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直接從青陰來回，飛北方平均一次要耽誤十二個小時。還不算因為這額外飛行而對運輸機和飛行員造成的負擔而導致他們需要額外的休息。但無論如何，要運走全部平民和可以走的文職軍人都需要三天左右，再多花費一天補充彈藥，做好萬全的準備也可以接受。
所以程子介回答道：“行，先看情況吧。如果喪尸一直沒有什么動向，我們不妨慢慢整備。喪尸現在情況怎么樣？”
付中校嘆了口氣：“我們剛剛在這原西機場停下，喪尸也按照現有的分布情況停止了運動。大約有三分之一的喪尸進入了橫嶺山脈，其他的都分布在我們南方的平原上，還有幾百萬喪尸包圍著我們，但所有的喪尸都停止了運動。”
實在是很難猜測這些家伙想干什么。但既然它們沒有發起攻擊，程子介也就只能先放在一邊，繼續問道：“還有什么情況要報告的嗎？”
魏中校馬上道：“軍長，就是還有一部分情況比較特殊的平民撤離的問題。比如說您的夫人們。”
程子介現在很糾結這個問題。雖然把她們送到青陰軍區應該是最安全的，但之前他就考慮過會不會帶來負面影響。萬一那邊的人起了歹心，她們的處境反而比留在自己身邊更危險。他一時也無法決定，只能道：“她們等最后再說吧。”
魏中校看著資料，繼續問道：“和夜嘯在一起的那三個小丫頭是不走的，對吧。”
程子介苦笑道：“她們走，夜嘯也要走。現在這時候，夜嘯是很重要的戰斗力，還是讓她們先留在這里吧。關鍵時刻我會命令夜嘯帶她們逃走的。那三個人的能力，無論怎么危險的情況都能保證三個小姑娘的安全。”
“是。那我就不管她們了。”魏中校嘟噥道：“謝天謝地。”
看樣子那三個家伙給魏中校淘了不少氣。程子介哈哈大笑，然后魏中校也笑道：“還有一些人說希望留在軍中，比如您原來在雙河的一些平民部下。李先生張先生他們，是明確表示不想走的。其他的還有南關和長南吉州等地的一些平民領導人。”
“不想走啊……”程子介沉吟著，他知道為什么李建斌他們不愿意走，便笑道：“我一會兒去找他們談談。”
“其他的就沒有什么事了。”魏中校合上資料，松了口氣。
“還有什么事嗎？”程子介繼續詢問其他部下。眾人討論了片刻各項軍務之后，程子介站起身來：“好，那暫時就這樣安排吧。運輸機下一趟還要明天早上，在這期間大家好好休息。西面的那條干渠看看能不能引水進去當成一道防線，也不用勉強，我們很快就會走，沒時間也沒必要建立復雜的工事。”
部下們答應著各自散去。程子介也站起身來離開會議室，打算去和李建斌等老部下見個面。最近軍務倥傯，他也很久沒有和這些老兄弟好好聊聊了。
走出航站樓之后，首先看到的卻是一批運輸車隊從原西市區方向回來。他們收集了一些戰車需要的油料之類的物資，滿載而歸。而隨車的除了少量部隊，還有張耀煌帶著的一批武裝平民。他們回到停機坪上，李建斌等人帶著的搬運工就馬上迎上去卸車。
程子介就默默地在一邊看著這些老兄弟，心中一時有些歉疚。自己沒能帶他們過上安定平靜的生活，到了現在，還要他們跟著自己長途跋涉，辛苦勞累，以及處在喪尸重圍之中，隨時會有危險。李建斌才剛過三十，現在鬢邊卻冒出了白發，張耀煌也黑瘦了不少。
這次回來的大多是油罐車，因為平民馬上都要撤走，隊伍人數會幾乎減半，物資充裕，所以運著物資的卡車不多，沒多少功夫就卸完了。后勤部隊將物資接收到一起統一管理，而李建斌和張耀煌就帶著些老兄弟一起，在停機坪邊緣坐著抽煙。
程子介走上前去，這些老兄弟紛紛起立，像以前一樣喊著“老大。”“老大辛苦了。”“老大，來抽煙。”但此刻的程子介聽來，卻再也沒有黃云山上那般親熱。
李建斌迎上前來，掏出香煙遞給程子介，又為他點燃，然后笑著問道：“老大，有什么事嗎？”
程子介深深吸了口煙，吐出煙霧，然后笑道：“小武呢。”
李建斌馬上回答道：“他傷好了以后身子一直有些虛，不怎么吃的下東西，在樓里休息。”
程子介自責地嘆息一聲：“對不住了。這些日子一直沒來看看你們。今天沒什么事了，我去看看他吧。”
“老大言重了。”李建斌趕緊在前帶路：“你現在身上干系重大，當然不能只顧著我們。”
程子介只能苦笑一聲，一邊隨意和他們聊了幾句，一邊就隨著李建斌走到了停機坪一側遠端的一棟小樓。
這里是機場工作人員的宿舍樓，現在當然成為了平民的住處。雖然因為孩子們都被運輸機送走而顯得非常安靜，但整棟小樓仍然籠罩著輕松的氣氛。偶爾看到的平民表情都非常愉快，帶著希望，和程子介剛剛回到部隊時截然不同。
這種情景當然讓程子介心中滿足。跟著李建斌直上二樓，一行人一起走到一間房門口，還未開門，程子介便聽到了孫志堅的聲音：“來來來，這是我剛剛在這機場的店里找到的，這是人參，還有這是……燕窩。嗯。燕窩。都包裝的好好的，沒壞。弟妹，想辦法熬給武兄弟補補。”
接著便是桃子的聲音：“哎呀，孫二哥，這怎么好意思。部隊的人不會說你嘛。”
“這些又不是什么戰略物資。”孫志堅笑道：“再說了，老魏和你們也熟。又知道你們和程老大的關系——誒？程老大。”
屋里的人一起站了起來，看著推門而入的程子介。程子介笑著擺手：“都坐吧。坐。”說完就徑直走向正斜靠在一張椅子上的小武，打量著他瘦削蒼白的面容，歉疚地問道：“兄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武身體虛弱卻仍然保持著對程子介的尊敬，坐直了笑道：“沒事了老大。傷已經好了。就是傷了腸胃，現在吃東西不太好。”
“嗯。”程子介在燕子拉來的椅子上坐下，沉聲道：“你這種情況，是需要養才能好的吧。隊伍一直在趕路，有一頓沒一頓的，想吃點滋養的東西也不現實，熱湯更是沒有。這么下去肯定越來越壞。明天你趕緊坐飛機去青陰，我交代那邊關照一下，讓你老婆們好好照顧你養好身子。”
但大家都沉默著，沒有答話。程子介只裝作不知道，繼續笑道：“你們也是。孫二哥，三哥呢？你們也都黑瘦了。這一路從海源逃到南關，現在又要逃回去，真是磨人啊。現在總算有地方可以讓大家好好安定下來了。對了，孫二哥，你們大哥在陽門收集的那些資料，發揮大用場了。孫大哥如果還在，肯定很高興。哎，我答應他照顧你們兩個，現在如果能把你們送到青陰，也算是沒有辜負他的囑托。”
“嗯。”孫志堅皺著眉頭答應一聲，接著就不管不顧地回答道：“程老大，我不去青陰。”
程子介看著他，正想組織語言，小武也聲音發虛地回答道：“老大，我也不去。”
“對。我就留在部隊。”張耀煌話不多，但說出來的話往往都非常堅決，即使程子介也很難扭轉。
就連李建斌這一向謹小慎微，甚至有些猥瑣的人，這次也嘆息著回答道：“老大，我們還是不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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