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煜好同志:
好久不曾寫信給你了。
現在我的夢基本已經進入無序狀態,我十分清楚,你已遠去不再回來,我的夢也不再是你我陰陽相隔唯一的牽系。
你十分清晰地回來的信息已然全無,我只是自己陷入一種妄想中。
哪一次夢中有你的影子都會糾結你是否真的還在?是否真的已去?
不再是之前清楚地知道你不在了,我會珍惜我們夢中相逢的時光,想要更多了解你的狀況,急切地告訴你我們的現狀。
倒是每一次在夢中見到你都是那么清晰的臉,那么年輕而充滿生氣。
五年多了,我已盡失華顏,皺紋爬上額頭,光潔的臉上有了色斑,眼瞼開始有些下垂。記得一次回老家,你母親看到你松弛下垂的眼瞼很是傷感,她說:二子才幾歲眼皮就耷拉下來了!我還開玩笑說是因為你雙眼皮太花了,所以才耷拉下來。你莞爾一笑不當回事。
至今,你們兩個都已不在。那一次還夢到你們在一起,醒來有些安慰,你一直希望可以孝順母親的愿望是不是實現了?
昨晚被電話吵醒半天沒睡著,想起你母親生病我因為你家里人的霸道、強勢未施以援手而愧疚不已。我還是個不夠大度寬容的人!其實想一想就看在你未能身邊盡孝的遺憾上,我都應該幫一幫,卻因為旁人的過分而沒有作為,我羞愧。
常常想,若你在,我們會是什么樣子?你會是什么樣子?
如今,失去你的災難和歲月的盤蝕讓我一日日沒有了生氣,所有事情都提不起精神來。
最近在看執業藥師考試書籍,希望可以考過去,一者可以兼職多一份收入,二來可以有事做省得東想西想亂了心思。
睡眠一直還好,強迫自己不思想、安心睡覺,常常也可以安然入睡。
豆豆也挺好的,上高中之后,學習的主動性有所提高,身體也還不錯。已經差不多是你的身高了。前段日子痛經很是嚴重,經過我堅持幾個月的調理已經痊愈。只是今年感覺孩子有些怕冷,也或許是今年南寧的冬天實在是罕見的冷。
我們來南寧十幾年了,都沒有體驗過5°以下的寒冷。那時候住在人才樓,你買了個小炭盆,冬天了就買木炭來烤火,還可以一邊煮水增加濕度也可以拿來泡腳。
先是我們一起去展覽館買了個木桶泡腳,后來我買了個智能泡腳盆,就不用燒熱水了。
記得那時候你燒好水調好水溫,還要督促我和豆豆泡腳。有時候三雙腳都擠在木桶里玩,豆豆的小腳丫攪和來攪和去的,三雙腳斗來斗去玩。
今年南寧的氣溫一度下降到1°,還下了雪,冷得更加深入骨髓!每天都是下雨濕冷的天氣,豆豆穿了你97年買給我的那件紅色羽絨大衣,都說冷得很。
還記得你買那件羽絨大衣送給我時候的情形。
那是1997年的冬天,我在包頭實習一年,你在呼市備戰考研,那時候正是《水滸傳》電視連續劇如火如荼播放的時候,實習的同學們都擠在唯一一個有電視機的宿舍里看《水滸傳》。
我們約好要一起考研究生,你原本打算考北京的研究生,因著我想考到南方來感受鳥語花香、四季如春的江南水鄉如畫的風光,你便和我一起備考南方的研究生。
那晚我一個人在自習室復習功課,你從呼市坐火車到包頭。那時候還沒有手機,宿舍區連電話都沒有,我們的聯系僅僅靠書信。
我一個人埋頭認真學習,走廊里時不時傳來同學們看《水滸傳》熱血沸騰的呼喊聲。
突然門被推開,我為了不被進進出出的同學影響,背對著門而坐。那時候宿舍的暖氣十分溫暖,在自習室和宿舍或者醫院科室我們基本不用穿太多衣服。所以我僅僅穿一件小棉衣就感覺不冷了。
聽到門開了,我也沒有轉頭看,以為是哪個同學趁電視劇間歇時間來自習室溜達。
感覺人走近我停下來,我扭頭現是你!真正是驚呆了!十足的驚喜!忍不住“啊”出聲!
我帶你回到宿舍,就見你拿著一個十分巨大的包裹,很是詫異。
你一邊拆包裝一邊得意地說:看看!看看我給你帶來什么好東西?!就見一件巨大的紅艷艷的羽絨大衣呈現在眼前。我想我自己一定是嘴巴張成‘o‘形。
你說過不了幾天就要考研考試了,包頭的考場離我們實習的醫院遠,騎自行車去我的衣服絕對會凍感冒,你正好看到外貿辦在賣一批出口轉內銷的羽絨大衣,于是給我買了一件。
我問這一件衣服得多少錢啊?你說不多,一再追問,你輕描淡寫地說32o塊。
1997年的32o塊。蛭乙粚W期的伙食費了都,真是浪費錢!
你急切地讓我試一下,穿在身上,幾乎從頭到腳都像報粽子一樣嚴嚴實實。你看著十分滿意:這下一定不冷了!
大衣是紅色外罩,羽絨內膽,十分喜漂亮。
那一年考研那幾天正好下大雪,我跟同學借了一輛自行車騎去考試,一路上十分難騎行,但有你買的羽絨大衣一點都沒覺得冷?上悄晡乙詾3分之差與研究生失之交臂。
那件衣服我一直珍藏著,不舍得送人。它是你給我買的第一件衣服,是你多少辛苦換來的錢買的啊。
來到南寧后,雖然基本上用不上,我也一直珍藏著,夏天拿出來晾曬幾次,好好收藏著。
記得你曾經說送給老家的姐妹御寒、物盡其用好一些。但我一直沒舍得,沒舍得你這份情義。
今年氣溫驟降,豆豆穿來御寒,倒是派上了用場。豆豆昨天還調侃我:麻麻你是不是還想把這件衣服留下來給我的小孩穿啊?
幾乎2o年了,衣服還是原來的模樣,但你早已棄我而去了。我更加舍不得丟了這件有些念想的衣服了。
還記得那件羊絨大衣嗎?98年我大學畢業,你在辛苦等待我四年多之后,我們終于可以你婚我嫁,我們一起置辦結婚的衣物,手上錢不多,我說大致像個樣子就好了。
到民族商場,你看上了那時候才剛剛上市的第一批羊絨大衣。以前的羊絨只知道做羊絨衫?吹狡恋难蚪q大衣,帶著漂亮的狐貍毛領,你說什么都要買一件給我,咬咬牙買下來,青春亮麗的我穿上玫紅色的羊絨大衣,真真是光彩照人。你高興地手舞足蹈!
來南寧后,羊絨大衣也基本沒機會穿,一年最多有一兩天時間可以穿。有時候一年都沒有一天能穿,今年氣溫特低,反倒叫這兩件我一直珍藏的衣服有了亮相的機會,羊絨大衣似乎都還不夠暖呢。
又一年過去了,2o16年也來了,每一個年節都是我傷痛不能自已的日子。跟你嘮嘮叨叨也緩解一下我的神經吧。
不了解你離開之后的境況,只是每天在敬香給觀音菩薩時都不忘為你祈福,希望你無論在哪一維空間都可以安適舒心,不再辛苦勞碌。
豆豆放假說要到南京小龍那里去玩幾天,不要我跟去,我還是有點不放心。但我也想她能跟你家里有些聯系,這一支骨血我不希望因為你的離去而斷掉,我希望他們可以相互愛護、相互幫助。我們這一代和你的上一代的恩怨我都希望不影響到下一代人的親情。我受怎樣的委屈和苦我都不會給豆豆心里有隔閡,畢竟她是你們家的骨肉,不是外人。
我也想給小龍帶她看看南京的大學,給她一些學習的動力。老師說她學習沒有明確的目標,給她看看大學的情形會不會有一種向往而努力學習?
孩子大了,也不太好管理,嘮嘮叨叨的臉我自己都煩,我就選擇不太說教了,慢慢地她也會長大懂事吧?
總的來說,豆豆還是個很乖的孩子,只是學習不夠努力。前幾天的《秋日,微涼》還獲得南寧市中學生“耕耘杯”創作大賽一等獎。她的興趣和未來估計不是靠學習、考學這條路走出來的。
憑著她的口才、心智和性格,我是不用愁她的未來,也畢竟有我們給她打下的生活基礎,但還是希望她能在該努力的時候努力一些,不給自己的人生留下遺憾。
但想想各人有各人的命,如今考學已經不再像我們那時候是唯一的出路,所以對她的學習也就不太嚴苛。只是督促,提供所有力所能及的幫助和條件。
沒有你的引領和指導,沒有你的呵護,孩子已經夠不錯了,我也不想她太過辛苦,輕松、快樂一點活著,考一個差不多的大學,找一個相親相愛的愛人,平平安安一生就是我的期望。
嘮嘮叨叨又說了很多。
祝福你一起安好!
天冷了,記得加衣。上次重陽節送去的供養收到了嗎?有什么需要,就回來告訴我,我會竭盡所能滿足你。
今天就嘮叨這么些了。
2o16.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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