月教高手同來的,反正明月教高手如云,不過,我也沒有這樣做。”
他說這些話的用意,是在反駁青衣道人的話,還是在對場上的三人宣告:“天下叫我怕的人,還沒出生呢!”似乎沒人說得清楚,然而,話中的那一股傲氣難以遮掩得住。
他說完這些,目光有意無意的瞄了青衣道人一眼,淡然一笑。青衣道人被他這一瞅,心下莫名的發起毛來,卻強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那晚投信之人,卻是青衣道人門下的。
“阿彌勒佛!項施主是善良之人,那又為何放縱門下為非做惡呢?”雙手合十,果然大師上前兩步,淡淡道。
面帶笑容,項驚天只是道,“‘善良之人’不敢當,我向來隨心而為,自己知道好事做得不多,壞事做得不少,所以上天國是無望了,倒是可以在閻羅天子那兒討得一棲之地。至于門下弟子,他們又不是傀儡,我又哪里能控制他們的一舉一動呢?”
慈眉微皺,果然大師望著項驚天,沉聲道,“阿彌勒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說到這里,頓了一頓,又道,“項施主寶相**,如能回頭,貧僧愿舍命保你無恙。”
仰天而笑,項驚天絲毫沒有要領受果然大師情面的意思,一副氣沖牛斗,不可一世的樣子,任誰見了,都想上前來一拳頭。卻聽他說道,“我來便來,去便去,誰又能把我怎么樣?誰又要你來保護呢?”
聽到這話,青衣道人首先叫了起來,“好你個魔教妖孽,今天若叫你走了,我就把我的名字倒過來念!”
說話間,縱身又向項驚天殺去。果然大師知道項驚天功夫了得,怕青衣道友吃虧,也只好上前助戰了。
果然大師一根七尺禪杖在手,把少林七十二路達魔棍法使將出來,當真是虎虎生風。然而,少林棍法雖說威力頗大,奈何棍法中多為防御,少有克敵致勝的招數。你要曉得,少林以慈悲為主旨,勸人遏惡揚善,因此棍法也是多防少攻,不愿害人性命。
兩人與項驚天交上手,雖說不致落敗,卻也難以取勝,然而,這只是就開頭來說的,時間一久,待項驚天看出對手的軟肋之際,便不好說了。
看到兩個伙伴被對手逼得節節敗退,險象環生,虛云子知道再不出手,怕是要出人命了,雖說三個打一個,忒也不公平了,那也顧不得了。
當“公道”成了生死攸關的那個坎,一向對之歌功頌德的人,也難免會做出一些違心的事兒來。
然而,做為武當名宿的虛云子還是戰勝了內心的妄念。他伸手援解了伙伴之危的時候,一面與項驚天接上手,一面生起一股柔勁,把果然大師與青衣道人震退。
虛云子是武當門中數一數二的高手,已近劍仙了,可以說在倘大個武林中,難覓對手。然而,跟項驚天一接上手,虛云子也是嚇了一跳,經歷剛才一戰的敵人,內力仍舊深不可測,功法亦是不凡,大有與他平分秋色的意思。
雙掌催功,虛云子戰意陡起,足下一點,向對手殺來,一剎那間,身影一分為七,向著被圍在核心的項驚天攻去。七個分身,分別使出一路劍法來。
看到這些的項驚天,仍舊傲然不懼,在虛云子發動襲擊的當口,他已暗催玄功了,剎那間,內力向外狂吐,強捍的內力,如刀刃般四射而出,以此沖散虛云子的七個分身結成的劍陣。
兩人旗鼓相當,從山頭打到山角,不知不覺中,已交手上千招,然而仍舊未分高下。虛云子是個心地寬厚的人,近年來,欲求一敗而不能,遇到項驚天,便如快渴死的人遇到甘霖一般,敵意一去,便有心要與項驚天相交了。
項驚天也是同樣的心思,高處不勝寒的人,往往對身外物看得很淡,如能遇到一個知音人,傾家蕩產亦不在話下。項驚天便是這樣的人。
“既然難分勝負,何不交個朋友呢?”項驚天望著對手,笑逐顏開,說道。
聽到這話,虛云子巴不得與眼前的人相交,便朗聲笑道,“哈哈哈!好!老夫古稀之年還能結交你這位知己,也不枉此生了!”
兩人當即棄劍而去,尋一處風清景繡處,望山清水秀,談玄學武功。
項驚天坐在華山顛上,望著眼前的知音,手里的一缸子酒,已只剩下一半了。他本是個不會喝酒的人,這會兒卻喝掉了半缸的酒。他已有七分醉意了。
虛云子本是出家之人,雖說是個道士,可是武當門下,一向不喜歡喝酒的。然而,他也喝了不少,臉上也已泛起酡紅。
來自兩個不同世界的兩人,似乎并沒有感到彼此之間的隔閡,他們相談甚歡。
青衣道人還站在虛云子旁邊,然而,相見恨晚的兩人,似乎都忘記了還有別人的存在。
看到項驚天醉得不輕,青衣道人嘴角露出一抺常人難以察覺的笑來。
說時遲,那時快,一陣風吹來,青衣道人的身影,便隨著這一縷風倏然而動,下一瞬,藏在袖中的雙掌,便向項驚天身上拍去。
看到這些,虛云子嚇得酒醒,想伸手去救項驚天,卻哪里能夠。饒是他功高蓋世,也是沒有用。
一掌拍實,項驚天的身體如風中的枯葉一般,他飛了起來,往無底山崖下落去。
時間,在這一刻凝固了!
一掌打飛偷襲者,虛云子往好友落下的地方縱身跳下,往無底的山崖一躍而下!
華山一役,武林中的兩大絕世高手,就此絕跡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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