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跪地叩頭

    有些人，懦弱著活著，是因為懦弱，而有些人懦弱著活著，是含恨雪藏，忍辱負重，只為了給所有的痛苦擊以致命的傷害。

    硫沙希望申屠司狐是后者，但是今夜的他的表現令他很失望，申屠司狐是個膽小鬼。

    硫沙確定自己在對方的眼中看到希望的火苗，這種火苗他看過很多，在每一個火神村戰士的眼中，還有，在他哥哥的眼中，這種火苗已經是燃燒成熊熊大火，灼熱而恐怖。

    也正是因為這個火苗，硫沙沒有對申屠司狐徹底的失望。

    “司狐，如果你是擔心木槿，那大可不必，等她醒來，她反倒是最容易脫身的一個。”木槿的速度是最快的，這點申屠司狐也不容置疑，他看了看硫沙。

    硫沙搖搖頭，自信地道：“如果要擔心，那更是多此一舉了，出了村子這么久，我也知道了五行相克的原理，木頭，是不可能滅得了火的。”硫沙翹起了頭，傲然看著申屠司狐。他沒有想到一點，既然申屠司狐是木之國的大皇子，為什么他的屬靈卻不像是木屬性的呢？

    申屠司狐顯然也知道硫沙沒有意識到，但也沒有解釋。

    硫沙的話語的確激起了他的仇恨與熱血，往日種種回憶心頭，想到蜉蝣終須飛天、蚱蜢終須撼大樹，殺盡皇宮的欲望頓時涌了上來，蠢蠢欲動。

    “辱我如此之久，殺，那便殺！”仇恨的怒火在雙目中凝成濃烈的光芒，漆黑的夜里如一盞明燈，耀眼四射。

    “好！”硫沙拍掌，激動地站起來，激昂道：“帶上木槿，殺出去！”頓時，一團火焰迫不及待地從他掌心中冒出，熱量四散。

    “且慢！”忽然傳來急促聲，一個身著赤紅冠衣的俊俏男子走進，“大哥，此事萬萬不可！”

    申屠司狐驚然狀，忙迎上去，喜悅之情溢于言表：“七弟，你怎么來了？”

    “大哥，你若是要殺，可是叛國大罪啊，從此天下哪有你容身之處？你聽弟弟一句話，臥薪嘗膽！”來者七皇子急匆匆勸著申屠司狐，一頭汗水來不及擦就勸說，悄然間瞄了眼硫沙，對這個年紀輕輕的孩子有了戒備。

    不理會七皇子的勸說，申屠司狐反倒憤懣起來：“我已臥薪嘗膽十數年載，數十次在死亡關口處茍活，若再隱忍，恐怕命將沒矣。七弟勿勸，我隱忍已夠，況且如今我實力大增，殺出去，未嘗不可！”

    “唉！”七皇子見勸說無望，不僅有些擔心起來，道：“你殺了二哥，父皇已經將這罪名壓了下去，全國上下雖然仍然有抗議不滿者，但也不成氣候，如果你真在宮中大開殺肆，豈不是讓那小人得逞？大哥，你三思啊！”

    申屠司狐聞言皺了皺眉頭，覺得對方話中有理，如果真這么做了，恐怕只能像那些罪徒一般躲進危險重重的蠻域、不再回歸人類國家了。他不僅看了看硫沙，有些猶豫，欲言又止。

    硫沙自幼在火神村里長大，倒不覺得在蠻域與在五國中有什么區別，但是經七皇子提醒，明白申屠司狐不可能一輩子在蠻域中，便也覺得有理，不禁糾結起來，兩根眉頭相互纏繞打結，最后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又把問題扔回給申屠司狐。

    “我的意見是，天下之大，無任君隨行之處，但問題究歸于你，你做主意吧！”

    申屠司狐又看回七皇子，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一個優柔而又尖銳的聲音傳進來：“四皇子到！”

    眾人目光驚然，往外看去，驚疑這喪神如今到來是要玩哪一出。

    硫沙也知道這四皇子，當初在水之國城門一戰，他便一直對這囂張跋扈的男人有著仇視的心理，如今他的到來，更激起了他的憤怒，知道對方來的不是善茬。

    申屠司狐已經做好了與對方唇槍舌戰的準備，并悄然施展開屬靈。然而，那太監尖銳聲音宣呼過后，接踵而來的卻是比七皇子更加急切的聲音。

    “大哥，大哥！你如此久才回來，讓弟弟十分掛念啊！”只見四皇子衣冠不整急匆匆地跑進來，看到申屠司狐頓時滿懷心切地疾步走上去，握著對方的手上下查看，止不住的擔心。

    申屠司狐腦袋一懵，壓根不知道發生何事，往日恨不得自己死的兄弟居然關心慰問自己，在片刻呆滯之后，申屠司狐忽然醒悟，一把甩開對方的手，急忙后退幾步，將硫沙護在身后，謹慎而繃緊神經，申屠司狐自認對對方有足夠的了解，事情反常必有妖，四皇子想必又在策謀著陰險詭計，不僅緊張小心應付。

    四皇子見況，頓時一囧，道：“大哥，往日之事弟弟已知道錯誤，當日水之國城門一戰之后，弟弟一直在后悔，我們本是親兄弟，流淌著同樣的血，想起我以前待你的種種，真覺得自己是個禽獸，我不求你原諒我，只想為自己的過錯彌補絲毫后果！求哥哥原諒！”

    說完罷，他已經是流淚滿面哭泣起來，沒有任何前奏頓時跪下，不斷磕頭，像個臨時被推上鍘頭臺的罪徒，后悔盡一生，祈求放過。

    這忽然的一幕將在場的所有人都驚愣，呆若木雞，不知何意，申屠司狐戒備心更重，對方隱忍極強，往日欺負自己的手段更是極殘忍，是個狠戾而又狡猾的對手，他寧愿相信天下一刻會塌下來，也不相信對方會認錯，除非……他在演戲，謀有所圖。

    四皇子越是反常，申屠司狐越是懷疑，警戒心越重，他不出聲，靜靜看著對方下一步究竟是要做什么。

    硫沙也不吭聲，他不知道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是見對方認錯的態度如此誠懇，慈悲心倒是要生起來，有些不忍。

    而旁邊的七皇子一臉驚訝狀，在他看來，這四哥平時高傲自大，不可能做地出下跪這種事情，而且兩人畢竟也是血肉相連的兄弟，雖然對他不待見，但此刻也是不忍。

    跪下叩頭的四皇子見眾人無聲，一時心里著了急，想了想，把心一橫，顫顫巍巍地說：“我知道大哥必然對我如今的行為不解，實不相瞞，我此刻來，實在是因為害怕啊！”

    害怕？

    申屠司狐著實愣然，他想到對方是有謀而來，想必這翻“表演”是要降低自己的戒備心，但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說出“害怕”二字，盡管如此，他還是不相信。

    “你害怕我？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申屠司狐冷笑著，眼中滿是對他低劣演戲技巧的不屑。

    “求求你相信，我說的是真的。”四皇子抬起頭來，赫然發現，在他的雙眼中，流淌著悔恨與恐懼的淚水，他嘴唇顫抖著，完全沒有皇子高貴的模樣。

    這完全是不可能演出來的，也不是假的。

    申屠司狐相信了對方，因為他很熟悉這種眼神，這是不能裝出來的，換句話說，如果他真的是裝的，那已經是強大到自己不能對付的敵人了。

    這一刻，他矛盾了：“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在害怕你，說來真可笑，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懦弱可憐的人，但是，我錯了，我以為你和伙伴一起殺了二哥，但是，直到前段時間，我奉命去調查二哥的死狀，那一刻，我徹底怕了！”四皇子猛然抬起頭，渾身因為恐懼而顫抖著，雙肩輕輕抑制不止地抖動，眼瞳忽然放大，用著嘶啞的聲音，道：“你，是魔鬼嗎？”

    回憶起那段調查的時間，四皇子看的一幕，頓時感覺自己墮入了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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