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溶月離去后她才親自去慕彥崢的寢殿，看到殿外站了一溜的官員，又有侍從捧著禮物進(jìn)進(jìn)出出，間或從里面?zhèn)鞒鲇鋹偟恼f笑聲。

    看來他的心情好多了。

    蘇璟妍在殿外站了一會(huì)，并沒著人通報(bào)，悄悄地扭頭就走。

    今兒是大年初一，承佑元年的第一天，按習(xí)俗是要給長輩拜年的。

    昨兒為了參加宮宴沒法子趕回虎頭寨陪阿娘守歲，今兒無論如何得回去一趟。

    碧螺見她急急往外走忍不住提醒，“小姐，咱們是不是得給四殿下辭個(gè)行？”

    這是規(guī)矩，也是禮貌。何況昨晚四殿下出了那么大的事，于情于理也得進(jìn)去探望打個(gè)照面。

    蘇璟妍白她一眼，“要不你留在行宮，替我好好照看四殿下？”

    碧螺嚇得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話了。

    二人并未從前門走，而是走了后面的角門。

    這里值守的都是慕彥崢的親信，他們也都認(rèn)得蘇璟妍，沒說兩句便放行了。

    蘇璟妍往前走了幾步，想了想又倒回來，讓碧螺將身上的碎銀子都掏出來，打賞給那幾個(gè)當(dāng)值的侍衛(wèi)，并交待說別忙報(bào)給殿下知曉，殿下正在養(yǎng)病呢。

    侍衛(wèi)們應(yīng)著是又連聲道謝。

    蘇璟妍擺擺手道不謝，又想著今兒是新年呢，照理她這個(gè)做主子的，得給下人們發(fā)紅包，于是又笑著跟碧螺說了一句，“你們的得回去了再補(bǔ)。”

    碧螺笑嘻嘻地謝過。

    大過年的，又還是早上，路上并無多少行人，當(dāng)然也不會(huì)有拉車的民夫，主仆二人只得步行著回涵舍。

    身后忽然有馬車跟來，片刻工夫就越過她們停在面前，車夫探出頭，“阿蠻小姐，上車吧。”

    竟然是白虎。

    碧螺神情一喜，忙拉著自家小姐上車，又不住地給白虎道謝。

    蘇璟妍翻著白眼，就知道那幾個(gè)侍衛(wèi)靠不住，拿銀子也沒能封住他們的嘴，然而也只有從那里出門才會(huì)被放行，真是麻煩…可有馬車不坐那是傻子…

    嘀咕著一路回到涵舍，首要便是拿銀子讓碧螺把下人們的打賞發(fā)下去，又進(jìn)內(nèi)院換了衣裳略微收拾一番出來，瞧見白虎還等在院子里。

    不由得咦了聲，問他怎么還不回宮。

    白虎恭敬道：“殿下交待屬下送您回去。”

    蘇璟妍忍不住失笑，那小子…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回虎頭寨？

    不過這樣的貼心她很受用，至少說明他的腦子還沒銹掉，也知道他必然已經(jīng)想通，決定留在玉城了。

    心里一高興，連帶跟竹葉魯媽說話的語氣也輕快許多，撩著簾子笑道：“你倆好好看家啊，看好了家，等我回來有重賞哦！”

    雖然二人都不看重她的賞，但聽她這樣說心里還是高興，忙笑著道謝。

    白虎也難得露出笑臉嚷嚷著討賞。

    蘇璟妍笑著道：“你的賞可不在我這兒，得四殿下給…四殿下可比我這鄉(xiāng)下丫頭有錢多了…”一邊說笑到底也給了他一份紅封，那是早讓碧螺準(zhǔn)備好的。

    白虎也不客氣，笑嘻嘻地接過道謝，又替自家殿下叫屈，“殿下窮人哪，以前在京城好歹年節(jié)皇上會(huì)有賞賜，今年在玉城單過，什么都沒撈著…”

    蘇璟妍也笑著玩笑道：“那你們甭跟著他了，從今天開始，跟著我混吧，保管你們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白虎忙道：“那可不能。不過嘛…以后有機(jī)會(huì)啊。”說罷嘿嘿笑了兩聲。

    他的言外之意，就連碧螺也聽了出來，偏頭想要打趣自家小姐幾句，忽見窗外有人影晃過。

    此時(shí)他們才剛駛出涵舍不遠(yuǎn)，正正經(jīng)過槐葉胡同外面的街道。

    蘇璟妍望著那一閃而沒的人影，心里忽然一動(dòng)，忙吩咐白虎停車。

    白虎心里納悶，也還是吁地勒馬停韁。

    不待馬車停穩(wěn)她便跳了下去，嚇了白虎碧螺一跳。

    又聽得她道：“你們?cè)谶@等一下，我去去就來。”說罷也不等他們回應(yīng)，就匆匆地鉆進(jìn)槐葉胡同。

    白虎待要跟進(jìn)去。

    碧螺忙道：“不用…你是男的，跟去不太方便…”

    白虎會(huì)錯(cuò)了意，忙訕訕地停下，臉也紅了。

    碧螺伸著頭朝里面瞅了瞅，又猶豫一會(huì)，到底咬咬牙，扭頭跟白虎交待幾句，便也走了進(jìn)去。

    蘇璟妍七拐八拐，終于來到門前種有茱萸的宅院。

    較之上一次，這宅院看似已經(jīng)修繕過，門楣大門上都刷了朱紅色的漆，檐下掛了大紅的燈籠，兩側(cè)還貼了春聯(lián)，寫著年年順景財(cái)源廣，歲歲平安福壽多的吉祥話。

    這樣乍看起來，儼然就是最普通不過的民宅家院。

    蘇璟妍深吸一口氣，提著裙子上前正要敲門，忽聽吱吖一聲，門從里面開了一條小縫，露出上次她見過的那老仆的頭。

    “姑娘，是你？”那老仆顯然也認(rèn)出了她，神情攸然變得欣喜。

    蘇璟妍點(diǎn)點(diǎn)頭，又給老仆道了句過年好，便低聲問：“你家公子…回來了嗎？”

    老仆忙道：“回來了回來了…姑娘要不進(jìn)來坐坐？我家公子正念叨你呢…”一邊說一邊將門開得更大些，側(cè)著身子將她往里讓。

    蘇璟妍忙道：“不了，回來了就好…我還有事，先走了，改日再來探望你家公子。”說罷匆匆地轉(zhuǎn)身走了。

    但凡想到他曾經(jīng)留給自己的那封信，想到那些話，就怎么也不敢進(jìn)去見他。

    見了說什么呢？

    終歸無法回應(yīng)他的深情，倒不如不見的好，知道他平安就心安了…

    蘇璟妍一口氣跑回先前下車的地方，舉目四望也沒看到白虎和碧螺，不由得有些焦急，又等了好一會(huì)，才見碧螺從胡同里跑出來，嚇得她臉色一白。

    剛才的事，該不會(huì)被這丫頭知道了吧。雖說這并不是件大不了的事，可現(xiàn)在情形復(fù)雜，她可不想將朱九的住處暴露，萬一傳到宋大人耳里，那可就糟了…

    想到此她不由得臉色一沉，喝斥碧螺，“你跟蹤我？”

    碧螺忙道：“不是的，小姐，奴婢等了您一會(huì)，見您不出來，還以為您出了事，這才進(jìn)去找您的…”

    “哦。”蘇璟妍神情稍緩，心里松口氣，又問：“白虎呢？”

    碧螺指著前面的拐角道：“可能是在那里呢，咱們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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