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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曉筱聽說浦江縣的天華寺比較有名,求簽許愿十分靈驗,便讓孫寶國跟寺里打了聲招呼,與王沖前去參觀。
東華市是新興城市,沒有太多歷史傳承,縣里便修建了一座寺廟,作為新開發(fā)的旅游項目,不過一直以來經(jīng)營的并不太好,直到前兩年從內(nèi)蒙古大召寺請了一個有名的得道高僧作住持,情形才有所好轉(zhuǎn)。
天華寺是藏傳佛教,從正門進入,有山門、天王殿、菩提過殿、九間樓、經(jīng)堂、佛殿等,寺廟修的恢弘氣派,古色古香,雕刻、壁畫栩栩如生,倒也別有一番異域風情。
王沖是無神論者,對于這種宗教建筑,向來是敬而遠之,在這種地方,他一不燒香,二不拜佛,而以充滿敬意的心情去欣賞它。不過,這天華寺人工雕琢痕跡太濃厚,沒有那些歷史沉淀,他只當作是一處風景,背著手四處游覽。
倒是馬曉筱,一進來便興奮的不得了,對任何事情都充滿了好奇之心,過了轉(zhuǎn)經(jīng)堂,來到正殿,花兩百塊請了兩炷高香,見王沖不為所動,上前拉著他手,“你倒是跪下跟我許個愿啊!”
王沖笑笑,“我不信這個的。”
馬曉筱不高興了,“說好了你要陪我的,怎么說話不算?”
王沖無奈,只得跟著她跪在釋迦牟尼像前,一起磕頭拜佛。只聽得馬曉筱口中念念有詞,王沖也沒聽清是什么。
馬曉筱問,“你許什么愿了?”
“沒有不良貸款!”
馬曉筱道,“天呀,你滿腦子都在想什么?”
王沖說,“我在擔心一筆業(yè)務(wù)。我覺得有問題,不過被行長強行通過了。”
“都說了今天你要補償我,不許想別的事情。你怎么不問我許什么愿了?”
王沖問,“你許的什么愿?”
馬曉筱哼哼道,“不告訴你。”
王沖:“……”
本來馬曉筱喜歡王沖,想趁著這個獨處的機會把王沖喊出來拉近一下感情,誰料王沖卻如呆頭鵝一般,沒有一點情趣,于是問,“王沖啊,咱們畢業(yè)這么多年了,你女朋友也換了好幾個了,我在想你是怎么跟她們相處的?”
王沖是工作狂,但在感情方面卻是一塌糊涂,他會忘記女朋友生日,記不住對方電話,甚至對她們無理取鬧似的撒嬌感到頭疼。當馬曉筱問到這個問題,他無奈的嘆了口氣,“這不是都分了嘛。”
馬曉筱說,“算了,以后還是我這個戀愛專家來教你吧。”
王沖揶揄道:“戀愛專家,請問你有男朋友嘛?”
馬曉筱傲然道,“你看我像是缺男朋友的人嘛?”此話一出,她又覺得有些后悔,是不是應該在他面前表現(xiàn)的文靜嬌弱一點?
兩人各有心事,出了天華寺,路過一個在寺門外擺攤的算卦的先生,那人自言自語道,“完了,要出事了!”兩人駐足,看了算卦先生一眼,那先生兩眼朝天看,并沒有理會他們,正要前行,算命先生又道,“我看有人要犯血光之災啊!”
王沖心中暗笑,遇到“戧金”了,他連佛都不信,更不相信這些江湖術(shù)士,尤其他讀了連闊如的《江湖叢談》之后,對這種江湖騙局不屑一顧,可是馬曉筱卻不懂,停下問道,“這位先生,你在跟誰說話呢?”
算命的道,“你看周圍還有別人嘛?”
馬曉筱說,“沒有的呀。”
算命的點點頭,“姑娘,今日你我有緣,不如我免費送你一卦,如何?”
王沖上前拉起馬曉筱說,“走吧,天色不早了。”
馬曉筱卻被勾起了興趣,“好呀,你幫我算算姻緣吧?”
算命先生搖了搖頭,“今日,我不送姻緣,送吉兇,我看吶,姑娘是大富大貴命,而且生有旺夫相,不過嘛,最近運氣貌似不怎么好,今年之內(nèi)恐怕要有一劫啊,只要過了這坎兒,以后如魚得水,余生平安無事了。”
王沖又拉了她一下,“別算了,都是騙人的。”
算命先生眼見馬曉筱就要上鉤,王沖跳出來攪黃,瞥了一眼王沖,對馬曉筱道,“你這位朋友命有點硬,他在這里我沒法給你算。”
“王沖,你到前面等我。”
王沖心中冷笑,這套說辭,放之四海而皆準,上前遞上了五塊錢,道,“這位老合,辛苦辛苦,我看你圓粘兒不錯,也能壓著點兒,碟子也亮,就是這把簧有點老了,我跟朋友有點事,先不叨擾了。”
算命先生聞言,知道這一單黃了,不過王沖也沒有直接揭穿他,于是右手抱拳,拱了拱手,“辛苦,辛苦!不過,你朋友最近氣運不佳,還是多多提防為妙!”
“受教了!”
馬曉筱一頭霧水,被王沖拉著下了山,“你們剛才說的什么意思?”
王沖笑了笑,“看破不說破,看透不說透。”
“神神叨叨的,不理你了。”
城東支行。
營業(yè)經(jīng)理張立羽望著張非凡手中的放款通知書,有些為難道,“非凡,這通知書上沒有顧行長的簽字,我是不能放款的。你也知道,我剛受了處分,不能再犯一丁點錯誤了。”
張非凡也很頭疼,他今天加班一上午,將十幾戶養(yǎng)殖戶喊到行里簽完合同,到了最后一個放款環(huán)節(jié),卻發(fā)現(xiàn)顧天德根本沒有在放款通知書上簽字,給顧天德打電話,他說今天外出了,要求務(wù)必在今天之內(nèi)把這批貸款放出去。
“羽哥,顧行長親自交代的,要是放不出去,我恐怕就要受處分了,你看能不能想想辦法?或者給顧行長打電話,電話授權(quán)?”
張立羽不太愿意給顧天德打電話,然而看到張非凡一臉哀求的神色,撥通了顧天德電話。
“顧行長啊,我是營業(yè)部張立羽,天禽養(yǎng)殖社那筆貸款您沒有簽字,您看要不等您周一回來簽字后再放款?”
顧天德在電話對面大聲道:“周一要開農(nóng)展會,你們營業(yè)部無論如何,今天也要配合二科把貸款放了,字嘛,等我周一回來后補簽就是!對,就是今天,現(xiàn)在,Now!”
張立羽連忙答應,“一定照您吩咐辦理!”
掛了電話,張立羽按下了錄音停止鍵。鑒于上次那次事故,張立羽已經(jīng)看透了顧天德,若是真出了問題,他肯定第一個將鍋甩出去,所以這次他長了個心眼,在撥通電話時,用了電話錄音。
張立羽看了張非凡一眼,笑道,“搞定!”
到了下午四點,天禽養(yǎng)殖社一千九百萬貸款全部投放完畢,通過受托支付的方式轉(zhuǎn)到了當?shù)匾患抑娘暳蠌S。張非凡一臉感激,“晚上我請羽哥吃燒烤!”張立羽擺了擺手,“今天一下子這么多筆業(yè)務(wù),晚上還要加班整理傳票,改日再說。”
由于周末大額交易系統(tǒng)關(guān)閉,當天晚上,這筆貸款通過小額系統(tǒng)分批轉(zhuǎn)給了若干分散的賬戶。
顧天德短信聲響起,收到了一條短信,“快遞已簽收,四十斤大米。”旋即李清泉電話打進來,“李松源和羅大成晚上在六號公館定了房間,說要請您去放松一下。”
顧天德不悅道,“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亂吃客戶的飯,那種地方人多眼雜的,你怎么就是不聽呢?”他思索片刻,又問:“我再問你一遍,這個李松源和羅大成有沒有問題?”
李清泉一愣,心說有沒有問題你自己不清楚啊,不過畢竟他是領(lǐng)導,以后還要指望靠他發(fā)財,心中腹誹,口中卻道,“李松源使了石虎、石魁的過橋資金,農(nóng)商行前不久又抽了貸,這個月光高利貸就付了一百多萬,實在周轉(zhuǎn)不開了,才出此下策,以他們的實力,應該還能支撐幾個月。不過,這件事把王沖拖進去,也算值了。”
想起王沖,顧天德恨得牙癢癢。前不久發(fā)薪水,顧天德簽字時發(fā)現(xiàn)王沖的薪酬仍按以前總行部門總經(jīng)理級別發(fā)放,單是工資收入,顧天德還要高,為此他還特意去找總行人力,要求調(diào)整王沖工資標準,誰料卻被人力總監(jiān)一頓臭罵,這件事不了了之,顧天德對王沖卻恨之入骨。
從天華寺出來,天色已晚,孫寶國將馬曉筱、王沖他們安排在了浦江縣郊區(qū)的一個度假村。最近幾年,浦江縣大搞旅游開發(fā)項目,借著交通便利,吸引了不少的游客,也為縣城帶來不少的經(jīng)濟效益。
度假村依山傍水,占地五百多畝,掩映在一片郁郁青青的樹林中,修養(yǎng)區(qū)與娛樂區(qū)分開,倒也頗有世外桃源的味道。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仲秋已過,東華市白天依舊火熱,入夜之后,氣溫驟減,夜色帶著一股涼意,王沖拒絕了馬曉筱去酒吧喝酒的要求,自己在湖心的庭廊中散步,秋蟲啁啾,享受著難得的安寧。
從畢業(yè)以來,王沖一心撲在工作上,發(fā)誓要出人頭地,每日忙碌的奔波于鋼鐵森林之中,就連春節(jié)回家也是匆匆忙忙,從未像今日這樣輕松過。
“要是退休后在這里居住,也未嘗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樣的生活,不正是當年那個背著蛇皮袋走出大山的那個孩子,那個發(fā)誓這輩子要賺很多錢,娶最漂亮女子的孩子,要努力擺脫的困境嘛?
這種思緒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就被一身酒氣的馬曉筱打斷了。“王沖,剛才四處找你,沒找到,你怎么一人跑到這里來了?”
王沖見她有些醉酒,問,“你一個女孩子,怎么喝那么多酒?”
馬曉筱笑著道,“我一直都是這樣喝酒的。走,你再陪我喝兩杯去。”
“我不怎么喝酒。”王沖回答。
讀初中時,王沖偷偷喝了父親的酒,結(jié)果被父親逮住一頓痛打,自此之后,王沖就對酒有股厭惡感,當然有時應酬難免喝酒,他也只是淺嘗輒止。 “真是無趣啊!”馬曉筱靠了過來,微醺的她臉蛋有些發(fā)紅,醉眼朦朧道,“一醉解千愁,這么好的東西,你竟然棄之如弊履,王沖,你生活真是無趣啊。”
王沖見她走路不穩(wěn),連忙扶她坐在亭中的石凳上,兩人各懷心事。馬曉筱是因為有話要講,王沖則因為這短暫的寧靜被她破壞了有些掃興。
“你在想什么?”
王沖回答,“工作上的事情。”
馬曉筱掙扎著站起來,埋怨道:“工作,工作,王沖,你就知道工作。難道不考慮你自己人生大事嘛?”
王沖苦笑,“我倒是想啊,可是那也得有人啊?”
馬曉筱忽然道,“你面前不是有一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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