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 sep 10 00:08:34 cst 2016
“慢慢說,別急。”程子介沒想到那支小偵察隊行進速度竟然這么快,他們比戴嘯天晚出發(fā),路程則差不多翻倍,卻幾乎同時發(fā)回了消息,看樣子這一路還是非常順利的。
只是隊長的報告讓程子介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但在焦急緊張的部下面前,他只能保持著冷靜。
“我們已經(jīng)找到了吉州友軍的駐地。但是友軍正在被喪尸圍攻。長官。”郝宇的聲音平靜了一些,但程子介隱約聽到了槍炮聲,而且連續(xù)不斷。
“嗯,之前我們得到的消息就是吉州的部隊一直在遭受喪尸的壓力。”程子介平靜地回答道:“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
“這邊友軍的指揮官都在指揮戰(zhàn)斗,暫時沒人接待我們。”郝宇遲疑了片刻,才放低聲音:“長官,這基地里一片混亂,好像已經(jīng)有防線被喪尸突破了。我感覺他們堅持不了多久。我們是幫助他們作戰(zhàn),還是離開這里繼續(xù)去長南偵察情報?請長官立即指示。”
程子介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聽到話筒中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即使隔著話筒,也能感覺到那邊的一切正在搖晃。
“什么聲音?彈藥庫炸了?”程子介驚訝地問道。
話筒中沉寂了下來,只能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跑過,看來是偵察隊長去詢問消息了。程子介耐心等待了片刻,聽到一陣低聲交談之后,郝宇的聲音再度響起:“不是的,長官。是友軍炸斷了基地附近的一座橋,他們正在收縮防線,往基地內(nèi)撤退。但是聽說有一個連撤不回來了。”
程子介心中頓時感到沉重無比。一個連,那意味著至少一百名以上的軍人將要犧牲。
但這個時候考慮這些無濟于事。程子介嘆息一聲,道:“既然炸了橋,那應(yīng)該能暫時阻擋喪尸一段時間吧?你們先別離開,盡量幫我找個他們的軍官,就說海源野戰(zhàn)軍的代理軍長要聯(lián)系他們的領(lǐng)導(dǎo)。”
“是,長官。還有什么指示?”
程子介沉默起來。雖然現(xiàn)在吉州的情況緊急,并不是適合處理個人事務(wù)的時候,但病毒爆發(fā)之后這么久,程子介還是第一次終于有機會和遠在兩千公里以外的吉州建立聯(lián)系,打探一些那里的消息。而且,吉州的情況正處在危急之中。
所以雖然覺得有些自私,但他終于還是問道:“當?shù)仄矫裥掖嬲郀顩r怎么樣?”
郝宇遲疑地回答道:“長官,具體的我不太清楚。但是根據(jù)剛剛看到的一些情況,這邊的平民還是被友軍保護得很好。老弱婦孺都在基地里,男平民有一部分在配合部隊作戰(zhàn)或者干修建工事這樣的活。”
“嗯。”程子介答應(yīng)一聲。沉默良久之后終于鼓起勇氣,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起來:“你們?nèi)臀掖蚵犚幌聨讉人。”
“什么人,長官?”郝宇顯然敏銳地察覺到了程子介的情緒變化,趕緊認真地問道。
“你記一下名字。”程子介深深吸了口氣,有些艱難地報出了那些熟悉而又開始陌生的名字:
“鐘麗馨,女,三十三歲。一米六五左右身高。以前是個雜志編輯。鐘亦新,男,四十四歲。一米七五左右,以前是吉州法院經(jīng)濟庭的。鐘歡歡,女,二十歲……”
每報出一個親人的名字,程子介的心臟都劇烈地收縮一次。末日來襲之后,這些名字背后那些熟悉而親切的臉孔就從此天各一方,再無音信。在這樣的一個世界里,普通平民活下來根本就是個小概率事件,第一次病毒通過空氣傳播的時候,就有百分之九十五的人變成了喪尸。所以,幾乎所有的人都不會再對那些遠在天邊的親朋好友抱有任何幻想。而程子介和鐘美馨也一直避免提到也避免想起他們。
只要不期待,就不會失望。但現(xiàn)在終于有了吉州的消息,程子介又怎能真的完全忘了這些親人。偵察隊出發(fā)的時候他還刻意避免去想這些,不過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到了吉州,那么就不能繼續(xù)逃避了。
無論結(jié)果是多么令人失望和痛苦,都是要打探一下他們的下落的。程子介懷著渺茫的希望,報出了小姨,舅舅,表姐妹和表弟的名字。最后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對了,還有一個女的,叫高云慧。嗯……三十左右吧?身高不清楚……她老公以前是在青陰當兵的,是個少校,姓陳。有什么結(jié)果,再給我電話。我在電話旁邊等。”
“是,長官。”郝宇答應(yīng)一聲,結(jié)束了通話。程子介有些茫然地握著話筒,呆立了片刻,才動作僵硬地放了下來,向門外喊道:“你們兩個不必等著了,解散吧。”
“是,長官。”兩個人的聲音都是如釋重負,接著就飛速地逃走了。看來坐在程子介駕駛的吉普車上縱情馳騁確實不是什么愉快的經(jīng)歷。程子介苦笑一聲,在電話邊一屁股坐了下來,點燃一支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凝視著煙霧裊裊地在辦公室中央緩緩飄散。
不要抱什么希望,程子介。他們都不在了是再正常不過的。程子介拼命在心中勸說自己,情緒不要受到太大的影響。但那些往日的畫面卻從腦海深處洶涌而出,匯成了一股無法阻擋的洪流。那些關(guān)于螢火蟲和被欺負的記憶突然間變得如此鮮明,恍如正在自己面前發(fā)生一般。耳邊似乎還能聽到那些動人的話語:
“小介,螢火蟲的幼蟲是吃蝸牛的,是一種益蟲。所以,明天早上就把它們放了吧。”
“媽媽,小姨把辣椒醬放在果凍里騙我吃。好辣,哇――”
“小介有了女朋友沒有?帶回來讓表姐看看嘛。”
……
人類就是這么奇怪的動物。許許多多重要的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被悄悄遺忘,而同樣多的拼命想要遺忘,或者以為已經(jīng)遺忘的東西卻會在意想不到的時候想起,看似沒有價值,卻那么深刻,那么清晰。
程子介的臉上變幻著無數(shù)的表情,直到電話鈴聲再次把他敲醒。
“首長。”這次來電的,顯然就是吉州駐軍的人員了:“xxxxxx部隊,中校團長范霖升,向您報告。”
程子介趕緊道:“不必多客氣。對了,你們那里不是有一個師……?”
“報告首長,我們師長剛才親自帶著一個連堅守一個關(guān)鍵路口,給我們爭取撤退和炸橋的時間。他們已經(jīng)被喪尸包圍了,剛才我們用電臺聯(lián)系他們,已經(jīng)聯(lián)系不上了。根據(jù)我們師長最后的命令,我暫時代理我們部隊的指揮。”
程子介沉默了片刻,盡量平靜地回答道:“你們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還有多少兵力?”
“我們炸斷了喪尸進攻我們的必經(jīng)之路上的橋,雖然上下游都有其他地點渡河,但它們要繞路的話,預(yù)計最少需要兩天時間。”對方的聲音雖然帶著悲傷,但也和程子介一樣平靜:“我們部隊現(xiàn)在還有四百五十人左右,具體人數(shù)要等其他幾只部隊撤回來以后再詳細清點。另外還有不到兩百名男性平民可以戰(zhàn)斗。”
沒想到那兒的部隊竟然這么少。程子介有些憂慮起來,繼續(xù)問道:“你們那兒的喪尸是個什么情況?為什么會這樣反復(fù)不斷地攻擊你們?”
“我們不清楚,首長。”說到他們的敵人時,雖然對面那個軍官竭力保持著鎮(zhèn)定,但程子介仍然能明顯地聽出他的迷茫和恐懼:“那些喪尸好像是有人指揮一樣,是從長南過來的,差不多五萬一群,一群一群地往我們這邊來。它們還會集結(jié),會佯攻,會包抄,單兵戰(zhàn)術(shù)也有很多變化……本來它們只從長南來,我們憑借地利還勉強守得住。但是最近我們這附近幾個市的方向都有這樣的喪尸集群來攻擊我們,我們實在擋不住了。”
果然,最壞的情況出現(xiàn)了。長南方向是有荒蕪這種家伙存在的。而以吉州部隊的兵力,繼續(xù)消耗下去只有被淹沒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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