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霽昂年紀幼小,又有些呆呆木木,不擅于人情往來,也只回了個禮,說句“見過阿兄”就完事了。
王珪滿臉的熱情遇見這兩位,多少有點對牛彈琴了。
兩人和王珪見過禮之后,就開始慢慢追趕阿史那霄云去了。只是以他們二人的速度,除非阿史那霄云等他們,不然永遠也跟不上吧。
王霨見王珪與阿史那姐弟見禮完畢,跨步上前向王珪做了個深揖:“見過阿兄!”
王霨身后的梅香和阿伊騰格娜也急忙跟上,行了肅拜禮。
王珪蜻蜓點水一樣隨意拱了拱手,見四周再無他人,臉上的笑容頓時就不見了:“聽聞弟弟隨父親大人去碎葉城游玩了一番,不知騎術可有長進?以后不會不敢騎馬了吧。”
沒想到王珪上來就是如此**裸地挑釁,王霨愣了片刻,然后一字一句回到:“不勞哥哥憂心,某一直勤練騎術,從不敢懈怠,也不曾畏懼!”
王珪對王霨的回應并不在意,目光越過王霨輕佻著打量著阿伊騰格娜:“據(jù)母親言,你身邊這個突騎施小婢女口齒伶俐、見聞甚多,某身邊的蘭香和荷香都是些悶葫蘆,不若你把這個小婢女送給某,某身邊的丫鬟你再隨便挑一個走,如何?”
王霨不料王珪居然張口索要阿伊騰格娜,心中頓時怒氣飆升!
為從21世紀穿越而來的新青年,深受平等、自由等現(xiàn)代觀念的教育和熏陶,王霨連讓人服侍都覺得別扭,更不可能接受這種將丫鬟當做禮物送來送去的行為!
更何況,從碎葉一路東行,阿伊騰格娜和自己相伴相行,已經(jīng)是親人一樣的存在了,自己怎么可能將遭遇家國之變的弱女交給這個所謂的“哥哥”!
“某深喜伊月,絕不會什么交換的!”王霨冷冷回應道,拉起阿伊騰格娜的手就要離開。
王珪疾步剛上去,伸手攔住了王霨:“如果某一定要這個小婢女呢?”
王霨臉色鐵青,向腰間一摸,才想起今晚是出來游玩觀燈,不曾佩戴自己日常練習用的短橫刀。
于是他彎腰探身,從靴套里取出一把短匕,橫在了自己面前:“那你就問問某這把匕首答應不答應吧!”
此時王霨也懶得叫王珪兄長了。你既然要撕破臉,就別怪我要掀桌子!
王霨手里的匕首映射著月光和燈火,寒光閃閃、殺氣逼人,嚇得王珪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你這樣野雜種,居然敢拿著刀對著我!”王珪被自己的失態(tài)弄得惱羞成怒,口不擇言地罵道。
王霨絲毫不理王珪氣急敗壞的謾罵,只是緊緊將阿伊騰格娜藏在身后同時,牢牢用匕首護在胸前。
王珪更加惱怒,也開始在身上摸索,可摸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今晚是為了給聞喜堂捧場,并無攜帶任何武器。氣惱之際,他舉起拳頭就朝王霨的面門襲來。
望著王珪拳頭上的細嫩肌膚,王霨一瞬間不知道如何是好,難道真要刺傷王珪嗎?如果真刺下去的話該怎么收場啊?
“住手!”王珪的拳頭尚未抵達,就把只鉗子一樣的大手牢牢抓住了。
“如果傷了小郎君的話,你也無法給都護交待吧!”王勇黑著臉對王珪說道,語氣雖然平靜,但手上的力氣卻大得驚人。
“松手,你這條瘋狗,居然敢弄傷我!你們眼里都只有這個野種嗎!!”王珪的手腕生疼,氣得大叫!
“郎君慎言!不可對小郎君無禮!蓖醌暽砗髠鱽砹送跖嬷衣燥@沙啞的聲音:“王別將,大郎君、小郎君都是阿郎的孩子,也不能太厚此薄彼吧?”
“某只知道奉都護之命保護小郎君,其余事項一概不知!”王勇摔開了王珪的小拳頭,站在了王霨的身前,如同一堵巨石墻保護著王霨和阿伊騰格娜。
“那某就祝愿王別將盡忠盡責,可別出了什么閃失!”王沛忠陰深深地說道,然后一把拉著王珪離開了。
望著王沛忠離開的身影,王勇握緊腰間的橫刀,對王霨說道:“小郎君沖動了,不該將匕首拿出來。刀劍俱為兇器,不可輕示于人!
王霨苦笑一聲,將匕首放回靴里,然后對王勇說道:“王勇叔叔,他剛才非要讓我把伊月小娘子送與他,你說我是否應該拔刀相向呢?”
王勇聽后沉默片刻,然后說道:“刀劍確為兇器,然執(zhí)于仁人之手,用于守護珍愛,則可為兵利器,斬妖除魔!小郎君,換做是某,也會選擇拔刀出鞘的。”
“謝謝諒解!我一定會苦練您傳授的刀法,也一定會善用手中刀劍。”王霨由衷感謝王勇的體諒,穿越以來,他一直覺得王勇的能力和見識遠超其軍職,足以獨領一軍。
但王勇卻甘愿擔當自己的保鏢,毫不計較軍功和戰(zhàn)績,碎葉之戰(zhàn)后的請功名單上也沒有他,實在是太令人奇怪的。王霨隱隱覺得,王勇身上隱藏有什么秘密……
“小郎君,你和伊月小娘子前去賞燈吧,元夕之夜,本應該開開心心的,切莫因他人的舉動而委屈自己啊!某就在附近盯著,不會再有人找你麻煩的!蓖跤逻h遠望了望在燈輪下說著什么的王珪和王沛忠,建議道。
王霨回首盯著阿伊騰格娜的眼睛,在里面看到了一分懊惱、二分厭惡和七分堅毅。
對于這個聰明、堅韌的小女孩,王霨是打心眼里疼惜。他伸手牽起阿伊騰格娜的小手,笑著說道:“伊月,我們賞燈去!什么都別怕,有我護著你呢!”
王勇望著一對小青梅竹馬奔去觀燈的背影,心中滿滿都是壓抑不住的欣慰:“小郎君,你真是越來越值得我用手中的刀劍去守護啊!”
巨型燈輪之下,王珪在周掌柜及一群聞喜堂仆役的簇擁下,依然氣得渾身發(fā)抖:“這個可惡的野種,竟然把刀子都亮出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給我備馬,我要去告訴母親,讓她找父親評理去!”
王沛忠微微搖了搖頭,朝周圍的仆役揮了揮手,讓他們都離遠一點,然后拉住王珪的手,在他耳邊輕輕嘀咕了幾句。就見王珪的臉色迅速由陰轉晴、喜笑顏開!
“太好了!我就知道……”王珪興奮地揮舞著拳頭。
“郎君一定要慎言!這些腌臜之事,老仆本不應讓你知道的,切記切記!”王沛忠反復交待著:“當務之急,還是趕快把如意居的風頭壓下去。我們以娘子的名義邀請了這么多庭州城的頭面人物、小郎君小娘子前來,就是為了徹底打垮如意居,現(xiàn)在可不是和小野種生氣的時候!
“某知道了!”王珪變回了意氣風發(fā)的面貌:“咱們的秘密武器沒有問題吧?母親大人可是希望能夠把如意居打得服服帖帖的。
“放心,老仆都安排好了。更何況我準備的不止一種手段!”王沛忠重重拍了拍手,對聞喜堂的掌柜喊道:“開始吧!”
聞喜堂的一眾仆役隨之高聲喝道:“開始!”
余音未落,就聽見絲竹之聲猶如陣陣松濤,在燈輪附近緩緩響起,其中有幽怨的琵琶、有激昂的羯鼓、有律動的箜篌、有空靈的排簫……
絲竹聲由大到小、由遠及近,越來越高昂,逐漸壓過了北風的呼嘯、蓋過了人群嘈雜、掩住了車馬的喧囂。
人們紛紛駐足,尋找著音樂從何而起。但尚未找到樂師何在,就看見數(shù)百名身穿錦繡羅綺華服、滿頭珠翠、脂粉香氣襲人的胡女,跳著歡快的舞步從巨輪后一涌而出,胡旋舞、拓枝舞,各種西域舞蹈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人群紛紛圍了上來,在燈輪附近踏著絲竹的節(jié)奏載歌載舞。元夕賞燈的氣氛,立刻被這華麗大方的舞蹈推到了新的**!
王珪看著歡跳的胡娘海洋,得意洋洋地說道:“終于壓倒如意居了!”
王沛忠一直盯著燈樓的方向,輕微搖了搖頭說道:“據(jù)聞如意居也有所準備,千萬不可大意!”
王沛忠的話音未落,就聽到一聲宛若龍嘯的清麗之音從燈樓后面升起。
那嘯聲初聽起來似乎并不太高,卻仿佛如春風絲雨一般,浸潤人心、無可抵擋。
片刻功夫,嘯聲越升越高、越來越細,卻忽然在半空中如靈蛇飛舞,翻身變?yōu)槭铺祗@的秋雨,綿綿而下、無窮無盡。
單這一聲曲折往復的清嘯,就鎮(zhèn)住了燈輪這邊的絲竹之聲,將熱鬧翻騰的胡舞襯托成刺耳的雜音。人群紛紛離開燈輪,南下到燈樓處一探究竟。
王霨在擁擠的人群中緊緊抓住阿伊騰格娜的手,在她耳邊說了一句:“絲不如竹,竹不如肉,如意居這邊有高人!”
王勇帶著牙兵緊隨在王霨身后,密切關注著王霨周邊的風吹草動。
清嘯之聲剛停,就看見一道曼妙的身姿騰空而起,踩著燈樓的欄桿如白猿攀石一般,迅速躍到燈樓的屋脊之上穩(wěn)穩(wěn)站住。
眾人還來不及喝彩,就見那人抽出一把龍泉寶劍,在滿是燈火和金銀珠玉的燈樓上舞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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