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后，羅大成完成了轉(zhuǎn)賬操作。

    李宜書問：“你這家伙，剛才說的究竟有幾句是真話？”羅大成看了李宜書一眼，沒有回答。

    王沖撥通張非凡電話，“羅大成一千兩百萬的貸款已劃撥到賬戶上，明天上午大額支付系統(tǒng)一開機，立即扣劃。”

    張非凡幾乎不相信自己耳朵，“什么？師傅，你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王沖道：“照我說得做，注意，這件事要保密。”

    “什么？”

    王沖道：“明天上午有我的聽證會。”

    張非凡說：“還有三百多萬的缺口怎么辦？”

    王沖道：“我自然有辦法。”

    掛了電話，王沖才對羅大成道：“羅總，歸還一千二百多萬后，還有三百多萬缺口，你要想將刑期減免到三年以下，我想不用教你怎么做了吧？”

    張非凡道：“王主任，你一定要幫幫我！”

    王沖來到李宜書電腦前，登錄了自己的網(wǎng)盤，下載了兩份協(xié)議，一份是債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另一份是房產(chǎn)轉(zhuǎn)讓協(xié)議，打印出來，遞給了羅大成。

    “你要干嘛？”

    “不是說要幫你嗎？”王沖指了指這兩份協(xié)議，“你那套別墅遲早用來抵債的，如果走司法拍賣程序，一套程序下來，沒有半年也有仨月，那時候恐怕你已經(jīng)在監(jiān)獄里吃牢飯了，簽了他們，我會用最快速度幫你處理掉房產(chǎn)。”

    “不行！”羅大成喊道：“石魁、石虎兄弟會弄死我的，他們什么事情都敢做出來。”

    王沖道：“欠他們錢的是李松源，又不是你羅大成，都到這時候了，你還替他考慮這些？”

    “我這套別墅現(xiàn)在價值五百多萬，你讓我三百多萬折價賣了？”

    王沖反問道：“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嘛？羅大成，你要明白，我現(xiàn)在是在救你！將銀行損失彌補了，你最多判個三年，表現(xiàn)好還可以獲得減刑，否則，就你這罪名，至少五到七年，這還不算你向銀行從業(yè)人員行賄的罪名。”

    “李清泉說，這筆錢是你索要的！”

    王沖笑了笑，“這么大一筆錢，我可沒見到過。”

    羅大成對眼前這個王沖恨得幾乎咬牙切齒，可如今自己命運掌握在他手中，他拿起了筆，一直猶豫不決，王沖這才道：“我明天就幫你找買家，多余的錢，夠你繳納罰款的了。”

    羅大成一咬牙，在兩份協(xié)議書上簽了名字，王沖趁熱打鐵，又讓他寫了一份解除凍結(jié)房產(chǎn)的申請書。

    王沖結(jié)果這幾份協(xié)議，裝進了公文包，這才道：“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你給李清泉的一百萬是怎么支付的了吧？”

    羅大成垂頭喪氣道：“我們公司有一套賬本，當(dāng)時走的匆忙，我把他塞進了辦公室門口的那座關(guān)公塑像里了。”

    “這才對嘛，我就懷疑，就憑你們還玩電子貨幣，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時間差不多了，李宜書帶羅大成離開，臨出門前，羅大成喊道：“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了，你一定要幫我！”

    王沖緩緩道：“讓法律來幫你吧。”

    已經(jīng)晚上八點多，李宜書與王沖離開了市公安局。

    李宜書覺得王沖做的有些狠絕了，王沖不以為然，“你們干經(jīng)偵的，每天不都跟這樣的人打交道嘛？對付他們，就要用非常規(guī)手段，我也是被逼的。”

    “你不覺得用他父母來誘導(dǎo)他不對嗎？”

    王沖深吸一口氣，“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要不是他貪心，又怎么會跟李松源合伙騙取我們資金？”

    “也許他是被利用了呢？”

    王沖笑了笑，“我的工作在追回貸款損失后已經(jīng)完成了，至于要不要立案，如何認(rèn)定損失，那是你們經(jīng)偵的工作了。更何況，他們還向東華銀行工作人員行賄，老同學(xué)，以目前掌握的證據(jù)，足夠立案了吧？”

    李宜書道：“可以立案，但具體還要等偵查結(jié)果出來才能定。”

    王沖看著李宜書，深深鞠了一躬。

    “你這是干什么？”

    王沖正容道：“我要謝你，謝你挽救了我的銀行從業(yè)生涯。明天東華銀行進行責(zé)任追究聽證會，如果沒有你，恐怕明天之后，我就跟銀行圈兒說再見了。”

    李宜書道：“你那么喜歡在銀行工作？”

    王沖道：“其實銀行從業(yè)是一件既光榮又高尚的事情，能夠用手中的資金幫助企業(yè)一步步成長，或者渡過難關(guān)，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只是這個行業(yè)內(nèi)，有太多藏污納垢的地方。有些人，為了錢出賣自己，有些人為了錢鋌而走險，有些人為了錢喪失了道德，這不是我想看到的。我王沖想要在這個行業(yè)內(nèi)做出一番事業(yè)，不是為了證明什么，而是因為，我喜歡，因為這是一項有意義的事。“

    李宜書看著王沖，他說這話時，臉上洋溢著一股別樣的情緒，讓她覺得有些看不懂他了。

    深夜，廢舊車庫。

    李松源被一盆冰水潑醒了，只覺得頭痛欲裂，站在他眼前的是石魁、石虎兄弟、光頭還有他的幾名手下。

    光頭上來就要踢他，李松源雙手抱頭，蜷縮在地上，喊道：“別打了，別打了！”石虎哪里肯聽，李松源又道：“別打臉啊。”

    石虎罵道：“李松源，你前前后后從我們這里拿走了四百多萬，還有臉跟我說別打臉，你留著臉干嘛，勾搭富婆嗎？”

    光頭又是一拳，“錢呢？”

    李松源哭喪著道：“錢不在我這里啊，U盾在羅大成手里，密碼我倆一人一半啊，每次賺錢都是我先輸前面部分密碼，后面他自己輸啊。”其實他并不知道，在修改密碼時，羅大成早已經(jīng)將密碼改成了自己一人的密碼。

    石虎道：“大哥，羅大成那小子跑到了市公安局自首，聽說那U盾交給了證物科，能不能想辦法換出來？”

    石魁撥通了電話，過了片刻，他才冷冷道：“你們下手晚了，羅大成早已把錢劃轉(zhuǎn)給了東華銀行。”

    石虎聞言，上去又給了李松源一腳，痛的李松源鬼哭狼嚎。光頭問，“這家伙怎么處理？”

    石虎翁聲道，還能怎么辦，扔?xùn)|華江里喂王八去。

    石魁卻阻止了，“留著他，就算讓他當(dāng)鴨子，賺一分錢也是錢，宰了他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

    他回頭望了其他人一眼，“新希望家具廠那一筆貸款，我看你們都沒動靜了是吧？養(yǎng)著你們都干嘛，我要的是執(zhí)行力！別以為人死債就消了，該收房子收房子，該收廠子收廠子！我們是公司，不是做慈善的！”

    眾人都紛紛低下頭。石魁心中也嘆了口氣，當(dāng)年闖天下，打江湖的那一套在如今社會行不通了，自從公司化運營之后，這些弟兄們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石魁點了一支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在房間內(nèi)踱來踱去，他問一屬下：“上次我說找報社的記者的事情，怎么沒下文了？”

    那屬下道：“這種金融類的新聞，尤其是涉及到城東銀行的，報社那邊很謹(jǐn)慎，說是上面卡的很嚴(yán)，審不過去，都不肯發(fā)表。”

    石魁慍怒道：“你們這群豬腦子，新聞過不了，不是還有論壇嘛，還有貼吧嘛，把事情鬧大，我看他們?nèi)绾问請觯俊?br />
    這時李清泉來了，“聽說你們抓了李松源？”他得知李松源被抓、羅大成自首的消息后，覺得事情有些不妙，連夜找上門來。

    石魁并沒有告訴他貸款已被王沖轉(zhuǎn)走的消息，看了他一眼，“你們東華銀行的王沖，本事可不小啊。我準(zhǔn)備放出點消息，把他名聲搞臭，你覺得如何？”

    李清泉笑著道：“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的了。過了明天，他就被永遠踢出銀行圈了。沒必要為了這件事大費周章。”

    石魁冷笑，“怎么，你還維護他？”

    李清泉搖搖頭，解釋道：“銀行一旦搞出負(fù)面輿情，勢必會派駐調(diào)查組，對我們城東支行的業(yè)務(wù)進行徹底排查，我是擔(dān)心，咱們之間有些業(yè)務(wù)經(jīng)不住查啊，我不是維護他，而是怕影響我們以后的業(yè)務(wù)合作啊。”

    石魁嘆了口氣，“李主任，新希望的事跟你合作，讓我很受傷啊。”

    李清泉道：“石老大您放心，我會盡快想辦法把這窟窿補上的。”

    石魁笑著搖了搖頭，盯得李清泉心里有些發(fā)憷，他緩緩道：“李主任，你知道我最欣賞你哪一點嘛？”

    李清泉心中一涼，“石老大請指教。”

    “人呢，總得有些敬畏之心，或敬上帝，或敬鬼神，再不濟，怕遭報應(yīng)也好，你呢，我覺得你這個人一無是處，但是有一點我比較喜歡，那就是你貪錢，而且沒有底線，這一點，就是王沖也比不過你，這正是你的優(yōu)點。”

    李清泉聽得一頭霧水，石魁說出這種云里霧里的話，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石魁吩咐道：“不管用任何手段，明天之后，我不想再聽到王沖還在你們銀行的消息。”

    李清泉連道：“您放心，這次他死定了。”

    石魁嘴角冷笑，“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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