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劍生選擇在黑色長矛奪命之際閉眼完全出于感覺,一種他也說不清的自我本能保護,之前,他從哪個奇妙的境界中能看清萬物的氣機流轉,只是其一,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在那種狀態下獲得了安神。
這好比在他年少最無助的時候,多想牽一下父親寬大有力的手,然而,他的童年里只有養父,盡管養父對他也是千般的好萬般的疼愛,但有種情叫血濃于水。
黑色長矛不分先后剎那而知,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間,陳申平目色復雜了的看了簫劍生一眼,突然雙手置于氣海之上猛然下壓,一股至純至剛的元陽之氣由他的氣海而發,通過他的嗓子,最終在沖開嘴的瞬間變化成了一個字:“散!”
簡簡單單一個字,包含了這些年來他對天道的另一種認識,這種認識凌駕于同境界的修士之上,和普通的修行有很大不同,被他稱之為言之道。
道可道之言,言可言之道。
所謂言之道并非以言語擾亂人心,更有別于佛修的閉口禪,十年不開口,一遭吐言天地滅,只是將他對天道的認識付諸于三言兩語之中,天道亦是一種道理,只不過絕大大多數修行著將這個道理付諸于劍尖刀刃之上,而他將這大道理歸納總結為幾句簡言。
說來也巧,這個散字便是前幾天簫劍生在給他念書是心有所悟而來,出自簫文的那本《醉心貼》,三千大道鴻蒙紫氣,我以草木皆應之,雖然是簫文酒后亂言,但又何嘗不是這個道理。
所以,這個‘散’字,并非讓那黑色的長矛散去,而是靈主的人像被一字驅散,沒了本源,那黑色的長矛便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無基石之墻,有型而無神,殺傷力俱減。
巨大的靈主像隨著陳申平一字出口,如瓦解的山頭,傾斜而倒,那看似無堅不摧的黑色長矛被陳申平屈指輕彈,化作一道黑煙消弭于無形。
但簫劍生那邊就沒有如此的輕描淡寫了。
黑色的長矛直接穿進了他的身體,但沒有透出來,在他身體里面化作了一股極其陰冷的寒氣,肆意的游走于他的五臟六腑之間,血液之間,簫劍生面色猙獰跌跌撞撞起身,踉踉蹌蹌摔倒,再艱難起身,再摔倒,如此反反復復。
他本意是想往陳申平身邊靠攏,但百丈的距離,他摔倒了無數次,憑他現在的意念完全壓制不住那股陰寒之氣。
陳申平突然說道:“手結天蓋,謹守心神,用意念封印七竅,化掉那縷陰寒氣,便是你的造化�!�
簫劍生聞聽趕緊就地而坐,至于天蓋印,上官雪之前教過他。左手拳右手掌,掌心向下,蓋以拳之上,此印可以寧神守心散郁。
此時的簫劍生臉色慘白如紙,雙目墨黑如斗,就連白眼仁都變成了黑色,耳垂通紅,眼角上挑,鼻流黑水,滿嘴的銀牙咬的嘎吱嘎吱響,他的身體時而前傾,時而后仰,消瘦的臉頰扭曲的完全沒了人樣,誰也不知道此刻的簫劍生正在經受一場多么殘酷的磨練。
既然選擇了修行之路,便也選擇了一條浴血重生之路,沒有人能幫了他,強大只能靠自己。
陳申平僅僅是輕描淡寫的看了簫劍生一眼,便看向了遠處的花九天。
此時的花九天雖然還站的筆直,但已是強弩之末,身前的衣服已經被血水染紅,靈主像崩散,對他的反噬很大,正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便是這個道理,他看著陳申平過來,并未挪動腳步,也并未再做沒有結果的求情,也僅僅盤腿坐下,眼睛半睜半閉,似乎在等著陳申平結果他的性命。
然而陳申平并未這么做,“你現在的戰力只有三境,等會讓我侄兒與你一戰,你若能贏了他,算你運氣好,我便放你一條生路,若你輸了,就不用我說后果了�!�
花九天悠悠說道:“為何會這樣,你是在羞辱我技不如人,還是怕殺了我得罪靈主大人,將來找你算賬�!�
陳申平笑道:“你想的太美了,可惜都不是,老夫只是借你的命讓我侄兒突破一下而已。”
“老混蛋,靈主不會放過你的�!�
“那也要看他有沒有留住我的本事才行,我若想跑比兔子還快�!标惿昶嚼^續笑道:“對了,你們靈主身材不錯啊,長發飄飄,柳腰細腿。”
花九天雖然臉上表現的大無畏,但既然陳申平給了他活命的機會,他怎么可能不去珍惜。他第一時間往嘴里塞了一把藥丸,紅色的,黑色的,白色的都有,然后開始閉目養神,頤養靜攝。
再看簫劍生那邊,此刻他還沒有消化掉那縷陰寒之氣,身體還在劇烈的顫抖,但他臉色已經非常的平靜,并沒有因為體內的那股黑氣的沖撞而失守本心,他的結印手勢也是如山岳般毫無動搖。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風中夾著濃濃的雨水腥味涼颼颼吹來,簫劍生終于睜了一下眼睛,沖著陳申平笑了一下之后再度閉上,而此時花九天的臉色已經歸于正常,他也在陳申平授意點頭后巡回了兩柄小劍,正擺放于雙腿之上,以中指劃過鋒利的劍鋒,有血滲入劍身之內。
并沒有電閃雷鳴,毛毛細雨斜著從天而降,滴落在人間,滲入黑黃的泥土。
就在這時,簫劍生抹了把臉色的雨珠,突然說道:“陳叔,我好了,可以一戰。”
陳申平點頭道:“一會殺了花九天,那兩柄劍就名正言順的歸你了,雖然有些拿不出手,但學習奴劍術還能湊合,等日后修為有成,可以去借兵山找適合你的武器便可�!�
簫劍生并沒有問借兵山是什么地方,怎么走,終究要走,到時候再問也不遲。
花九天一直在聽著那爺倆的對話,臉色極其難看,殺意濃烈。
他猛的站起身,來到簫劍生跟前,直言道:“你憑什么殺我?憑拳頭,憑膽量,還是憑有人給你撐腰?”
簫劍生笑著起身搖頭道:“憑心,憑你該死�!�
花九天不屑一笑,將紅色小劍從袖中抽出。
陳申平臉色平靜的退出簫劍生和花九天的戰場,找了塊平整的地方坐下,將鞋子脫掉后倒出里面的泥沙,然后倒扣在地下,又隨手捋出根干硬的草莖,開始剔起了牙豁子。
就在這時,花九天袖口微動,忽然黑劍飛出,直刺十幾丈外簫劍生的咽喉,同時他的人也化作一個殘影直奔簫劍生而去。
簫劍生身形未動,突然喝道:“凝!”
這個散字學的有板有眼,字正腔圓,理所應當,似乎比陳申平那個‘散’字還多了一份剛猛。
陳申平猛的抬頭看向簫劍生,滿臉的震驚很快變作了想扔鞋砸人的怒氣沖沖。
花九天并沒有因為一個‘凝’字身體停滯,反而沖殺的更快殺心更濃,幾乎距離那柄紅劍也就五步距離,就在紅劍將至之時,簫劍生猛的出拳相應,以拳頭的平面砸向紅劍的劍尖,劍沒有飛出簫劍生的拳頭卻有血飛濺,就在簫劍生拔劍在手,目光牢牢鎖定花九天極快的身影之時,花九天突然從他眼前消失不見。
陳申平目色凝重,但并未提醒簫劍生,此刻花九天正在他頭頂上空。
簫劍生臉色微變,突然意識到身后有人,他猛的轉身,將手中的紅劍以他能發揮出最快的速度向后刺去,然而卻刺在一道黑影之上。
“小子,你可以去死了!”
等簫劍生分辨出花九天已經出現在他身前時,他果斷轉身,驚愕之間,一道黑色的劍芒已切向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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