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贏財富中心。
石魁、石虎還有律師李杰在辦公室內(nèi)泡功夫茶，一頭黃毛的鄧小賢則恭敬的站在旁邊，桌子上放著一份股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還有胡義的股權(quán)證。
李杰將協(xié)議書粗略看了一眼，確定沒有問題后道：“這份協(xié)議沒有問題，只要到時候到東華銀行進行備案，就能確權(quán)了。”
石魁看了鄧小賢一眼，滿意的點點頭，“你小子做的不錯。我該如何賞你呢？”
鄧小賢前不久差點闖了大禍，石魁費了好大功夫才將他從市局撈了出來，此刻哪里還敢冒功，連忙笑嘻嘻道：“老板不處罰我就已經(jīng)是格外開恩了，我哪里還敢要什么獎賞。”
石魁搖頭道：“我石某人做事，向來賞罰分明，胡義轉(zhuǎn)讓你的那套商品房，就送給你了。”
鄧小賢聽聞此言，有些驚愕，要知道胡義這套復(fù)式，在東華市的價值在兩百萬以上了，自己不過贏了四百萬的股份，石魁就賞了他一套房子，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愣在那里一動不動。
光頭甕聲道：“傻小子，還愣著干嘛，還不謝老板賞！”
鄧小賢喜出望外，躬身道，“謝謝老板賞賜。”
石虎這時道：“大哥，胡義的股權(quán)我們已經(jīng)拿到兩周了，怎么天馬集團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石魁點了根古巴雪茄，用力抽了兩口，悠悠道：“慌什么，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如今著急的是他們，而不是我們。”
“我是怕，這件事不會黃了吧？”
石魁挺著胸脯，似乎勝券在握，笑呵呵道，“若在往常，東華銀行還沒有確定上市之前，天馬集團沒準(zhǔn)會找一些散戶收購股權(quán)，可如今形勢不同了，上市的風(fēng)聲傳了出來，大家手中的股權(quán)都捂的緊，誰不想上市之后發(fā)一筆橫財？這400萬股的股權(quán)，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想輕易買到，卻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如今東華銀行的股權(quán)在市場是緊俏貨。胡義的這四百萬股，還是當(dāng)初城信社時的股份，四年前東華銀行改制，引入了一批股東，雖然股份占比稀釋了，但按東華銀行披露的財報，每股價格也在2元左右，如今上市在即，市場價格成倍飆升，據(jù)說私下里收股的人每股出價到5元，依舊是有價無市。正如石魁所說，大家都將股權(quán)緊緊的捂在手中，如果一旦成功上市，市值預(yù)計會翻10-15倍。
天馬集團如今在私下里收購散戶的股權(quán)，然而效果并不明顯。石魁得知這個消息后，心中捕捉到了其中一絲商機，他們是混社會出身，手段遠(yuǎn)比天馬集團要多的多，當(dāng)探知胡義手中有400萬股份時，設(shè)下了圈套，將這部分股權(quán)據(jù)為己有。之后，便將這個消息透露給了趙曉城。然而一周過后，對方并沒有回饋消息。
這時，辦公室電話響起，石魁看了一眼號碼，“說曹操，曹操就到。”接通了電話道，“趙總監(jiān)，你好啊。”
趙曉城聲音傳來，“石老板，王沖那件事，老哥可要多謝你了。”
石魁笑道，“舉手之勞而已，不過我有些好奇，王沖怎么得罪你們了，竟然勞您大駕親自對付他。”
這件事是他明知故問，王沖率隊在天馬集團做調(diào)查時，他其實早有耳聞，他也知道，以天馬集團目前的財務(wù)狀況，要想從王沖手里拿到貸款，勢必難如登天，所以當(dāng)趙曉城提出想辦法搞走王沖時，石魁答應(yīng)了下來。
趙曉城含糊其辭道：“私人恩怨而已。”
“哦……那真是可惜。”石魁繼續(xù)道：“這個王沖有勇有謀，我還是非常欣賞他的，不過為了老哥的事情，我也只得辣手摧花了。”
石虎一旁低聲提醒道，“股權(quán)的事情。”
石魁擺了擺手，繼續(xù)跟趙曉城擺龍門陣，趙曉城也跟他胡侃亂談，始終不提股權(quán)的事情，石魁心中暗罵老狐貍，不過如今主動權(quán)在他手中，他更不會主動提起，過了十多分鐘，終于趙曉城忍不住了，問道：“股權(quán)的事情，老弟考慮的如何了？”
石魁笑道，“應(yīng)該是小弟我問，老哥考慮的如何了吧？”
“老弟，咱們都是敞亮人，平日里也多有業(yè)務(wù)往來，明人不說暗話，你開個價吧。”
石魁哈哈一笑，“老哥果然痛快，既然這樣，那老弟就直說了吧，每股30元。”
旁邊石虎、鄧小賢聽了，驚的合不攏嘴，石魁還真敢要啊，400萬股，那就是1.2億啊，這哪里是做生意，就算是搶劫，也搶不到這些錢啊。
電話對面沉默了許久，“老弟，你這樣有些過分了啊。如今市場上收購價，也不過是每股五六元，你這一下子要到三十，這根本沒有誠意啊。”
石魁呵呵一笑，笑道，“趙總監(jiān)，在商言商，如今東華銀行就要上市，到時候的價格，也差不多是這個數(shù)，想必你我心里都清楚。”
忽聞對面有人道：“我來跟他談。”接著聽到一個年輕聲音道，“石老板嘛，我是天馬集團總裁。”
“齊中原董事長？”
“不，我是他兒子，齊北望。”
“哦，原來是齊公子啊，聽說貴集團的經(jīng)營大權(quán)都在齊公子手中，在您的帶領(lǐng)下，天馬集團業(yè)務(wù)蒸蒸日上，真是少年有為啊。”
齊北望哪里聽得出石魁是在說反話，倒是對這句“恭維”照單全收，“那也是多靠家里人的支持和提攜，石老板，我們集團很有意愿購買你手中的這四百萬東華銀行股權(quán)，你出個實在價吧。”
石魁道：“三十元。”
齊北望道：“不行，八元。”
石魁不回答，齊北望道：“十元？”
石魁依舊不做聲。
“那就十二元吧，石老板，這筆錢已經(jīng)不是小數(shù)目了，將近五千萬了，行還是不行，你給個痛快話吧。”
石魁道：“齊公子，咱們都是做大生意的人，又不是菜市場買菜，還砍價還價的。”
齊北望聞言，頓時覺得受到了羞辱，怒道，“石魁你他媽別不識抬……”
“嘟嘟……”
石魁掛斷了電話。
石虎湊上前道，“大哥，咱們要價這么狠，對方不會另尋賣家吧？”
石魁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論養(yǎng)氣的功夫，這齊北望跟他老爺子相比，還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啊，他這么一鬧騰，我反而更加篤定，他們確實在市場上找不到別的賣家了。就算賣不出去，這份股權(quán)在咱們手中，將來也能小賺一筆。”
光頭納悶道：“我不明白，天馬集團為何想要花大價錢買這四百萬股權(quán)？就算將來上市，他們也沒多少利潤可言了啊。”
石魁道，“光頭，都說聰明絕頂，聰明絕頂，你頭發(fā)沒幾根了，怎么腦子上的功夫不見長啊？”
光頭嘿嘿道，“大哥足智多謀，跟著大哥，我們只需要賣力氣就夠了，哪里還用什么腦子啊。”
石魁笑著搖了搖頭，跟眾人解釋道，“天馬集團現(xiàn)在持有東華銀行4.9%的股權(quán)，只要拿到這四百萬股權(quán)，按照東華銀行章程，持股比例超過5%的股東，將有權(quán)在董事會獲得一個席位，換作你是齊中原，你會不會想方設(shè)法去拿到這四百萬股？”
石虎滿臉疑惑問，“不就是一個破董事會席位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石魁接著道，“就這么一個董事會席位，那么多人都爭的頭破血流。當(dāng)年林天華和劉建國競聘行長，兩人在銀行業(yè)都是頂尖的人物，為了這個行長職務(wù)，明爭暗斗了多少回合，你可知最后董事會投票結(jié)果是多少嘛？四比三，林天華以一票優(yōu)勢當(dāng)上了行長。四比三！就這么關(guān)鍵一票，結(jié)局就是天壤之別，你看如今，林天華成了東華市銀行業(yè)的杰出人物，而劉建國呢，這幾年被邊緣化，成了癡情書法的閑云野鶴了。”
石虎又問，“就算天馬集團獲得一個董事會席位，那董事會就有八人了，這也不合規(guī)矩啊。”
石魁覺得自己像是在跟一塊木頭談話一樣，懶得理他，望了一眼律師李杰，李杰道：“董事會成員不能為雙數(shù)，那么勢必會聘任一名獨立董事，只要操作得當(dāng)，還是有搞頭的。”
石虎終于醒悟過來，“要是這樣，林天華就極有可能下臺了。那對天馬集團又有什么好處？”石虎腦海中靈光一現(xiàn)，“對了，是貸款！如此一來，東華銀行就成了天馬集團的提款機了，這樣就可以解決天馬集團債務(wù)危機。”
石魁點了點頭，道：“所以，這四百萬股份，我們有資格坐地起價。”
話音未落，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石魁一看號碼十分陌生，按下了接聽鍵。
一個蒼老的聲音問：“是共贏財富投資中心的石魁總經(jīng)理嘛？”
石魁道：“我是，請問您是？”
對方道：“我是齊中原。”
石魁連忙站起身來，恭敬道：“老爺子，您好！”
對于這位東華市傳奇人物，石魁內(nèi)心中還是充滿了尊敬的。齊中原九十年代下崗后經(jīng)商，接手了一個幾乎破產(chǎn)，連工資都發(fā)布出來的小紡織廠，短短二十多年，就成了東華市首屈一指的商人，其身價長年在福布斯財富排行榜中占據(jù)一席，這種經(jīng)歷，又如何不讓人佩服？
齊中原淡淡道：“不知你晚上有沒有空，我想約你來我會所喝茶。”
石魁連道：“只要老爺子發(fā)話，就算有事，我也得去。”
齊中原道：“那就晚上見吧。”說罷，掛了電話。
電話內(nèi)容很簡單，卻又包含了無數(shù)信息，石魁站立在原地，過了許久，才將電話扣上。石虎道，“大哥，晚上你真要過去嘛？”
“為什么不去？”
“不會是鴻門宴吧，要不我?guī)е值軅儯黄疬^去？”
石魁沒好氣道，“我是去談生意，又不是去搶地盤，你動動腦子好吧？”石虎撓了撓頭，嘿嘿傻笑，道：“那我就預(yù)祝大哥馬到成功，旗開得勝！”
……
“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fā)生！”王沖大聲道。
咖啡廳內(nèi)，王沖、馬曉筱與李宜書約在一起見面，他從董辦那邊得到確認(rèn)信息，天馬集團這是要準(zhǔn)備舉牌東華銀行，要真如此，恐怕東華銀行的就要引發(fā)高層地震了。今日將李宜書喊來，就是想聽一下這個經(jīng)偵科長的意見。
李宜書用手中湯匙撥弄著咖啡，分析道：“四百萬股份，按照當(dāng)前市場價格，怎么也值個大幾千萬，天馬集團債務(wù)纏身，連員工工資都延遲三個月發(fā)放，哪里能搞到這么多錢？”
王沖忽然記起，國慶節(jié)前，他從深圳飛回東華時，飛機上除了趙曉城外，還有幾個港商和老外，當(dāng)時說是準(zhǔn)備做一筆融資的，若是這筆融資能夠到位，資金就不是問題了，于是將此事說了出來。
李宜書道：“據(jù)我所知，香港這筆融資貌似沒有談成。”
王沖奇道，“那他們能從哪里籌到錢？難道要變戲法不成？”
馬曉筱忽然道，“王沖，你還記不記得，上次咱們?nèi)ムl(xiāng)下采訪時，他們提到的那個財富公司，還有那個逍遙理財?shù)腁PP，背后好像都有天馬集團的背景？”
李宜書聞言，心中猛然一驚，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大陸一般，“這個消息來源是否可靠？”
馬曉筱道，“我們也只是聽到是傳言而已，并不能確定。”
李宜書來東華市兩個多月了，對913特大非法集資案始終找不到突破口，每每有了線索，追查到了最后，就進入了死胡同，如今聽說逍遙理財?shù)目可绞翘祚R集團，心中又如何不震驚，于是道，“我會派人盯著那幾個被監(jiān)控的賬戶，若他們真要動這筆錢，勢必會留下痕跡。如果情況屬實，我們會立即采取行動！曉筱，到時候你立下大功一件啊！”
馬曉筱道，“什么功不功的，只要能幫助王沖就好。”說著，滿眼深情的望了王沖一眼，莞爾一笑。
李宜書問，“你們什么時候在一起了？”
王沖有些尷尬，馬曉筱卻道：“最近幾天的事情。”
李宜書微微一笑，“那恭喜你們了。”
只是，她的笑容有些牽強，還帶著一絲苦澀。“時候不早了，針對此事，我要向局長和省廳進行專項匯報，注意，要保密。”
兩人道：“曉得。”
……
自從王沖猜測到天馬集團有可能成為舉牌東華銀行后，他心中總覺得隱隱不妙，然而卻又對要不要將此事告訴林天華而猶豫不決。畢竟，這只是他的一個推斷，如果推斷錯了，那有可能會給林天華造成一個聽風(fēng)是雨的印象，再三之下，他還是撥通了林天華電話。
“林行長，我有事想要跟您匯報。”
林天華道：“王沖啊，你過來吧，正好有事情找你，我下午四點半到五點有空。”
來到東華銀行總部十九樓，已是四點，李秘書告訴王沖，林行長正在會見重要客人，兩人便在李秘書辦公室閑聊。
李秘書辦公室就在林天華的隔壁一個小單間，王沖隱約聽到林天華在沖著辦公室內(nèi)的人發(fā)脾氣。顯然，這次會客，過稱并不友好。
過了沒多久，聽到林天華大聲道，“你們兩個給我滾出去！”
對方道：“林行長不需要再考慮一下嘛？”
“考慮個屁！小李，送客！”
話音剛落，有兩個人從他辦公室出來，“我們就不打擾林行長了，事關(guān)重大，還請林行長再三斟酌。”
王沖見有些面熟，卻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李秘書低聲道，“這兩人是監(jiān)事會兩名監(jiān)事。”
王沖哦了一聲，并沒有作聲。
在東華銀行，監(jiān)事會成員權(quán)限極大，負(fù)責(zé)監(jiān)督董事會、高級管理層的履職情況，在董事會無法履職時，甚至有權(quán)對召集股東大會，對干部任免提出建議。林天華是董事會聘任的行長，按理說要受到監(jiān)事會監(jiān)督，可是他對這兩名監(jiān)事很不客氣，顯然是兩人說了令林天華極度不滿的事情。
又等了十來分鐘，到了四點半，王沖敲了敲林天華辦公室門，“林行，我到了。”
“進來吧。”
推門而入，一堆文件散落在林天華辦公桌上，王沖瞥了一眼，其中最上面一份是。
林天華臉色鐵青，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煙，望著府前大街川流不息的人群，也不知道在感慨什么。王沖靜靜站了片刻，等林天華抽完煙，情緒平復(fù)下來。
“你不是有事情跟我匯報嗎？”
林天華覺得自己語氣不善，不過他正在氣頭上，也就沒有讓王沖坐下。王沖站立一側(cè)，將天馬集團正在私下里收購散戶股份的事情向林天華簡要說了一遍。
林天華聞言，又點了一支煙。
“這件事我已經(jīng)知道了，不過據(jù)我所知，他們并沒有在市場上買足夠的股份，這種事情，按理說不應(yīng)該由你來告訴我。”
王沖只得又將在追查誹謗之事時，如何碰巧得知胡義已經(jīng)將東華銀行股份賭輸給石魁、石虎兄弟匯報了一遍，道：“如果石魁、石虎兩人將這四百萬股轉(zhuǎn)手賣給天馬集團，那形勢可就不妙了。”
林天華顯然也是第一次聽說，內(nèi)心震驚可想而知，本來當(dāng)年他競聘行長也是毫厘之間，這幾年來東華銀行雖然得到了長足的發(fā)展和進步，但是董事會內(nèi)，關(guān)于林天華下課的聲音，依然也不再少數(shù)。要是天馬集團持股超過5%，董事會成員勢必會發(fā)生變動，甚至有可能威脅到他的行長職務(wù)。
林天華畢竟已經(jīng)過了沖動的年齡，他冷靜了一下，道：“這件事，我知道了。你也要保密。”王沖點頭應(yīng)了下來，”林行長心中可有打算？“
王沖這句話問的十分無禮，不過林天華并沒有計較，他沉吟許久，才道：“我會向董事會建議，在上市之前，暫時停止股權(quán)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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