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道哪里傳進來的貓叫聲,凄厲又尖銳,陡然間驚醒了深陷回憶的夏念之。
這邊,回過神來的夏念之喝了口橙汁,靠著椅背緩神;那邊廂,路璨提出玩游戲的建議后,也沒有著急要夏念之給出回答,他漫不經心地攪拌著咖啡,神色不知何時,已然重新恢復了暖色,正溫柔地望著夏念之。
夏念之揉揉太陽穴,不耐煩到了極點,所以說,今年她到底是觸了什么霉頭?怎么是個人都要跑來跟她玩游戲,還都是些要套真心話的玩法??
這些人難道不知道,真心話這種東西,真假與否,‘毫無證據,全靠心情’的嗎?
腹誹完的夏念之捧著橙汁,懶洋洋地轉過頭,遠遠地望向了小巷盡頭的斜坡,卻突然間覺得奇怪,斜坡處竟突然停了輛法拉利,車身是極其鮮妍的紅,在青磚灰瓦,滿墻青苔斑駁的老舊巷子周圍,極其的格格不入。
那輛車,她過來的時候,還沒有的,不過,卻是有些眼熟。
夏念之想到了個可能,陡然改變了主意,道:“三年過去,游戲規則也是時候變變了。”
“怎么變?”路璨自信滿滿,似乎早已篤定了夏念之會答應玩這個游戲,“但說無妨。”
夏念之面色如常,心底卻對路璨的饒有興趣,有了更多的忌憚,因而話出口時,不容置喙:“打開天窗說亮話,也不用游戲這種名頭了,咱們各自有兩個問題的機會,憑良心回答。”
他與夏念之兩人今日的見面,只是開始。
既然是餐前小菜,本就不需要擁有多隆重的味蕾刺激,開胃,便足夠。
思及此,路璨答應下來,盯著夏念之,視線灼灼,道:“女士優先,請。”
……
試探是路璨的提議,企圖冒險亦是路璨的打算,夏念之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杯壁,發出叮叮的聲響,與心跳的頻率極吻合,沉著且穩當,似乎并沒有因為這個游戲,而引發任何情緒波動。
半晌后,夏念之想好了,問:“我爺爺對你那么好,一手捧你出道,給資源讓你紅,為什么當夏氏落難垂危時,你卻選擇背叛違約,且毫不猶豫,毫不留情。”
路璨神色有異,似是不愿多提,但開頭便遭遇滑鐵盧,后面怕是夏念之亦不愿意坦誠。
“違約金的數額,滿打滿算是兩億,杯水車薪,但那,已經是我的竭盡所能。”
路璨沒有說得太過直接,但留白部分,夏念之卻瞬間了然。
然而同時,因為路璨的話而延伸出的無盡可能,夏念之有些茫茫然,什么叫做‘竭盡所能’?當年夏氏急需要錢,他那是為了幫夏氏籌措資金?
“盛老爺子不愿你幫我,對嗎?”
“念念,你可想好了,這是下一個問題?”路璨問得認真,夏念之默然。
顯然,路璨并不打算就此問題進入深聊,夏念之深深看了一眼他,疑惑他為何不愿繼續為他自己辯解,難道被人誤會背叛,也可以忍下來嗎?還是說,當年的事情還有其他隱情?
一時間,夏念之心跳紊亂,半晌無話。
難道說,她一直錯怪了路璨?若真是如此,錯得離譜的人反而是她自己?
夏念之喝了橙汁,定了定神,不愿意再看路璨,轉而再次望向遠方。
那輛紅色法拉利已消失在了小巷的斜坡處,但巷口的遮陽傘上,卻坐著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身形不高,有些瘦弱,背對著他們,手里正拿著本雜志在看。
夏念之盯著那西裝男人的背影,深吸了口氣,這才繼續問道:“《走進貴圈》的節目是怎么回事?采訪綱要里必然列出了所有問題,為何你不及時阻止,還要接下那檔節目,說出那些似是而非,模棱兩可,根本不是事實的話?”
“這個問題,我等會兒自然會完整地向你解釋。本來,今天我便打算給你個交代。”
路璨說得言之鑿鑿,夏念之也不好揪著不放。于是乎,這場輪流提問,主動權便掌握在了路璨的手里,然而直至夏念之后來回到家,她都在疑惑,人為什么要作死呢?
……
路璨也是直接,一記直球:“你與時詢之間,是否有男女之情?”
聞言,夏念之勾起嘴角笑了下,在這個問題上,路璨這家伙文縐縐的,倒是提得含蓄,不過,不就是想問她與時詢的緋聞究竟真假,傻子都知道,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好奇心,最美。
“娛樂圈里,緋聞幾分真幾分假,你不知道?”夏念之邊揮手示意老板再送杯果汁上來,邊打開手包,悠閑地拿口紅補妝,“何況,他與你那般相像,因為這張臉,我已經栽過一次跟頭,哪里敢再招惹?”
話落,見路璨還想繼續追問,夏念之也不愿多談,干脆打斷,笑道:“路璨,見好就收,才是聰明人。”
“那好,第二個問題,孩子的父親究竟是誰?”
“這不是你第一次問我這個問題了。”夏念之陡然警覺,反問:“你到底什么意思?”
路璨往后一仰,雙手分開,慵懶地搭在手把上,陳述事實:“那段時間,時詢受邀參加了國外MA音樂節,同時因為拍攝NR雜志的‘冬蟬’主題畫報,長留曼城半個月。”
他凝視著夏念之警惕的目光,冷笑了兩聲:“而你,那段時間,正好出席了平城商會的金融論壇,整個月,都處在全國媒體的長槍短炮之下。”
這話已極明顯,路璨暗中調查過她,且調查得這般清楚,看來花費了不少的時間和精力。
思及此,夏念之譏笑得毫不客氣:“你到底想說什么?”
路璨笑意未褪,眸底的寒氣卻幾乎要化成利劍:“這想要有孩子,真不是一般困難。”
夏念之緊握住了果汁杯,路璨此舉,已明確地觸到了她的底線,繼續維持表面和平,與他玩什么小時候推心置腹的幼稚游戲,除非她瘋癲成狂了,否則絕無可能。
“沒想到堂堂的路大影帝,竟還有當警察的潛質,看來,娛樂圈倒是委屈了你投身為人民服務偉大事業的熱情,真替路璨你感到十分惋惜啊。”
……
空氣冰封,沉默良久。
……
夏念之沒想到,她的一番冷嘲熱諷,路璨卻依舊淡定得很,絲毫不在乎她已怒極,隨時可能暴走,半晌后,也是因為好奇,夏念之順著路璨的視線,看向了蛋糕店里最角落處。
那里有株槲寄生,藤架上攀援的枝條萬分柔軟,嫩綠的小葉子更是團著許多淡黃的花骨朵,在店內暖風的輕輕吹拂下,像個孩子似地,笨拙地搖搖擺擺,頗為嬌俏可愛。
夏念之猛地想起了那則傳說,傳說里,圣誕節那日,在槲寄生下的接吻,能得愛人的心。
“居然還活著嗎?”
此時,路璨臉上的笑意已全然消失,眸底的水光漸漸結成了寒霜,冷冽逼人。
“念念,你還記得六年前嗎?”路璨聲音緩慢,幾乎快要一個字一個字地從齒縫間蹦出來,“就是五年前的圣誕夜,你從景泰閣哭著跑回來的那個時候。”
話音未落,不過呼吸的須臾間,夏念之的臉色慘白,路璨沒頭沒尾的,突然提起六年前,兩千多個日夜,多么久遠且漫長的一段歲月,記不得?
不可能的。
“路璨,舊事重提,就那么開心嗎?”
“當然開心,畢竟那天晚上,槲寄生下,你接受了我的告白,答應愿與我共赴白首之約。”路璨似乎陷入了回憶,神情迷茫又惑然,“哪怕,其實那時候,你喜歡的那個人并不是我。”
“……行了。”夏念之面無表情,嫌棄:“翻舊賬沒意思透了。”
路璨沒有停下,繼續憶往昔,也不知到底是他自己,還是夏念之的傻逼歲月。
“其實我裝聾作啞那么多年,但事實就是事實,無法否認,更不能談忽視。”
“今日時常回想,或許,根本沒有所謂的情深厚意,我不過是那時候,對他求而不得的念念,退而求其次的第二選擇,是迫不得已,是無可奈何。”
“路璨,我不想聽了……”
夏念之的腦海很亂,她試圖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可是面對此刻儼然恢復成了冰美人的路璨,要做到,實在是太難了。
路璨知道她這輩子最大的秘密,甚至連同六年前,她這輩子最大的恥辱,他都了如指掌。
“如果只是為了這般羞辱我,你贏了,我承認你贏了這局,高興了嗎?滿意了嗎?”
“這件事情上,我倒是寧愿我輸得徹底,一敗涂地。”路璨聲音依舊溫和,話鋒卻是一轉,問:“念念,我很好奇,你當年答應和我在一起時,是什么樣的心情?同情我?可憐我?”
“我沒想到,你竟然會覺得是同情、可憐?”
夏念之極想笑,事實上也笑了,唇邊勾著抹極深的弧度,媚眼如絲;但若細看,會發覺里頭有淚花,不過她藏得好,哪怕真瞧見了,也會以為是店內暖黃的燈光,恰好落在她眼里。
“看來路璨你今日,是打算興師問罪嘍?”
可輪得上他嗎?對她指手畫腳,評頭論足,冷眼嘲諷?
……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