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鐵林呵呵的笑了一聲,替老人拍掉肩頭上的泥漬,輕聲問道:“老人家貴姓?”
老人反倒有些不知如何收場,怒視了一眼屠鐵林,盡量提高嗓門說道:“老夫姓劉咋滴,今年六十有九又咋滴,蹦跶蹦跶也活不了幾年,早就活夠了!
就在這時,蘇劍凝笑道:“老丈,可認識簫劍生?”
聽到這個名字,劉大爺剛才的氣勢一下全無,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小步,認真的打量著眼前這個風韻猶在的女人,似乎不像壞人,但是人心隔肚皮啊,好人和壞人臉上又沒寫字,就如昨天那個騎馬而來的女人,看著衣冠楚楚,但做出來的事禽獸不如,若非泥井口上下全是些棺材瓤子,不然就引火將這里燒為灰燼了。
劉大爺果斷搖頭道:“不認識,泥井口沒有這個人,你們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屠鐵林笑著說道:“差不多是十八年前的事了,那年泥井口大旱,恰逢金兵又來騷擾,死了不少人,也逃走了不少人”
似乎當年那件事觸動了劉大爺的痛楚,他忽然擺手說道:“別說了,老夫也想逃走,可惜被金兵打壞了腿。”
蘇劍凝笑道:“簫劍生臀部上有塊胎記,是一顆”
還沒等蘇劍凝說完,劉大爺猛然往前一步,但很快又停了下來,試探著問道:“你是她師傅,還是他師姐,聽說那小子現在在什么宮,還是什么殿和人家學習修行術。”
蘇劍凝溫和的笑了一聲,說道:“老丈,您仔細看看,我應該是他什么人!
劉大爺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略微往前挪了幾步,怔怔的看了好一會,心里撲通一下,眼睛突然睜大了。
屠鐵林把臉往劉大爺跟前挪了一下,笑道:“您再看看我!
劉大爺扶著屠鐵林的肩膀,眼睛往上瞅,黑眼仁不住氣的往上翻,不知瞅了多長時間,昏黃的眼睛里突然滴出了幾滴渾濁的淚珠,顫巍巍說道:“你們真是那可憐娃的”
屠鐵林和蘇劍凝兩人同時點了點頭,屠鐵林低聲說道:“那年,我本以為他死了,便將他放在了一顆老榆樹下,沒想到”
劉大爺突然彎腰拾起地上的木棍,照著屠鐵林的頭上就砸了下去,屠鐵林平靜的笑著,不躲不閃。
但木棍并沒有真落下,然而擦著屠鐵林堅實的肩膀滑落在地。
劉大爺沙啞著說道:“這么多年過去了,孩子命苦啊啥也不說了,隨我來吧。”
很快,三人出現在簫劍生曾經住過的小院門前,門已倒,院墻已塌,站在墻外就能看清院內的情況,土屋子已經坍塌,上面零星長著幾顆枯草,蓋著一層薄雪,門后還扔著一捆落滿雪片的干柴,似乎剛剛扔下不久,只不過被雪蓋住了。
屠鐵林臉色緊繃的厲害,大手輕輕的扶著松軟殘缺不全的院墻,認真的將所有的東西都收在了眼睛。
蘇劍凝穿過那道破碎的大門,進了小院,在倒塌的土屋前駐足良久,眼睛濕濕的,視線已經模糊。
隨之,三人向遠處的瓦不愣山走去,沿路上,劉大爺打開了話匣子,為簫劍生叫委屈,將簫劍生從牙牙學語,到自己一個人上山砍柴,全部說了一遍,甚至將他如何從山崖掉到山地,村里出動了
多少人連夜尋找,結果簫劍生平安無事,倒是把他爺爺急的大病了一場,這些事都很詳盡的說了一遍。
最后老人又將簫劍生如何替爺爺和妹妹報仇殺死了一個軍官,之后便是官兵無休止的追殺和對泥井口的騷擾。
屠鐵林一字不漏的將簫劍生這些經歷都記在了心里,他的臉色越來越平靜,但內心越來越憤怒,如波濤激起的千重浪,蘇劍凝除了憤怒,更多的深深的自責。
老人并不是專門想讓屠鐵林和蘇劍凝聽聞之后傷心難過,而是想讓他們知道,孩子這些年的不易,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簫劍生自能背的動一捆柴火起,村里的孤寡老人就沒有為冬天無柴而發愁過,他吃著百家糧,擔著千家愁長大,自然泥井口的父老念他的好。
劉大爺按照腦海中模糊的畫面先找到了簫文的墳堆,屠鐵林對著那雪掩的土堆喃喃了一陣。
在一大一小兩個墳堆前,屠鐵林高大身影跪拜了下去,蘇劍凝也跟著跪了下去,兩人來的時候已經準備了香火,插在墳頭,看著那香煙裊裊而去,,心中愧疚萬分,若是早一年知道孩子還活著,墳堆內的一老一少或許健在,一家老少何止會其樂融融。
可惜,說多了都是傷心事。
香火燃盡,屠鐵林沒有第一時間起身,那雙明亮異常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兩座墳中間的位置,久久挪不開,他用手輕輕將覆蓋的積雪扒開,露出一層新鮮的泥土。
屠鐵林轉身看著劉大爺問道:“老丈,是不是不久前有人來過?”
劉大爺說道:“昨天來了一隊人馬,全村戒嚴,不準任何人出來行走,好像是那守城魏向武在其列。”
屠鐵林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劉大爺看了眼屠鐵林皺眉的表情,眼花心不花,他能從屠鐵林的眼神中看出不一樣的平靜,仿佛大雨將來的前奏,大風起兮的前兆,感覺風波要起,老人的心忽然有些不安。
夜色悄悄而來,三人才離開了瓦不愣山。
屠鐵林將老人送回家,簡單的安頓了一番,然后和蘇劍凝向西而去,兩人一路慢行,一邊辨認著留在周圍的那股怪異氣息,一邊透過那薄薄的積雪辨認著那些新鮮的馬蹄印。
離開了泥井口很遠之后,蘇劍凝忽然說道:“看出了什么?”
屠鐵林皺了皺眉頭說道:“那家伙可能為了防止有人打攪兩位逝者的安寧,在兩座墳之下埋了一把刀,一把很邪惡的刀,至今那刀上的氣息還沒有散盡,只是不知道他為何要這般做?”
知兒莫如母,蘇劍凝略作細思便猜到了可能,說道:“他在這里埋下了一條底線,不讓任何人觸碰的底線!
屠鐵林大笑道:“有種,有他爹年輕時的魄力。”
蘇劍凝恥笑道:“別拿你當年的臭事和孩子相提并論,他有勇有謀,你有謀嗎?”
屠鐵林板著臉搖頭道:“長江后浪推前浪,孩子比他爹強,是正常事!
蘇劍凝懶得和屠鐵林費口舌,她抬頭望著白茫茫的大地,大地的盡頭應該便是筠天城,然后說道:“如你所說,那柄刀可能入了筠天城了,你準備怎么做?”
屠鐵林也是凝望著遠處,他還能隱約感受到那邪惡的氣息,咧嘴一笑,快人快
語說道:“還能如何,殺殺該殺的人,將那柄刀搶回來,我先替劍兒保管,如果真是那魏向武干的勾當,我便砍他的頭掛在城門口上!
蘇劍凝謹慎說道:“我可是聽說魏向武是當今駙馬都尉魏向文的弟弟,這事一旦做了,勢必會引起奉天王朝極大的反響!
屠鐵林忽然神秘兮兮笑了幾聲。
蘇劍凝疑惑道:“你想將屬于孩子的仇恨轉嫁到自己身上?”
屠鐵林滿不在乎說道:“自古便于父債子還一說,翻過來也說的通!
蘇劍凝只是滿意的點了點,再沒說話。
月色高懸,將白的月光灑落在筠天城森嚴的城頭之上。
城主府內,一人一刀一盞高挑的燈火。
魏向武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精致的虎頭靴架在一張卷著飛龍角的紅木桌上,不遠處的墻上掛著一柄大號的黑刀,黑刀無鞘,在那面白墻的反襯之下越發顯得漆黑如墨,此時,魏向武的眼睛正眨也不眨的盯著那柄刀。
似乎已經盯了很長時間,魏向武感覺眼睛有些澀澀的,但依然沒有看出名堂,他只覺得這是一柄好刀,用血浸泡了無數遍。
魏向武揉了揉眼睛,端起手邊的茶壺灌了一口,然后噴在了遠處,他不知道什么時候茶已經涼了。
很快,便有候在外面的幾名模樣端莊的侍女,將一壺熱騰騰的茶小心翼翼的放在魏向武手邊,將那壺涼茶替換了下去。
侍女剛走出幾步,魏向武懶洋洋的說道:“小蓮。”
一身材高挑,臉似桃花,五官也很標致的侍女馬上轉回身來到魏向武身邊,欠了一下身,開始沿著那兩條粗壯的腿垂了起來,落手輕柔,舒適有度,每一次重復動作,小蓮身前的那兩座山也跟著上下輕擺,似乎馬上要撐開衣衫,對于這些魏向武視而不見。
似乎過了很久,魏向武指了指自己的頭,小蓮那雙白皙的小手馬上殷切的在那頭卷發里輕輕揉了起來。
魏向武顯得有些心煩意亂,小蓮越發將頭壓得很低。
就在這時,魏向武忽然抓了小蓮的手,像說夢話一樣說道:“這手該保養一下了,如果再有下次,便砍下來喂狗好了!
小蓮嚇的大氣都不敢出,兩只小手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魏向武忽然噗呲笑出聲來,伸出那只毛茸茸的大手放在了小蓮臀部位置,小蓮漸漸臉色好轉,幽怨看了眼魏向武,小聲說道:“主子,什么時候將公主接來,小蓮好想連主子和公主一起服侍!
魏向武忽然雙目瞪圓,虎頭靴下的木桌桌面直接裂縫,隨之嘆了口氣,低聲罵道:“壞我好事,搶我女人,殺我手下,這輩子我與那天殺的狗賊算是沒完沒了了。”
小蓮偷偷的看了魏向武一眼,忽然不知道該如何讓主子開心,就在她正絞盡腦汁的想著妙計的時候,整個人忽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抱了下來,順勢倒在了那兩條腿上,一雙如烙鐵一般火熱的大手開始對她上下其手。
魏向武輕輕的閉上眼睛,悠閑的享受那種波濤洶涌,漸漸的進入了一種忘我的狀態,只是不知過了過久,小蓮忽然驚叫出聲,魏向武猛然睜眼,發現那柄黑刀跟前正站著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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