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張逸夫再次愣了,王小花竟然在和老媽一同做飯?就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距離感么!沒有代溝么?沒有不同地域人料理信仰的沖突么?
見張逸夫回來,寧瀾再次開口便罵:“你怎么老這樣,回來也不提前說一下,而且還帶朋友回來,媽都沒空準(zhǔn)備!”
看著老媽似笑非笑的表情,張逸夫長嘆了一口氣:“媽你想多了,這世上有很多種意外。”
王小花也跟著笑道:“阿姨咱們別理他,我告訴您怎么做驢肉燉。”
“呵呵,還是小花懂事。”寧瀾已經(jīng)樂開了花。
不知是冀北驢肉料理征服了老媽,還是王小花的笑臉和甜嘴征服了她。
女人們湊在一起是可怕的,張逸夫不敢多做糾纏,轉(zhuǎn)了一圈后問道:“我爸呢?”
“哦……他啊,最近郊區(qū)那邊改裝電表,住那邊了。”寧瀾聞言神色微微一滯,露出酸澀,但很快轉(zhuǎn)好,“他的事兒你別操心,等著吃飯吧。”
“郊區(qū)……用得著我爸連夜干活?哪有連夜不回家的?他都多大歲數(shù)了?”張逸夫眉頭一皺,立刻追問道,“去多久了。”
“你別管……”寧瀾只擺了擺手,便要回頭。
“不成,這個我得知道。”張逸夫拉住母親,繼續(xù)問道,“放心,我有分寸。”
“哎……”寧瀾長嘆了一口氣,“兩個禮拜了吧,你剛一走,你爸也過去了。”
“怎么能這樣?”
“還不是宋科長安排的……”寧瀾話剛出口,便覺失言,不打算繼續(xù)說下去。
“宋科長?”張逸夫一愣,繼而問道,“是因?yàn)樯洗蔚氖碌米锼嗣矗俊?br />
寧瀾見這狀況,也沒法再瞞了,只得交待出實(shí)情:“我就跟你爸說,收收臭脾氣,不就讀過兩年書么有什么可狂啊?結(jié)果他還是沒收住,你上次回家,你們爺倆不是得罪了路清秀了么?她那個人你還不知道?雞毛蒜皮的事兒都記一輩子,現(xiàn)在好么,宋科長派你爸去郊區(qū)常駐施工了,哎……”
“媽的,什么鳥人?虧我剛剛還送了她一包特產(chǎn)!”張逸夫越聽越來氣,一拳砸在桌上,“欺負(fù)咱家老實(shí)人?年輕人派出去干活兒就罷了,我爸50多了,辛苦了一輩子,還讓他干這活兒?”
“噓……”寧瀾連忙上前做出收聲的手勢,“本來你爸跟老宋就不對付,看在你出息的份上才勉強(qiáng)相處的……后來聽說你去了電廠……”
“明白了明白了。”張逸夫擺了擺手,站在原地躊躇起來。
到底,還是給家里添麻煩了。
閻王好過,小鬼難纏,自己能跟牛大猛那等人相處的那么融洽,反倒不好對付隔壁的小科長了。
旁邊王小花聽得一愣一愣的,別的她聽不懂,她唯一明白的是,廠里的大學(xué)生生氣了。可大學(xué)生終究是大學(xué)生,不是廠霸牛小壯,生氣貌似也只是生氣而已。
就這么干坐了半分鐘,張逸夫終于是憋不住了,拿起車鑰匙起身便往外走。
“逸夫!你這是干嗎去?”
“吵架,鬧。”張逸夫沉哼一聲,“媽,這年頭,會哭的孩子有奶吃,爸就是太老實(shí)了,不巴結(jié)領(lǐng)導(dǎo)也罷,攤上這種事都不反駁一下,也不看看自己多大歲數(shù)了,折騰不起啊!爸臉皮薄,兒子幫他鬧去,我吵得全小區(qū)都知道宋遠(yuǎn)山排擠我爸,不信他不讓我爸回來。”
“哎呀!這是何苦呢,咱家安安分分這么多年了,不至于這樣。”
“媽你別管了,我知道怎么對付。”張逸夫不顧母親的阻攔,這便要去鬧事。其實(shí)他的做法也不無道理,機(jī)關(guān)里就怕這么鬧,就怕有事,鬧一鬧興許宋科長就怕了,就煩了,就算了。像張國棟那樣老老實(shí)實(shí)的,什么活兒都干,反而總是會吃虧。
正要出門,家里的電話響起,寧瀾一把抓住張逸夫道:“這個點(diǎn)兒,準(zhǔn)是你爸,你要去行,先要你爸點(diǎn)頭。”
張逸夫正好有事要問老爹,便直直上去接過電話。
“是逸夫?”張國棟聽到了張逸夫的聲音頗為驚訝,“怎么回來了?”
“回部里辦事,今晚就走。”
“好好好!這么快領(lǐng)導(dǎo)就派你出差了,好兆頭!”張國棟話語中全是欣喜,“那我不多說了,你抓緊時間陪陪你媽。”
“爸。”張逸夫口直心快,直接問道,“這事是不是宋遠(yuǎn)山搞的?”
張國棟聞言一愣,聲音不由得低沉幾分:“你別管,這邊需要人,很正常的暫時工作調(diào)動。”
“那么多人,干嗎就折騰你?咱就打死不去,又是工作了幾十年的老同志了,他還能把你吃了?”張逸夫簡直就是恨爹不成鋼,“爸你趕緊回來吧,明天該怎么上班怎么上班,別去那邊了,我去跟宋遠(yuǎn)山說。”
“逸夫,你別急,聽爸說。”張國棟長舒了一口氣,聲音漸漸變緩,悠悠說道,“電力系統(tǒng),沒你想象的那么簡單。圈子就那么大,人就那么多,祖祖輩輩下來,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關(guān)系,自己的網(wǎng)絡(luò)。爸在這方面做的不好,沒給你鋪好路,很難幫你。能不耽誤你,已經(jīng)是爸唯一能做的了。將來你一定會回薊京工作,今日若是為了爸得罪人,恐埋下不好的名聲,還是算了。逸夫你放心,爸在這邊很好,其它工人看我年紀(jì)大,都讓著我。”
張逸夫聽著老爹苦口的勸說,越聽越酸,最后竟?jié)B出淚來。
并不是說干這種粗活不好,如果張逸夫是個剛參加工作的小伙子,去工地連夜幫忙他不會有任何意見。
可現(xiàn)在,風(fēng)餐露宿的不是個年輕人,而是一個奮斗了一生的老人,自己的父親,他不該遭遇這個待遇。
“兒子不孝。”張逸夫擦了把眼淚,就此說道,“爸你等著吧,我去接你。”
“等等……你別來,再聽我說。”
張逸夫直接掛斷了電話,沖母親道:“媽。等爸回了再開火。”
“逸夫……”寧瀾看著堅(jiān)定的兒子,終是不忍再勸了。
兒子很好,繼承了張國棟的聰明,張國棟的好學(xué),更好的是,他沒有繼承老實(shí)與窩囊。
寧瀾也擦了把眼睛,立刻回屋取了件張國棟的夾克遞給兒子:“晚上冷,披著點(diǎn),別的都好說,千萬別打架。”
“嗯。”張逸夫點(diǎn)了點(diǎn)頭,沖旁邊的王小花道,“對不起,本來計(jì)劃要帶你看天安門,看什剎海的……”
“沒事,我也去吧。”王小花只一笑,自己也跟了上去,“我能坐在車上看一看就很滿足了。”
“我盡量。”張逸夫勉強(qiáng)一笑,這便告別了母親。
上車后,他特意掛到空檔,踩滿了油空燒了半分鐘,隆隆的發(fā)動機(jī)聲鬧得全院不得安寧,他就是要讓宋遠(yuǎn)山家人聽到,讓全院人聽到,張家老子老實(shí),小的可不老實(shí)。
不少人都打開窗戶,費(fèi)解地看著這輛空燒的轎車。
隨后,“翁”地一聲,車子疾馳而去。
路清秀撇開窗簾,看著疾馳而去的轎車,心中悸悸。
幾分鐘后,電管局宿舍院中的某人被吼了出來,見來者大驚。
“誒?逸夫?誒?”
還沒有“誒”完,他便像是被綁架一般塞進(jìn)車子。
郝帥是此時最無辜的人,老室友突然出現(xiàn),然后自己就被綁架了,困在快得嚇人的轎車中,哭都哭不出來。
“逸夫!你慢點(diǎn)!”副駕上的王小花已經(jīng)系上了安全帶。
“限速70,剛好卡著開呢。”張逸夫此時情緒已經(jīng)緩和了一些,側(cè)頭道,“這是我同學(xué),華北局的郝帥,這是我們廠的王小花。”
“誒?誒?”郝帥依然難以理解發(fā)生了什么。
張逸夫只得用最簡練的語言向他解釋:“你別‘誒’了,我爸被困在南郊裝電表,咱們殺過去給他救出來。”
“誒?”
“你好,我是王小花。”王小花回頭笑道。
“誒?”
“……”
十分鐘后,郝帥才算搞清楚情況。
“不對啊?”他第一時間便反應(yīng)過來,“這次電表下鄉(xiāng)工程是委托第三方去施工的,薊京局只要監(jiān)工就夠了。”
“操,我就知道。”張逸夫死握著方向盤罵道,“再怎么監(jiān)工,也沒有倆禮拜不回家的道理。”
“這事真的做過頭了,快把張叔接回來。”郝帥很快有了主意,“我現(xiàn)在也只是科員而已,不好聯(lián)系薊京局的人,你剛剛拉我出來急了,應(yīng)該叫上我爸。”
“對對。”張逸夫一拍腦袋才想起來,“你爸是薊京局的,我都忘了。”
“嗯,這樣,咱們先把張叔接回來,明天讓我爸關(guān)注一下這件事,能壓則壓。”
“多謝了。”張逸夫回頭由衷感謝道,“雞毛蒜皮的小事還麻煩你家人,一會送你兩包驢肉。”
“別看我!看路!”
晚上車少,只過了不到半小時,便顛到了南郊區(qū)供電局,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施工隊(duì)是從外地雇來的,沒有固定居所,只是在旁邊村里搭了個工棚。等張逸夫找到工棚之時,幾個工人正在外面做成一排,喝著悶酒,轎車呼嘯而來停在棚前,著實(shí)讓他們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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