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 dec 16 21:00:47 cst 2015
十二曲闌春寂寂,隔蓬山、何處窺人面?休更問,恨深淺。
如果有一天,你不能再活下去了,請你記得,在后方的妻兒在等著你,請你記得,還有你的爹娘在家里翹首以盼著......
所有安寧的日子,只在朝夕便土崩瓦解,讓所有人,原以為看到了勝似的一場希望,即可落空。
9日,上海地區有更多的軍隊入駐了,11日,15日,又有更多接連調來的軍隊也抵達了上海,街上行人越來越寥寥無幾了,各家門窗緊閉著,到處都是軍隊的巡邏,一時之間里,所有人都有預感著似的,一場大戰在即,每個人都時刻緊繃著心里的一根弦,而老百姓更是害怕上海若有何失,最先遭殃的定是自己,于是很多人選擇南渡去南京,蘇州,避難,可是,這時候的南京,同樣也是軍隊大規模的遍布駐扎著,而更多的人,選擇了與上海共存亡。
這已經是開戰后的第幾日,我不記得了,我最近的記憶有些減慢著,就像重復了慢動作般,所有一切皆赫赫在目,又都似煙已消,云也散了。可最終,其實我與倩倩都明白,甚至我與更多人都明白,所有事情,發展到如今過來的,無論怎樣,都是現實,殘忍的旅順大慘案存在,殘酷的奉天事變存在,我的母鄉被占存在,甚至于東北三省的淪陷也一樣的時時刻刻醒目著,每個中國人 。
1近幾日里大公報的頭版赫赫在目寫著對開戰一直以來就堅持守衛上海的十九軍予以“奮斗精神,至堪嘉慰”的贊譽之詞。
但同時進行著的還有來自日軍消息對政府的通牒,而不論是來自各界的強烈呼聲,都愿與,上海共存亡,政府更是宣言著,國民政府與南京共存亡,與上海共存亡,與杭州共存亡,誓死堅決守衛國家。此言一出后,無論普通民眾,還是尚在前線打仗的士兵,無論哪一方,都是更加的,團結一心,一致對敵,更振奮高昂著。
倩倩說,她這一生,從旅順淪陷后就已經滅亡了,但從旅順死里逃生后的那一天起,她這一生,終將以,為國家,為打走鬼子,而存活。
而我此刻的內心思緒,并沒有因她的這些話,而多思考著什么,我心里一直似有若無牽著的,是昨天那個人從醫院的離開,他的槍傷,并未完全痊愈,但是他還是急于離開,奔赴前線了。而我耳邊一直停留著,他臨走時,說的一番話,他說“孔笙,就呆在這里,哪里都不要去,不要去外面,也不要回南京。”自始至終我也沒有明白他的意思,即便倩倩不經意的說過這些,告知他我們的家人自從錦州城逃出來后,就一直住在南京城里,即便他當時明顯的一怔后陷入沉思中,即便是這樣緊皺著眉頭的露出明顯的擔心,我也不明白,始終不明白他所謂何意。而這些大大的疑問句,只能咽在我心里埋藏著,我不知道的是,這些答案,我會不會,有朝一日,從他口里再聽到,因為我不敢去確定,肯定,甚至不敢去抱著希望能再見到他,顧偉一直沒有任何消息這件事,已經讓我足夠足夠的絕望了,我不想再絕望著,甚至于,在這亂世里,可憐的人太多了,需要我能牽掛著的人也數不過來,一直念著的,久久沒有消息時的等待是場煎熬,我已經無比的恐懼過了,所以,我怕,我很怕.....
“阿笙?”我一直坐在休息室里整理紗布想的出神時,倩倩坐在一邊叫著我的名字。
“恩?”我一下子回過來了神,后看著她的方向去。
“你看你,怎么了這是,心不在焉的?”倩倩說道。
“倩倩,要不我們讓家里來上海吧?”我思索了一下說道。
“你瘋啦,現在上海是什么情形,你我都清楚明了,上海能不能.....還說不一定呢,家里在南京很安全,你要相信我,雖然政府,臨時搬遷了,但南京是首都啊,南京一旦丟了,那中國怎么辦?一定會安全的,而且現在大批軍隊,都在南京駐扎著,說不定,還有榮長官那,放心,放心。”倩倩說著,走了過來,輕輕的拍著我的手,安慰道。
我沖著她寬心的笑了笑說道“榮長官,應該會隨十九軍在滬的,不會在南京。”
“切,還不是,逗趣你,安慰一下你。”倩倩嘟嘟嘴說道。
“你不是說過,榮長官,讓人放心。”
“好吧,好吧。”我無奈道,也沒有再和倩倩鬧嘴著什么,繼續著手里的活,想著一些莫名的人。
在輪番不休的幾個日夜后,我終于得以在護士的臨時宿舍里可以休息一會了,而在昏黃著的煤油燈下,我手里正拿著看的是南京家里寄過來的信,慢慢的拆開,這也許是在這亂時,亂世之中,予我心里最大的踏實感了。
信里還是阿叔正直不阿的嚴謹筆跡,照例是先道著家里的平安,一切都好的事情,還有就是,在現在日益嚴峻的環境下,阿爹和阿叔思考著,把家里的布面生意轉到西部內陸去,雖說,現在上海的戰爭一直僵持著,但也沒有什么好的預兆,為防萬一,家里希望,讓我和倩倩,過些日子,風平浪靜時,休學,回南京。但看完了信后,第一個蹦入我腦海里的,卻是那日,榮長官臨走之時,對我說的那句話,即便是現在我拿起了筆,準備回信,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著家里人,要從安寧平安,并且守軍眾多的南京,到達,已經四處斷壁殘垣的并且戰事一直激烈的上海來。
估摸著算算,如今已經是新年里將近的三個多月過去了,家里的幾封信里,都是家里一切如初,只是除了前些日子,哈爾濱的淪陷使得姥爺生了場大病,如今想來,也得痊愈了。而這一晚的時間里,我總是夜不能寐,翻來覆去,也實在想不明白他說的那話,但有一點的是,當時,榮長官,那篤定認真地神態,讓我不得不去,一次次的懷疑著南京是否能一直的安全著。
這世道啊,不是,人能做主的,這世道啊,不是,心一橫,死了。就能解脫了的.....入夢的時候,我似有若無的記起,曾幾何時,錦州城里教我的先生說過的這么一句話兒。
留下的,還依舊存在,昔日的老城墻,昔日的老宅,不同的是,人兒,散的散,死的死。
而在命運的大轉盤里,我們每一個人都已然身不由己的與各自的命運抗爭著,與共同的命運的抗爭著,直到生命盡頭的那一刻里。
但是很快很快的一個重大噩耗,讓我頓覺雙耳失聰一般的感覺,久到我這一輩子里,依然忘記不了在那些日子里所處上海之中每個人做出的犧牲,每個家庭,每個階層,在上海每天時時陰霾里,上海每處的斷壁殘垣之中,每條被轟炸后的街道,每個愛國的學生,每個在前線頑強守衛著的士兵,每條鮮活的生命即瞬消失都在之后一朝之夕里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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