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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總算沒有再給自己出難題。程子介長長地舒了口氣，慶幸之余，心底深處卻又掠過一絲隱約的失落。他明白這失落感是來自于自己的虛榮心，畢竟，能登上那個舞臺，接受正式軍銜和勛章，實在是一件令人驕傲的事情，而程子介的確有這個資格。他為海軍完成的任務(wù)，已經(jīng)不能用艱巨之類的詞匯來形容，而是對常人來說匪夷所思的任務(wù)。
這種情緒要不得。程子介趕緊責(zé)備起自己來。虛榮心可不是什么好事，可不能有這樣的想法。
但情緒就是情緒，要控制它談何容易。所以，程子介還是難以抑制地帶著那小小的糾結(jié)感，跟在溫少將和馬中將身后走向禮堂門口。戴嘯天就在前面離自己不遠(yuǎn)處，肩上的中校肩章閃閃發(fā)亮，但這些海軍官兵都是職業(yè)軍人，離開禮堂時也排著整齊的隊伍，所以程子介也沒有單獨和他交談的機會。
眾人走到禮堂門口，一直和馬中將談笑風(fēng)生著的溫少將突然回過頭來，對程子介笑道：“程上校，已經(jīng)到午飯時間了。沒什么事趕著回去的話，一起陪中將吃頓飯吧？”
程子介心道我可不是來參加你這破會的，我的正事還一件都沒辦，可不能現(xiàn)在就走。但還是轉(zhuǎn)向被溫少將的部下安排坐在禮堂入口邊，剛剛才再次跟上自己的通信軍官，問道：“基地那邊沒什么情況吧？”
軍官神情輕松地回答道：“沒有，長官。一切正常。”
“能陪中將吃飯實在是我的榮幸。既然我們基地沒事，那就打擾溫將軍了�！钡玫搅肆钊朔判牡拇饛�(fù)后，程子介口不對心地笑道。他知道，這頓飯可不是那么好吃的，可又不得不吃�？戳司驮诓贿h(yuǎn)處正用目光掃過自己的戴嘯天一眼，程子介只能暗中嘆息一聲。
“好，好，請�！睍h結(jié)束之后，溫少將再次將那些情緒和表情的變化徹底隱藏了起來，凝重的神態(tài)消失得無影無蹤，完全恢復(fù)了熱情的主人風(fēng)范，笑呵呵地引領(lǐng)著客人們走向基地食堂。而馬中將則也像是變了個人一般，聲音里突然帶上了一種威嚴(yán)的態(tài)度，聽得程子介微微一怔：“不用專門準(zhǔn)備，一切從簡。我還有正事�！�
程子介不由得多看了馬中將一眼。但他還是那副精神不振的樣子，只是目光突然間堅定而銳利了不少。溫少將則笑道：“不管怎么樣，飯還是要吃的嘛，現(xiàn)在又不是在戰(zhàn)場上。中將遠(yuǎn)來辛苦，吃了飯還要休息休息才好，下午才有精神……”
“我不用休息�！瘪R中將的聲音似乎沒帶任何感情，直接拒絕了溫少將的熱情：“謝謝溫司令費心了。我們還是簡單的吃點東西就過去吧�！�
過去？他們要去哪兒？正事？什么是正事？難道說，剛才那授銜儀式只是馬中將到這兒來的次要目的？程子介看著面前的兩位將軍，心中飛快地思索著，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而溫少將在馬中將這樣的態(tài)度下也多少顯得有些不快，臉上本就并非那么真誠的笑容變得越發(fā)僵硬了起來，略帶尷尬地哈哈笑道：“是，是。一切聽您的吩咐�！�
馬中將也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態(tài)度有些生硬，恢復(fù)了之前那種感覺般笑道：“實在是對不住吶，老溫。我真的趕時間，要盡量今天就趕回去。”
剛才籠罩著兩人的那一縷隱約的陰云似乎消失得無影無蹤。溫少將爽朗地大笑起來：“知道，知道。你時間緊，不能浪費。就是你好不容易來這兒一趟，不好好招待你一下，心里過意不去�！�
“現(xiàn)在非常時期嘛，沒辦法。你也知道我，我是個隨性的人，真是不喜歡這么忙的�！瘪R中將再度邁開腳步：“下次我再專門過來，好好玩兩天�！�
溫少將趕緊跟上。程子介緊隨其后，卻感到了情況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簡單。溫少將和馬中將，乃至連山和青陰之間的關(guān)系，真的像表面上那么融洽嗎？
這是個問題。
眾人各懷心思地來到了基地食堂，這兒已經(jīng)有不少官兵在用餐了。馬中將果然沒有搞任何特殊化，而是像普通官兵們一樣領(lǐng)了一份簡單的午飯，自己找了張桌子，坐下吃了起來。
既然這樣，溫少將和程子介以及其他客人也只能如法效仿。這倒使程子介感到自在了不少。馬中將只顧埋頭吃飯，一直沒有再開口說話，溫少將也是在沉思著什么問題一般緘口不言，更是讓程子介如釋重負(fù)。
這兒都是軍人，吃飯的速度也自不必多說。片刻后，溫少將便第一個放下了餐具，擦了擦嘴之后，站起身來，像是做出了某種決定一般對程子介笑道：“程上校，我馬上要陪中將去視察醫(yī)學(xué)實驗室，不能陪你了。我找人安排你休息一下？”
馬中將所謂的正事，竟然是視察醫(yī)學(xué)實驗室？溫少將這句話雖然簡短隨意，但足夠讓程子介驚訝地站了起來，滿臉無法掩飾表情的錯愕。而馬中將聞言，也一時停下了咀嚼，抬起頭來看了溫少將一眼，然后才再度低下頭吃飯。
顯然，溫少將向程子介說起這事，也是馬中將也沒有預(yù)料到的。
當(dāng)然，這很合理。據(jù)程子介所知，自己幫海軍拿到病毒樣本和神經(jīng)阻斷劑之后，青陰還從沒有派人來過。到如今已經(jīng)過了這么久，而研究工作卻毫無進展，如今趁著溫少將剛上任的時候來視察一下，給一點壓力，實在是太正常了。
但這對那些被送進實驗室中的人來說，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程子介努力避免流露出慌亂的神情，勉強笑道：“好，我也想休息一下，這兩天真是累的慌。那就打擾將軍了。”
溫少將說完那句話后，就一直盯著程子介�，F(xiàn)在似乎對他的反應(yīng)非常滿意，仰起臉笑道：“哪有什么打擾一說。程上校只要愿意，一直待在我們連山都行�！闭f完就揮手叫來了一名軍官。溫少將交代他幾句之后，程子介便向馬中將和其他客人道了聲別，跟著那位軍官離開食堂，走向招待所。
離開多少有些嘈雜的食堂，走在海風(fēng)吹拂的林蔭道上，程子介冷靜了一點，開始思索起一些奇怪的地方來。溫少將明顯是在吃飯時經(jīng)過思考之后，故意把這件事透露給程子介的。他為什么會突然這么做？他應(yīng)該早就知道一些程子介對那些外國艇員的特殊目的了吧。那么，有關(guān)實驗室的信息他應(yīng)該保密才對……
實在是太奇怪了。溫少將和馬中將之間那有些微妙的關(guān)系，今天各種不合理的地方，溫少將突然轉(zhuǎn)變的態(tài)度……程子介知道這背后必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但此時此刻，他是想不到是什么原因的。
招待所離食堂不遠(yuǎn)，幾步路就到了。那位軍官帶著程子介進了一間客房，確認(rèn)了程子介沒有什么需要了之后，便帶著程子介的隨從軍官退了下去，再給他安排休息的地方。而程子介剛來得及喝完一杯茶，正打算在床上躺一會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請進�！背套咏楹闷娴乜聪蜷T口。房門被推開之后，出現(xiàn)在門后的卻是戴嘯天。他佩戴著閃亮的中校肩章，但胸前的勛章已經(jīng)被取下，不知道收到什么地方去了。
“戴隊長。”程子介笑著跳了起來，大步走向門口：“我正想著不知道去哪兒找你呢�！�
戴嘯天也微笑了起來：“程先生。剛才從禮堂出來以后，我就一直盯著你呢�？粗湍氵^來那家伙走了，我就過來了。”
“進來坐吧�！贝鲊[天的到來讓程子介心情大好，一邊把戴嘯天讓向房中，一邊笑道：“不管怎么樣，先恭喜你了，戴中校�！�
聽到程子介的玩笑，戴嘯天的神色卻一下子凝重起來。他先關(guān)好了房門，然后又在房間內(nèi)各處角落檢查了一圈，才來到程子介身邊的座位上坐下，沉聲道：“程先生，這不是什么好事啊。”
正靠在椅背上，剛剛點燃一直香煙的程子介聞言，馬上坐直了身體，好奇地問道：“怎么這么說？”
戴嘯天苦笑一聲：“林司令去世以后，溫將軍一直針對打壓我，這在我們艦隊已經(jīng)是人人知道的事了，青陰那邊不可能一點都不清楚。但是今天他們第一個叫我上臺授銜，破格把我升成中校，給我記功，還發(fā)了一個平常情況下多少年都沒人領(lǐng)得到的勛章……做的我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要是他們真的顧及溫將軍的想法，不應(yīng)該這么安排才對�！�
“嗯�！背套咏樯钌畹匚艘豢谙銦煟骸拔乙沧⒁獾搅�。今天有很多事情，看起來都很奇怪。你覺得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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